霍格沃兹特快列车像一处小小的火焰蜿蜒绕过那座白雪的覆盖高山。

一个黑发姑娘半阖不睁地倚在座位上，往窗外看。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早早换上校袍男孩，袍子看起来很久没有穿过，上面明显有折叠过的压痕，身材消瘦，皮肤微黄，相比于偏窄的脸型十分抢眼的大鹰钩鼻，两个月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堪堪到肩。

一个假期不见，莉莉从进门就摆了满桌的点心蛋糕，念念叨叨说个不停，直到刚刚听到卖货车清脆的铃声。

三个人所在的位置很偏僻，卖货车铃声响起时路程已经过半了。

听到响动各个车厢围过来的小巫师嘈杂地挑选想要的零嘴。

莉莉腾地站起身来兴奋冲出去，红毛身影在卡纳克眼底恍惚间和立秋屯粮的松鼠重叠起来。

剩下的卡纳克和西弗勒斯默契地放弃了干巴巴地客套，各干各的。

寂静在车厢里蔓延。

叮——

玻璃瓶碰撞声打破了诡异又和谐的氛围，黄绿色的药液在菱形玻璃瓶里来回滑动。没有丝毫挂壁，完美品质的魔药，黑发小子脑海中的立刻不屑地反映，二年级必修课罢了。

“治晕车的。”

卡纳克看他眼神一动不动地凝在上面，友好告知。

“我知道。”

——我也会做，西弗勒斯在心里接到，手指微蜷。

这很明显，比起其他科目，学习魔药就像喝水一样轻而易举，没人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

发现自己天赋后他欣喜若狂，像沙漠中旅人找到泉眼。

他早就对那个所谓的家厌烦透了，他本以为已经他摆脱，但这个假期用事实狠狠地打醒了他，霍格沃兹对学生的家庭关系无能为力。他依旧要回那个地方，那个对魔法毫无容忍度的地方。

卡纳克从他细微的表情中敏锐的发现了端倪。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起意过的魔药合作，心里一动。

掩掩黑眸里突然闪过的光，不经意地从手提袋里带出另外一瓶莹蓝色的药剂，向对面坐着的男孩晃了晃，“这个呢，会做吗？”

虽然军火起步阶段的实验中所需的辅助魔药消耗了并不算多，但当研究迈入下一个阶段，那就大大不同了，谁也不能在大量购入某种药液的同时保持绝对低调。最优的选项就是找一个嘴巴牢靠的产出稳定的魔药师合作——最好没什么名气。

好吧她知道，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没有等到对面的回复，卡纳克眯着眼睛用小勺挖锡纸盒里的牛奶慕斯，不动声色地叹口气。

“当然会，”二年级的魔药第一突兀地开口，“我试过。”

“什么品质？”卡纳克眸子微闪。

“把这个强。”稍有些驼背的男生提起自己擅长的领域不自觉露出难掩的傲气。

“想不想尝试一个长期的工作？我会提供充足的原材料，按同等级市面上最高的加工费——需求量一个月保底五瓶这个级别的魔药，可以做到吗？”

车厢里安静下来，提议很合理，不偏不倚，没有一方吃亏。

但没人会找一个二年级学生。

这是毫无悬念的。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布莱克小姐、纡尊降贵地选择我——一个可笑阴暗不怀好意的低年级斯莱特林。”西弗勒斯再次开口，语气不自觉带上些质问。

“你是这样想的？”卡纳克明显察觉到他态度有问题，像憋着一口恶气，说话夹枪带棒，很轻地挑了下眉，再次强调，“最后一遍，我家多的是斯莱特林。”

西弗勒斯开口就有些后悔，又梗着脖子不愿意道歉。

谁让那双形状相似的眼睛刚刚在另外一个牵着狗的男生脸上挂着，评价他破破烂烂的行李袋像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董抹布，卖了说不定有冤大头出两个纳特。

