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里德尔的日记

第二天，图书馆的小角落里。

莉莉安露出困扰的表情：“所以，你们觉得海格在几十年前放出了蛇怪，然后现在又想这么做？”

她和赫敏正在这个几乎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交流哈利的梦境与他们关于密室的发现。她们俩的关系一直让人费解，莉莉安有时候会对赫敏十分不满，而赫敏几乎任何时候都对她很不满，但是一旦发生什么，她们总会第一个想到对方。

比如前段时间赫敏误服复方汤剂，莉莉安前脚踏入学校，后脚就跑去医疗翼见她了。

又比如这次哈利的噩梦，赫敏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找莉莉安商量。

“我找你可不是让你用这副表情来讥讽我的。”赫敏平静地说。

“我知道，如果是出于这个目的，你去找斯内普会合适点。”

赫敏继续说：“你是斯莱特林……而且在他们中有一定地位，一定能获得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这不代表我无所不知。”莉莉安把手按在书脊上，叹了口气，“而且我不希望有人对密室过分探究……谁都一样，斯莱特林也好，你们也好。”

“你在回避问题，莉莉安。”赫敏一针见血地说，“告诉我你都知道点什么。”

莉莉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一如既往地不讲理，格兰杰小姐。”

赫敏拍开她的手，冷冷地说：“格兰杰？那倒和你的院长腔调一致。”

莉莉安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发作之前，莉莉安说：“对，没错，密室在很多年前被开启过。但是你们不该怀疑海格，他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应该清楚地知道他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更何况，密室不是海格这种半巨人能随便打开的，斯莱特林是个严苛的人。”

“他的继承人才能打开，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他的继承人是谁？”

莉莉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但是她想多半是汤姆·里德尔。

这次不愉快的谈话很快结束了，然后莉莉安迎来了另一次更不愉快的谈话。

那天她在图书馆翻旧报纸，当她尝试从一大堆描述夸张的新闻中找出真正可靠的食死徒时，斯内普冲进来把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他的脸黑得就像纳威的锅底，莉莉安前后想了两三遍也没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他了。

“金妮·韦斯莱失踪了。”他一遍拽着莉莉安离开图书馆一遍说。

莉莉安尽力赶上他的步伐，有好几次差点被绊倒：“你不能指望我记得霍格沃茨每一个人的名字，先生。”

“别提问，别解释。”斯内普冷冷地说，“等到校长办公室再说。”

莉莉安向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吼道：“我长了腿，先生！让我自己走！”

很快他们就到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闪亮的蓝眼睛看得她有点发慌。

“很抱歉。”邓布利多一开口，莉莉安就有种不详的预感，“莉莉安小姐，你得去圣芒戈呆一段时间。”

“我感觉良好。”莉莉安看了一眼斯内普，假笑道，“谢谢你的药。”

斯内普一言不发地怒视着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假装没有看见，他和蔼地告诉莉莉安：“你必须去那里呆着，以防万一。”

“我什么都没干过。”莉莉安皱眉，厌恶地看了一眼斯内普，又转向邓布利多，“你希望我远离霍格沃茨？在地牢里找个囚室似乎比这要稳妥。”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莉莉安。”邓布利多看过来的时候，莉莉安主动避开了他的眼神，“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而已。”

莉莉安皱眉：“保护我的安全，您是指把我像罐头一样摆来摆去吗？寒假暑假在孤儿院，开学后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出事了就把我扔去圣芒戈。如果真的要这样做，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你会明白的。“邓布利多安静地看着莉莉安。

这时候莉莉安终于回望他了：“告诉我，邓布利多教授。”

她的眼睛与邓布利多一样闪闪发光，脸上徘徊着忐忑与不确定，她轻声问：“是因为你讨厌我吗？”

第一次见面时，莉莉安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几十年过后，邓布利多再次发现自己有着与那时相似的心情，他不愿意让她失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邓布利多都对这个女孩儿有着特殊的偏爱，他视她为自己最杰出的学生，将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她。而由这种希望产生的失望也是等同的，当他发现莉莉安投身黑暗时，少有地让恼怒盖过了理智。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里德尔的引诱，其实内心深处更痛恨莉莉安的背叛。

“莉莉安。”他把手放在莉莉安身上，斯内普注意到这两人都安静下去，仿佛在努力达成什么协议。

过了不知道多久，莉莉安抹了把脸：“好，我明白了。”

邓布利多放开手，眼里的蔚蓝色在灯光中异常耀眼，莉莉安几乎不敢直视。

“我明白了。”她仿佛在说服自己。

邓布利多示意斯内普，让他带莉莉安离开。

很快，马尔福带着十二位董事联名签下的罢免令来到霍格沃茨。

这天深夜。

在霍格沃茨城堡地底深处的密室中，蛇形石柱投下巨大的阴影，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浮沉。这里冷且寂静，空旷中只回荡着哈利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看着四周石柱投下的恐怖蛇影，感觉随时会有怪物从黑暗中冲出来咬掉他的头。

