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詹姆斯今天算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新年将至,他穿上了爸爸给他买的新外套。火红色的毛绒簇拥着他的脸,再冷的风也没办法吹进去。
他看起来比刚离开家的时候高了一些,从车站回家的时候,妈妈尤菲米娅——左看右看,都差点儿没认出这个长高了一大截的孩子是她儿子。
所以,现在的詹姆斯多多少少都具有一些青少年的痕迹了。站在塔尼娅的糖果店面前,倒更像是一个招揽生意的吉祥物。
他在等海泽尔·贝尔,他们昨天简单约好了,是的,虽然他说完就跑了,根本没有听到海泽尔的答复,但是他们约好了的。他都穿上新衣服了,海泽尔还能不来吗!
当然,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因果关系,只是詹姆斯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没人规定海泽尔今天必须要赴约,来的话最好,不来的话......詹姆斯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消散了。
三分钟后,他看到一团红彤彤的东西,正在缓慢移动过来。
是海泽尔。詹姆斯的眉毛扬了上去,几乎是喜笑颜开地迎上前:“我在这儿呢!”
奇怪的是,海泽尔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露出一个笑容之类的,就像她每次遇到他都会露出的那种笑容。她,她看起来似乎有点闷闷不乐,詹姆斯疑惑地放下了挥舞的手臂。是的,闷闷不乐,应该是。
他很少碰到这种情绪。在他的世界里,占据比重最大的情绪就是快乐,他快乐、任性、自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体会过闷闷不乐。莉莉·伊万斯的拒绝不算什么,因为詹姆斯有足够的自信——甚至可以称得上自负,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和伊万斯结婚的。
西里斯和莱姆斯总是会对他笑出来,他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们永远都是快乐的,他就像一个小王子,坐拥着能带来笑声的珍宝——家人、朋友、世界。
所以,面对海泽尔的烦闷,他总是觉得——新鲜。新鲜,他并不把这东西当做是什么朋友的烦恼,是啊,烦恼谁都会有的,解决不就好了?打一顿,或者用魔法报复,什么都可以。
他的世界就是这么纯粹。
他是个敏感的人,敏感是一种痛苦的美德,而詹姆斯选择了忽视自己的敏感,他不在乎。
“嘿,”他用一种观察的眼神看着海泽尔,就跟之前在黑湖边一样,他安慰她,要替她把那群斯莱特林打一顿,“难道你在这里也遇到了那群烦人的家伙,好吧,詹姆斯先生不是不可以出手——”
“谢谢你,詹姆斯,”海泽尔有些没精打采,“我只是在想,我可能太高估我自己了。”
詹姆斯不解:“什么?”
海泽尔一屁股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低着头:“我有些不明白,詹姆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我从来不做好事。”詹姆斯说。
海泽尔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指望詹姆斯干什么好事:“好的,我知道了。我要问的是:如果你的孩子要面对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魔头,你会怎么做?”
听起来跟他们完全没关系,因为他们只是十一岁的小孩。没有孩子,也接触不到魔头。詹姆斯就坐在她旁边,他还真的在思考。
半晌,他说:“我想不到。”
海泽尔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他,只见詹姆斯挠了挠后脑勺,他的头发更乱了:“我想不到,真的。我干嘛要让自己的孩子去面对大魔头?除非我已经死了,或者我被打断了手脚,没法再拿魔杖。要不然,轮不到我的孩子上前。”
海泽尔真是快对这个“死”字应激了,她皱着眉摇头:“别说这种话,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好吧,”詹姆斯说,但是他坚持自己的观点,“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我窝囊到活着却要让孩子遭受这种事情,那我还不如死了。”
顿了顿,他补充:“当然,得是和伊万斯结婚,我才会有孩子。”
这义正词严的模样,还以为他在做什么重要的宣誓呢。海泽尔说:“那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詹姆斯,因为是女孩生孩子,不是你。”
这倒是真的,尤菲米娅每天都在家里怒吼,声称自己真是后悔让詹姆斯在三月出生,“三月的小孩全是麻烦精!”,如果再忍忍,四月的詹姆斯绝不会是这么一副混蛋的模样!
当然,詹姆斯完全不理解这有什么区别,他只会笑嘻嘻地接着跑出去闯祸,挨骂。尤菲米娅只是会责怪他,却从来没真正动过手,他们家一向是最宠爱孩子的。
不管怎么样,这种谈话让海泽尔心里轻松了一些,她头一次这么感谢詹姆斯的无厘头。
但是下一秒,詹姆斯的神奇脑回路杀了个回马枪:“你干嘛想这种事?梅林啊,海泽尔,放假几天,你已经找到要结婚的人了?”