他回报以一只肥大的死蟾蜍，落在那只傻得挂相的狗前面，狗看见肉就眼冒绿光，甩开布莱克的手一路狂奔。

而阴毒的布莱克在狼狈离场之前反手扬了他一领带污渍，无耻、自以为是的布莱克……

他讨厌布莱克。

西弗勒斯感觉被人看透了似的焦躁不安，她的提议对他百利无弊，但凭什么天上掉馅饼会落到自己身上？他语气不自觉变得生硬起来，“我不需要同情，这个价钱你大可去外面找药剂师，”

他突然想起了他那个惹人生厌的弟弟，低哑的声音中夹杂一丝讽刺，“我听说布莱克想要魔药，多少人想送都是拍马也赶不上。”

“不，”坐在对面的黑发女孩打断他，公事公办，“你的天赋足够吸引我和你合作。现在开始和你合作在我看来是最有利的，如果你的潜力无法达到我想要的高度，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喜欢投资我认为有用的东西。”

“并且——我很少出错。”

卡纳克重新拿起锡纸盒挖起一勺滑腻的慕斯，视线落在领带表面，领带的材质水洗不容易洗干净，侧面留下几处污渍，她没有停顿的移开眼神。

莉莉告诉过她，她和西弗勒斯在入学之前基本没有接触过巫师界的事物，虽然她在魔药上的确没什么天分，但为了一份漂亮的成绩单，绝对下够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被刚接触魔药学一年的同级学生压过，只能说明在这方面，西弗勒斯恰好拥有不止百分之一的天赋，且有与之相配的努力。

的确，这个同学比其他几个她发出邀请的中级药剂师小了一些，青涩得多，但他也有更大的成长空间，并且——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来得印象深刻。

如果赌对了，说不定能轻松拉拢一个未来的高级魔药师，谁知道呢？

她向对面的男生递出两块莉莉的小蛋糕，借花献佛。

理想的合作对象没有伸手去接，卡纳克遗憾地将推到中间边，手指交叠，表情郑重，学着纳西莎的样子，勾起一个温柔和煦的微笑，“没关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互利互惠罢了，没必要急着拒绝。”

“还有，明确一件事情，不是布莱克需要魔药师，是我需要。”

看似无可指摘的合作让他坐立难安，黑发女孩作为提出者到像没事人一样，悠闲轻松地嚼着巧克力。红十字耳坠在过耳的黑色碎发中轻轻摇曳，阳光洒下折射出窗外向后飞驰的原野，言行举止不经意间窥探出矜贵。

是斯内普过去最讨厌的那类人。

现在奇怪的布莱克坐在自己对面，像是很认真等待答复。

好像也没有那么反感——

与校袍难舍难分僵持不下的手指缓缓放松，拿起一块柔软的牛奶面包。

卡纳克笑起来。

“谢谢。”

“不用谢。”黑发女孩拿笔匆匆忙忙地在张卡片上写着什么，愉快地回答，

“是莉莉给的，红提的那个很好吃。”

窗外掠过的雪山早就变成高大的森林。

外面嘈杂的人声渐渐减弱，红头发姑娘刷地拉开车厢门，抱着一大摞分享了一圈的坩埚形蛋糕高高兴兴地回来催促，“快点！朋友们！哦…西弗已经换好了，快，卡纳克，我们去换校服，马上要到了。”

卡纳克站起来拿魔杖点点卡片，棕色的纸片瞬时化为一簇明黄色的小鸢尾留在桌子上。

莉莉蹦起来从身后搂住她的脖子，卡纳克被她拽着往出走，言有所示地提醒坐着地男生，

“幻形咒——还是只能撑一个月。”

·

“——你现在处于历史的哪一段时间？”

“1972年10月2日。”卡纳克抱着一厚摞塞得敦敦实实的羊皮纸袋，用手腕艰难地把怀表推出来，拿下巴抵住向下看，“晚上9点45分。”

木门应声旋开。

几步迈进休息室，还能听到木门上挂着的青铜鹰头闷闷不乐抱怨，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这么久了？”

