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猫

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吉德罗正在争着配制解除石化的魔药。

斯内普冷冷地说：“我是不是从未跟你自我介绍过？吉德罗先生，我才是这所学校的魔药课教授。”

一阵尴尬的沉默。

最后费尔奇带走了被石化的猫，邓布利多让麦格把几个小格兰芬多送回寝室。哈利在与莉莉安擦肩而过的时候还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如果他们不是怀疑对象，那么被带到办公室的另一人——莉莉安，肯定就是怀疑对象了。

“抱歉，教授，莉莉安在这儿是为了什么？就像您之前说的，这是很高深的黑魔法，二年级学生不可能……”

令哈利感到惊讶的是，最后在门口停下，并且试图站出来为莉莉安说话的居然是赫敏。她和莉莉安已经冷战很久了，谁也没有主动讲和，他和罗恩都觉得这种情况会持续到毕业。

“有待考证，格兰杰小姐。”斯内普充满恶意地说道，然后“砰”地合上了门。

现在，办公室只剩下斯内普、吉德罗、邓布利多，还有莉莉安。吉德罗对莉莉安并不熟悉，他只记得她在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上交了白卷，所以当他发现莉莉安被留下来的时候，神色异常痛惜。

“哦，哦天哪，我的孩子，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吗？你一定是太希望引起关注了，我都明白，可是你真的无需如此。”他用一种接近哭号的说道，一边按住了莉莉安的肩膀，鼻子几乎要贴到她脸上，“亲爱的，你如果赶快承认错误，大家依然会原谅你的。”

“滚开，自大狂。”

莉莉安终于说了进房间以来的唯一一句话。

斯内普看起来似乎在努力克制笑意，邓布利多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清清嗓子：“吉德罗，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哦，我的天，你叫什么？莉莉安·贝克莱对吧？孩子，我得告诉你这是不行的！像你这样的女孩儿不应该说这么粗鲁的话。”

莉莉安闪电般抽出了魔杖：“比起说粗话我更想踹你屁股，没听见邓布利多教授让你出去吗？”

“我……”吉德罗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斯内普直接推了出去。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他需要一个遗忘咒。”莉莉安愤怒地盯着门，似乎要把它瞪出一个洞。

邓布利多被逗乐了，他笑着在吉德罗的桌子后面坐下：“最近脾气有点不大好，莉莉安小姐？”

莉莉安脸上一红，有点发热的头脑暂时冷静下来：“我……很抱歉，教授。”

她慌慌张张地把魔杖塞回去，然后低下头，不敢看邓布利多。斯内普趁她低头的时候观察了她一会儿，就像邓布利多说的，她脸色非常差，全身都笼罩着一种暴躁狂热的气息，很典型的药物依赖症状。

迷情剂依赖通常很少出现，因为不会有人拿它当水喝。除非长期大量服用，否则大部分情况下它都不可能产生依赖症状。里德尔当时做的事情其实并不难猜，他给莉莉安下迷情剂，强迫她对自己产生迷恋，一旦药效过去，迷恋消失，他就狠狠地惩罚她，同时继续强迫她服用迷情剂。

这么重复四五次，莉莉安潜意识里就会产生“如果不爱他，就会被惩罚，就会很痛苦”的想法。但是她没法从情感上对里德尔产生爱慕，所以她对迷情剂的依赖会增加。

然后他们就顺利地进入了一个让人精神崩溃的恶性循环。

这种精神创伤和钻心咒带来的后遗症一样，几乎是无解的，所以莉莉安当初抛弃记忆也情有可原。只要失去记忆，她也许就会失去这种精神上的“沉迷”惯性。

实际上斯内普一直在思考要怎么让她摆脱这种依赖，但是想来想去，除了莉莉安自己的办法——让自己保持在未成熟状态——之外，并没有别的可能。

这毕竟是一种身体与心理的双重依赖。

“你需要一点镇定剂吗？”邓布利多注意到莉莉安紧张的神色，立刻说，“哦，抱歉，我无意冒犯，不过你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莉莉安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在邓布利多面前谈起这个。

“噩梦。”邓布利多轻声重复了一下，他们两人似乎对正在谈论的事情有某种默契，“醒过来就好了，莉莉安。”

莉莉安抬起头看着他，深碧色的眼睛就像外面的湖水一样安静，深沉，湖底还埋藏着秘密。她说：“如果我可以睁眼醒来，迎接黎明，那么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噩梦就发生在我醒着的时候，教授。”

邓布利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斯内普觉得他只有在莉莉安面前才会些许地流露出疲老、脆弱，这两个人很像，只不过一个偏向光明，一个偏向黑暗。

“如果你不能摆脱它，那么……我恐怕，你就得面对它。”