他似乎是认真的,还遗憾地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西里斯这个噩耗。”
“詹姆斯,你真该问问学校的校报需不需要记者,”海泽尔真心实意地建议,“你绝对是他们最欢迎的那一类型。我从没有说过我喜欢谁——硬要说的话,就是你们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詹姆斯愕然睁大双眼:“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西里斯这个噩耗!”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海泽尔闭了闭眼睛,“这和西里斯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说我喜欢我的朋友们,难道他讨厌我吗?”
“当然不,但是他绝对会问我们两个,干嘛大冷天在外面坐这么半天,”詹姆斯咧了咧嘴,“你猜,他现在是不是很想我们?”
“不如写信给他。”海泽尔说,她觉得自己这真是个好主意,当下站起身来,说干就干,“我带了不少信封呢,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我们可以写信给他,真的。”
“那我们的探险——”詹姆斯说到一半,终止了,“行吧,也可以。海泽尔,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给你讲我们在霍格沃茨的第一次夜游有多刺激呢。”
海泽尔完全没放在心上,她一边拍拍自己身上的雪,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总有时间可以讲的。”
他想了想,也对,反正西里斯不在,他一个人讲多无聊啊。
反正他们在学校的时候,有的是时间。
到时候还能拉上海泽尔一起,那也挺好的。有劳伦斯这么一个家长,海泽尔不会不敢的......哦,还没问呢,万一她妈妈和尤菲米娅一样,那真是不敢想。
詹姆斯想着,跟着海泽尔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海泽尔的家离糖果店并不远,他们也就一起走了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推开门,里面布置得非常温馨家常,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水果香味,完全不像是刚搬来几天的样子。詹姆斯在门口探头探脑,后知后觉:“嘿,海泽尔,我该怎么跟你妈妈打招呼?”
“放心吧,”海泽尔低头换鞋,顺便递给詹姆斯一双拖鞋,“他们出门了,我爸爸说要带我妈妈重温旧地,怀念他们的恋爱过程什么的。”
哦,那也挺好。詹姆斯又开始想入非非:“那我要把霍格沃茨变成我的恋爱圣地。”
海泽尔的手顿了一下,忍下了那一句“你疯了吧”,她该习惯的。
她带着詹姆斯在客厅坐下,又给他端来了橙汁和白面包:“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喝咖啡。”
而且我家也没有。她没说出来。
詹姆斯没急着喝橙汁,他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好像这里是他家似的:“我要告诉西里斯,我进入了海泽尔·贝尔的家里,还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给他写信——我突然觉得,写信也用不了多久,我们等会儿还能接着去玩,怎么样?”
似乎也可以,海泽尔想了一下,劳伦斯和奥菲利亚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了。走之前,他们还特意给她留了晚饭——虽然海泽尔强调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做三明治。
“好啊,”她没吃东西,转去二楼拿了纸张和信封过来,“你知道西里斯家里的地址吗?”
詹姆斯说:“当然啊,但是我们得伪造一下——不,是适当变通,变通,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海泽尔?”
海泽尔狐疑地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把纸和笔都分给了詹姆斯。两个人一人一张,不用挤在一起皱皱巴巴地写。
也不会知道对方写了什么,海泽尔在这个时候还是会尊重他们**的。
但是显然,詹姆斯并不是那种会遮遮掩掩的人,他甚至一边写一边念了出来,把羽毛笔沙沙地声音遮盖得严严实实:“好,西里斯,你好......兄弟,你绝对猜不到我现在在哪里给你写信。龙巢,埃及金字塔?哈哈!都不是!”
“詹姆斯,”海泽尔说,“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家能和那么一串儿地名并列在一起,谢谢你。”
“不客气,”詹姆斯得意洋洋,甚至越念越大声,“都不对!兄弟,都不对,我现在正莅临海泽尔·贝尔家中的白色沙发,没错,白色,上面放着三个抱枕,前面是茶几,摆着两杯橙汁。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
“嘿!”海泽尔摁住了詹姆斯的纸,她看起来又不解,又下意识觉得不对,“你是设计师吗?不,西里斯的梦想是设计师?”
“西里斯需要知道这些。”詹姆斯郑重得完全不像开玩笑,“他需要知道我正在一个非常、非常舒适的环境里写信给他,这样,他的反应才会最——激烈。”
“我不是很理解。”
海泽尔摇摇头说,但是她的手松开了,“说实话,你这么事无巨细地写,真的有点像一种人。”
“什么人?”
“出谋划策的小偷。”
詹姆斯和海泽尔对视了一眼,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他笑得那么开心,以至于肩膀颤抖到羽毛笔在纸上落下了许多零零星星的黑点。哦——不知道到时候西里斯会怎么理解这些黑点子,他会觉得这是詹姆斯发明的新游戏吗?