“你上一次问学生这个问题是在两百年之前。”鹰头用另一个声音慢悠悠的嘲笑。

拉文克劳的休息室，一般充斥着墨香和朗朗的读书声。

——假的，狗都不信。

开学一个月，往常这个时间休息室应该没什么人了，今天倒是出乎意料的热闹。

远离书架的地毯上，一堆人围着几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瓶瓶罐罐，一个后脑揪了个小辫子的学长满脸严肃地趴在上面调来调去，人群时不时爆发一阵欢呼。还有的抱着沙发枕看一本吸血鬼和女巫的流行小说，哭得稀里哗啦，更有甚者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打黄油啤酒，挤在一起推杯换盏。

卡纳克目不斜视地向常坐的角落走去，把千辛万苦找来的资料扑通撂在桌子上。

“哎呦，小心点，别碰了我的汤。”丽塔惊叫着，赶忙把在桌边晃荡两圈的碗扶正，刚才放下的资料袋被火速挪到椅子上。

黑发女孩眼皮耷拉下来瞅了瞅角落桌上的汤汤水水。

烤得嘎嘣脆的蒜香面包压在呲呲冒油的烤乳鸽上，圆桌中心还有碗黄豌豆浓汤。

卡纳克原本还没什么饿意，但被浓郁的香气一激，忽然之间饥肠辘辘。

“今天怎么有宵夜？这是——”卡纳克接过丽塔递来的一片面包咬了下去，不用问了，这个水准只有霍格沃兹的小精灵做得出来。

记者小姐殷勤地把撕了了一半的烤乳鸽向她推推，叼着另外半只含含糊糊，“几个赫奇帕奇开展的新业务，可以从厨房搞夜宵送到各个学院。”

“这么好？”卡纳克倚在沙发上咯吱咯吱地咬面包干，“收费吗？”

“当然收。我给你的校报你没有看吗？”丽塔怀疑地抬抬花眼镜框，

“莉莉丝他们前两天还在我和洛夫古德新开的那个板块上打广告——只要一份完美的魔咒作业，就可以收到一份美味的夜宵——”她一边从靠垫后面掏出一份被窝得皱巴巴的周报丢给对面掩饰不住心虚的黑发女孩，一边愤愤不平地嘀咕，“结果听我说是鹰院的居然还坐地起价，什么路远的要附带一篇变形课的…啊？这不是学院歧视吗！”

卡纳克抚平报纸，一块靓丽的粉色撞入眼底，上面印着抢眼的明黄色大字，你是否在夜晚饥肠辘辘，你是否在桌前抚腹叹息——现在，不用担心！我们不是美食的生产者，只是小精灵的搬运工！晚间干饭小队竭诚为您服务，有意者请联系

赫奇帕奇莉莉丝××××阿尔××××

她心服口服地赞叹几个小獾的商业头脑。

“我最讨厌獾院那群人了！不就是不用爬楼，离厨房近，有什么可骄傲的！”记者小姐嫉妒的险些面目全非，大声宣布，“下次别想在我的专栏放广告了。”

“支付…o级作业？”卡纳克突然看到重点，眼睫微颤，一本正经地质疑，“莉莉丝她们赊账的时候都不在乎欠债的能不能还得起吗？”

“哦！”丽塔怪声怪气尖叫，“这不是有你吗。”

金发女孩捋捋头发，上眼皮痉挛一样抛来个媚眼，“就说巧不巧？我下单的时候刚好带着咱们上学期的成绩表，他们高兴坏了。”

卡纳克吃的一丝不剩的骨头架子默默放回纸袋子里，斟酌了下词汇，谦逊地推辞，

“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可以问问他们收不收魔法史论文，我相信你可以，是吧？”

不要全部相信斯内普说的啊！他个人情感很浓的。

还原一下事件

小天狼星正儿八经地咨询西弗勒斯是不是买不起包，友好建议他去拍卖。

西弗勒斯说谢谢他，回赠一只死去的蟾蜍。

蟾蜍刚好砸在汤姆前面，哈士奇狂喜叼上就跑。

小天狼星被拽走，并好巧不巧把手里的饮料洒在西弗勒斯领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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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黄色小鸢尾的花语（协力抵挡、同心共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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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