他和罗恩已经通过桃金娘找到了通往密室的线索，罗恩和受伤的吉德罗呆在一起，而他独自往密室走去。

哈利感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每往前走一步，来时的路也就模糊一分。当他回头看去的时候，那地方已经是漆黑一片，周围只有暗沉沉的阴影。

他很想闭上眼睛，但是不行。

金妮还在这个密室某处等着他呢。

当他沿着石柱走到这个长长的大厅末尾时，他看见了倒在台子上的金妮。哈利跑上去抱住她，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后立刻松了口气。

“至少她还活着。”哈利心想，然后想把她扶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她不会醒了。”

哈利回头，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男孩儿靠在离这儿最近的一根石柱上，他嘴角挂着笑容，可是眼神冷得让人发抖。哈利留意到，那个男孩儿穿着斯莱特林的校服，还配着级长徽章，他就是那本日记的主人，汤姆·里德尔。

他浑身散发着雾蒙蒙的光，就像鬼魂，但又比鬼魂更加真实。

“这是一段记忆……”仿佛读到了他的心思，里德尔冷冷地说，“储存在那本日记里。我用它来引诱你的红发小情人，从她身上汲取力量壮大灵魂。是她打开了密室大门，是她杀死了海格养的公鸡，当然……也是她袭击了那些泥巴种。”

“什、什么？”哈利震惊地盯着他，而里德尔似乎很享受他这种表情。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里德尔挥舞了一下魔杖，那根魔杖看起来无比熟悉，哈利立刻看向自己手边，果然就是他刚刚扶金妮时拉下的，“我是伏地魔。”

空气中的“Tom Marvolo Riddle”解构重组，变成了“I Am Lord Voldemort”。

这下哈利终于知道里德尔的身份了，他就是几十年前的伏地魔。

“你是怎么……？”哈利费解又震惊，“你是怎么一直维持这副样子的？你不是死了吗？”

“我怎么会死！”里德尔狭长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我绝不可能死！但是我从韦斯莱小姐那儿听说了，你击败了我，一个婴儿，击败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简直是笑话，来吧，告诉我，哈利，你到底为什么能击败我？你做了什么？”

哈利心中不知道哪里涌出一股力量，他抛下了对危险的恐惧，大声冲他吼道：“你不是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才是！”

里德尔眼睛里结出寒冰，哈利怀疑他随时有可能杀死自己，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一点也不怕。

可是过了很久，里德尔也没有动作。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哈利的魔杖，轻笑着道：“你和莉莉安一样，都对那个老家伙敬畏得很。”

“莉莉安？”哈利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情瞬间又垮了，他上学期就看见过伏地魔对莉莉安下令，没想到这个年少时期的里德尔也认识莉莉安。

“我那时候的女朋友。”里德尔耸肩，和平常的青春期少年没什么两样，但语气里的阴森威严却完全不像十六岁，“她是唯一一个跟我关系不错的格兰芬多，我没想过跟她发展成这种关系，可是邓布利多盯得太紧了，我得想个办法在他面前遮掩自己的行迹。引诱他最喜欢、最信任的学生，无疑是个好主意。”

哈利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莉莉安到底多少岁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然后迅速就被愤怒的质问取代了：“你利用她？现在又利用金妮？”

“她可乐意着呢。”里德尔脸上的表情几近愉悦，可是哈利只想用拳头揍到他爬不起来，“我向来擅长迷惑人，那时候的莉莉安对我神魂颠倒。只要是我想做的，她都愿意代劳。”

“不再是了。”哈利咬牙切齿，字句从喉咙里咆哮出来，“她不会再帮你了。上学期你叫她杀了我，可是她没有，相反，她把你从我身上推开了。”

里德尔身子一僵，黑色眼睛瞬间被怒焰点燃：“因为她失去了记忆，不再是我的莉莉安了！莉莉安已经……”

哈利就用更大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以为你能迷惑得了所有人，你以为你能控制住所有人，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哈利大声吼道，“金妮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为你做事的，而莉莉安早就离开了你这个邪恶的失败者！你除了这副幽魂似的记忆之躯，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够了！”

里德尔的声音让哈利的耳膜和疤痕撕裂般地疼痛着，他听见里德尔嘶嘶地说道：“杀了他。”

过了几秒钟，哈利闻到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鳞片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显得毛骨悚然。他知道里德尔在控制蛇怪攻击他，但是他的魔杖已经被拿去了，手里还紧抱着金妮，哪也不能跑。

这时候天上传来一阵悦耳的鸟鸣，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带着破破烂烂的分院帽落到哈利面前。

他手忙脚乱地戴上了帽子，听见里德尔放声大笑：“邓布利多想让你用那顶破帽子击败蛇怪吗？”

哈利一把拽下了帽子，那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清脆地落在地上。里德尔的笑脸僵住了，而哈利一把抓起了那个掉出来的东西——一柄锐利的长剑，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雕像下面的日记本。

蛇怪的吐息几乎就在他背后。

他举剑反身，像真正的骑士一般朝着蛇怪扑去。

粘稠的血溅在他脸上，耳边传来里德尔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