事实是,他只是被一个女孩逗笑了,仅此而已。
他维持着一种奇怪的状态,写两笔,笑起来;再写两笔,又开始笑——四十分钟之后,他们都放下了羽毛笔。
“你中了魔法吗?”海泽尔茫然地看着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的詹姆斯,“哦——你是不是吃了那颗糖果?”
詹姆斯兴致勃勃地往信封上写地址:“那已经是昨天的事儿了。”格里莫广场......然后是署名。
海泽尔凑上去看,詹姆斯没有写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写海泽尔的名字。轻飘飘的羽毛在海泽尔面前掠过,下面黑色的字迹浮现出来:艾德里安·沙菲克敬上。
艾德里安。
海泽尔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名字。而詹姆斯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一心只放在了西里斯看到信的反应上面。
“为什么要写艾德里安......我是说,沙菲克的名字?”海泽尔抿了抿唇,“我们里面又没有沙菲克。”
詹姆斯挠挠头:“因为——这是我们约好的,如果不借用,呕,我真是对这个名字反感至极,也就这时候有点用。如果不借用沙菲克的名字,我们的信压根儿送不到西里斯的手上。”
“而且我早就想说了,”他自告奋勇地把信封绑在了在笼子里休息的诺克蒂丝腿上,“你的猫头鹰竟然是全黑的,太酷了!”
“谢谢,诺克蒂丝很喜欢别人夸她,”海泽尔笑了笑,但是心思还放在那个名字上面。
自从回家之后,她忙前忙后,和家人度过幸福的假期,还偶遇了在校的朋友。说实话,她都快忘记了,她都快忘记回程的火车上,艾德里安那双冰凉的、雪白的手。
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神来,詹姆斯已经摸够了诺克蒂丝,正准备出门带着海泽尔去冒险呢。
“你——能不能,”海泽尔跟上去,围上带有清淡香味的围巾,“跟我讲讲纯血到底是什么存在,詹姆斯?”
“那可多了去了,贝尔小姐,”詹姆斯臭屁地哼了一声,“但是谁让你问的是詹姆斯·波特——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格兰芬多呢?哈,你算是问对人了。”
海泽尔心想,如果莱姆斯在这里,那才是问对人了。
“不知道是哪个巫师,搞了一个神圣二十八族出来,”詹姆斯从头开始讲,他似乎真的把这个请求当成了无比重要的任务——可不是嘛,他得让海泽尔明白那都是一群混蛋。“像布莱克、马尔福还有沙菲克,都是里面很——很有地位的家族。”
“他们自诩纯血巫师,就瞧不上其他人,当然啦,最看不起的就是麻瓜,他们恨麻瓜巫师,不知道的还以为麻瓜把他们的家给炸了。”詹姆斯笑得非常坏心眼,“可惜没有,不然可能世界都清静点。”
海泽尔被他逗得轻轻一愣,却没笑出来。
这和爸爸昨天说给她听的差不多。海泽尔勉强地笑了一下:“是吗?所以,纯血对于巫师来说很重要咯?”
“哪里的话,”詹姆斯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他推开门,“我们波特家也被外面当成纯血家族,但是,谁知道自己的祖先到底是不是麻瓜?他们又没变成幽灵到处乱逛,我只能说:要是所有家族都想证明自己的血统,那就先去刨地吧。”
“把尸体摇出来,再灌点儿吐真剂。”他像是被自己的伟大想法给折服了,竟然眼前一亮,“哈!我们也可以这么对他们嘛!你想想,海泽尔,把那些最不可一世的家族祖先挖出来——”
“停——”海泽尔连忙说,“哦,我不想知道这个。谢谢你,詹姆斯。”
“不客气,”他说,并且示意海泽尔跟上,他们要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所以西里斯是我最好的兄弟,真的。就布莱克的风评来说——如果不在斯莱特林,他可有的受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格兰芬多,是不是?”
是啊。海泽尔轻轻点点头。她知道。
昨天,劳伦斯讲了太多太多,讲得她脑袋都大了......却独独没有告诉她,巫师们到底为何对纯血如此热衷。但是,也许她不会知道答案了。
这个世界不那么讲道理,她只能面对。
但是——海泽尔跟在詹姆斯的身后,踩在他的脚印上。但是,爸爸为什么说,可以和艾德里安......多来往呢。
我朋友给我出了海泽尔的草稿,简直太萌了,全世界最可爱的萌妹。。。但是jj没办法在评论发图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怎么才能让你们看到海泽尔!其实有想建群(?)但是估计大家不会喜欢(?)要不要放在微博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24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