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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岁的男孩如释重负地瘫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他侧着脸，凝视着身边的风景。

这是一间宿舍，或许是因为他这一届的斯莱特林学生人数过少，又或许是他的卢修斯姨夫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总之，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的身后是不断地悬浮着气泡的隔水板，偶尔会看到人鱼在玻璃板外若隐若现地游动，房间以绿色和银色为主色调，暗淡的光线照耀在房间的墙壁上，显得有点阴森，房间没他想象的那么潮湿，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寒冷，甚至他打趣地想，和这间房屋相比，他和亚拉上辈子一起住的四人宿舍简直就像棚户区……

国内名校宿舍比起来弱爆了！

尽管如此，即使卡斯托耳这一世一直住在像斯莱特林宿舍一样的装饰方式的房子里，但是卡斯托耳至今为止仍然不适应这样的装点风格。

他还是喜欢亮色的房屋，喜欢清晨火红的太阳、茁壮生长的藤蔓、夏日里绚丽妖艳的鲜花，它们总让人感觉有一种向生的勇气。

卡斯托耳的视线又落到了正对面的镜子上，镜子里有个男孩，同样穿着还未换下的黑色和绿银色交织的校袍，在他打量男孩的同时又细细地打量着他。

男孩有一头柔顺典雅的黑色短发，有着同样是黑色的且稍稍下垂的眼睛，他长相精致，但身形与同龄人相比略显单薄矮小，像罗曼蒂克小说里清俊的传教士，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吟诵神的赞美诗。

——你长得像你的一位舅舅。

这是纳西莎·马尔福说的。

那个年轻美丽的少妇的伫立着，她少见地深入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内部，对正在给波鲁克斯换尿布（波鲁克斯本人拒绝承认这个黑历史）的卡斯托耳说道。

——你长得不像莱斯特兰奇家的那个小子和我的侄女贝拉，你长得像我的雷尔。

这是马尔福夫妻带着自己和波鲁克斯去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续写家谱的时候，神志尚且清醒的沃尔布加盯着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那里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睁大自己的眼睛，毫不吝啬地把视线的全部放在自己身上，就仿佛看到了常年不归家的主人。

巫师的寿命很长，这也使得他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性去与不会魔法的人较量。

当时的卡斯托耳仰着头，看着倚靠着椅背的沃尔布加——和原著里写得几乎分毫不差，她年过半百，带着黑色的帽子，脸颊凹陷发黄，全然看不出她曾经的美丽与肆意。

卡斯托耳是个烂好人，至少波鲁克斯是这么在他面前抱怨着。

在纳西莎准备带着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在沃尔布加试探性地委婉表达自己非常乐意抚养这两个父母在阿兹卡班蹲大牢的孩子的时候；在波鲁克斯摆出事不关己的淡漠神情和已经准备踏进熊熊燃烧的炉火的脚步声之间……

卡斯托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这种难过是不可控的，就像是看到街道的行乞者，卡斯托耳会忍不住地在他们的碗里放置一枚硬币一样，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愿意在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留在这个地方。

从此，莱斯特兰奇兄弟就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住下了。

沃尔布加是在1988年的夏天去世的，她生前对兄弟俩还算友好，像重新养了一遍自己的儿子，这个形容是有根据的，起初，沃尔布加相当清楚地认识到这是她的侄女的儿子，后来，她的身体健康状况越来越不容乐观，清醒的时日越来越短，她一不小心就把兄弟俩当成了另外的两个人。

——她的儿子。

首先意识到这一点的是波鲁克斯，这个有着黑色头发和灰色眼睛的漂亮男孩莫名其妙地挨了自己表婶的一顿骂，原因是因为他分到了格兰芬多……

“这不公平！”卡斯托耳记得他的弟弟委屈地跟自己抱怨到：“虽然未来我确实打算去格兰芬多，但我现在还没去！那我就不应该挨骂！我得骂回去！”

卡斯托耳：“……请不要这样！”

沃尔布加的逝亡比卡斯托耳预计的时间点要晚了那么一点，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性格，走得却不声不响。

卡斯托耳记得，当时夕阳的余晖晕染了她黑色的长裙，她黑色的鞋子仿佛与阴影中的地板融为一体了似的，她的头颅偏离了靠背的枕头，表情安详平淡，就仿佛不小心睡着了，梦里的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蜡烛大把大把地燃烧，叛逆的儿子把银具敲得碰碰作响。

那天的克利切哭得难过极了，卡斯托耳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手绢，细心地弯下腰，擦拭掉克利切眼角的泪痕。

“请不要哭了，克利切，大家都很难过，但是生活还要继续的。”卡斯托耳叹息着，用着像哄孩童一样的口吻对家养小精灵说道。

克利切吸了吸鼻涕，他盯着卡斯托耳手中的白绢，沉闷地说道：“不要这样对克利切，克利切只是一个家养小精灵。”

“那不行。”卡斯托耳说道：“每一个忠贞的灵魂都值得尊重。”

“……”

也许是因为克利切太难过了吧，他默然了，又突然一股脑儿把他想说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克利切总是感觉，卡斯托耳少爷很像雷古勒斯少爷，长得很像，性格也有些相似，而且都对克利切很好，克利切经常幻想，是不是雷古勒斯少爷变成了卡斯托耳少爷回来了——克利切该死！克利切居然这样想卡斯托耳少爷！”

生怕他下一秒去撞墙，卡斯托耳手疾眼快地制止了他咒骂自己，他没有肯定什么，也没有否定什么，他无奈地望向波鲁克斯，男孩弯了弯嘴角，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示意着卡斯托耳不要听家养小精灵的胡言乱语。

“你就是你。”波鲁克斯说。

后来，卡斯托耳依旧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他按照沃尔布加的遗嘱把画像挂到一楼的入口处——就像是在等谁一样。

他仍然待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勇敢地与狐媚子斗智斗勇，坚持着和这里的家养小精灵一起把这座冰冷的古宅打扫干净整洁，他选购了几盆耐阴的花草，摆在大厅显眼的位置，似乎为了证明这个地方目前尚未落寞。

后来的后来，卡斯托耳的十一岁生日到了。

谁也不知道猫头鹰先生或猫头鹰小姐是怎么穿梭过大街小巷，又是怎么飞进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它是怎么精准地对接自己的房间，像一道闪电伴随着隆隆的惊雷。

男孩的手里捧着一封信——在他还是麻瓜小孩的时候，他就在等待这封信了，这封信迟到了好多年好多年，现在，这封信终于找到联系他的方式了：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莱斯特兰奇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记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

米勒娃·麦格，谨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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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