莉莉安喃喃道：“我知道，我正在尝试面对他。”

“这一次不一样了，莉莉安，我们都在你身边。”

莉莉安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回寝室吧。”邓布利多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道，“西弗勒斯会给你新的永恒药剂。”

斯内普微微睁大眼睛，疑惑地看向邓布利多，显然他们没有商量过这事儿。但是莉莉安现在情绪起伏比较大，根本没精力考虑这些，她只是平静地鞠躬，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当她重新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时，发现这里聚集了几乎所有对她示好过的学生。大部分是低年级，但是也不乏一些五年级以上的，有的神色惶恐，有的十分清醒，还有的略显茫然。潘西坐在壁炉边上，德拉科坐在她旁边，显得十分焦虑。

莉莉安一走进来，马尔福就立刻冲到她面前：“之前的事情，呃，我……”

“管好你的嘴。”莉莉安知道他在说走廊里他威胁赫敏的事情。

德拉科抿紧嘴唇，灰蓝色眼睛四处望着，竭力不看莉莉安，但是他能感觉到莉莉安停留在他脸上的视线。

他说：“我知道了。”

“那就好。”

莉莉安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等等，莉莉安。”但是有人出声拦住了她。

莉莉安认识这个声音，她回头，看见胸口佩着级长徽章的凯莉·菲尔顿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脸上少有笑容，大部分是时候都一种公式化的冷漠神态。

“今晚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凯莉直截了当地问道。

公共休息室里所有斯莱特林都看向了这边，他们都很关心莉莉安的答案。因为今天所有人都看见她被邓布利多带去办公室，过了很久才出来，他们怀疑是莉莉安弄死了那只猫，并且试图清洗霍格沃兹的非纯血者。

从莉莉安之前的表现来看，她也确实像是会做这种事的独.裁者。

“我的想法就是……”莉莉安语气里透出一种让她自己感觉很熟悉的东西，深思熟虑，缓慢，压迫感十足，“不要有任何人再提起它。”

凯莉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汗水从她额角滑下来，最后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扭头看向其他学生，大声问：“你们都听见了？贝克莱说不要再介入这件事。”

“是的。”稀稀拉拉地回答响起。

当凯莉再次回头的时候，莉莉安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

“你们下次再也别想把这种事情推给我！”凯莉抓着自己的头发，朝其他学生怒吼，“我不想跟她进行第二次面对面交流了，这就像是跟一只巨怪在女生盥洗室遇上一样。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自己滚去问吧！”

“谢了，凯莉。”几个高年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也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还等什么，回宿舍去！”凯莉冲剩下的低年级喊道，这群小巫师立刻像鸟儿似的四散离去。

第二天，莉莉安刚上完魔法史从教室里出来就被赫敏拦住了。

赫敏似乎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决定找莉莉安，她温暖的棕色卷发蛮不讲理地缠在肩头，眼神又亮又专注。她一定在袖子里握紧了魔杖，否则不可能独自走到全是斯莱特林的班级上。

马尔福在昨天被警告了一番之后显得极为克制，他不去看赫敏，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感兴趣的意思。

“有什么事吗？”潘西用余光瞄了瞄莉莉安的脸色，走上去问。

赫敏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冲到莉莉安面前：“别告诉我你这学期连话都不会自己说了。”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给任何人留下过健谈的印象。”

赫敏咬了咬嘴唇，说：“我们需要谈一谈。”

“你们先走吧。”莉莉安对潘西和马尔福说道，然后伸手揽住赫敏的肩膀，小声说，“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赫敏拽开她的手：“上学期开始。”

莉莉安退后一点，摇头微笑：“你不应该来找我，至少，不应该当着几十个斯莱特林学生的面。”

“拜托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赫敏摊了摊手，“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们可以另找一个地方谈谈。”

两人一起来到天文台，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霍格沃兹，禁林、湖水还有遥远的天空。

“咳……”赫敏清了清嗓子，想要掩盖和莉莉安单独呆在一起的不自在。

“你想要什么？”

赫敏惊讶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哦，嗯，好吧，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莉莉安一副了然的神色，她点头说：“不是马尔福干的，他没这个胆子。也不是我干的，昨天邓布利多教授已经确认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莉莉安，我相信你。”赫敏苦恼地摆手，她抓了一把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关于密室，你知道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莉莉安嘲讽地笑了一下，“实际上，我连自己的事情都知道得不多。如果你记性还好的话，应该知道我失忆了。”

赫敏有些失望，她喃喃道：“好吧，我们会想办法自己搞清楚的。”

莉莉安看向天空，有大片乌云正在接近这里，风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缺乏温度。

“希望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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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