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的计划就是进古灵阁，先打败三条龙，再打败一堆食死徒，就为了偷到一堆破烂？”

“刚才说了，按计划不应该有这么多食死徒，”比尔气喘吁吁地走在迷宫似的岩石甬道里，“就像你按计划也不应该在这里，小天狼星！”

“卡莱尔既不告诉我这，也不告诉我那，”小天狼星忍不住抱怨，“她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配当个在家里带孩子的闲人！”

“嘘！”比尔保持前行速度，一边转头冲小天狼星比了个小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们已经没有药剂了，再引来任何一条龙都会是灾难的！更何况还有一大堆食死徒，就等着龙给他们报信！”

龙的尖啸声顺着温热的风息从深处飘上来。金库建在地底下，下面是个空旷幽深的岩石洞穴，挂满了巨大的钟乳石和石笋，仿佛无底的深渊般一层一层地盘旋而下。

没办法再乘坐小推车出去的几人只能顺着一条凿在石壁上的蜿蜒小路慢慢地往上爬。有时候小路会穿进迷宫似的岩洞里，若不是有比尔的带路，他们很可能一开始就会迷失在巨大的地下洞穴中。

小天狼星知道比尔说的是正确的，深吸口气，同样压低声音问，“卡莱尔呢？她不应该在这里吗？”

“她有另外的安排，”比尔言简意赅地解释，“快点，我们就快到出口了。小心不要发出响声，三条新龙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漆黑的光线对它们的干扰很大。”

突然，黑暗中不知是谁被一个石头绊得一趔趄，原本为了防止同伴走失而挨得很紧的队伍瞬间像枝上的树叶被大风猛地吹动那样摇摆起来。

小路非常狭窄，一人穿过尚且勉强。外面是没有任何防护围栏的悬崖，橘红色的龙息在深处若隐若现。

踉跄的队伍不得不想尽办法防止人员坠落悬崖。小天狼星一把勾住哈利的腰带，比尔侧过身子，背贴石壁，手臂死死抵住罗恩往外倾的胸膛。

好在有惊无险，没有出现人坠崖的情况，但经过刚才的一番波折，许多小石子在无意中滚落了下去。

一路的撞击声和回音虽轻却是连绵不绝，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地刺耳。一刹那，几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随即小天狼星朝比尔大呵一声。

“快走！”

几乎是同时，三条龙被惊动后的咆哮声朝他们掠过来，接着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哈利知道那是龙的翅膀极速飞行发出的，他还清晰地记得几年以前参加三强争霸赛时的情景，而现在，他们陷入了更糟糕的可怖境地——被三条龙追杀。

比尔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很接近地面了。哈利挤压着肺部所剩无几的空气，用尽全力跟着飞快前进的队伍往上跑，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抹光亮出现在小路的尽头。

在又黑又冷的洞穴里，温暖的光几乎就意味着安全和得救，这甚至令他想起了昨晚的小宴会，想起了厨房里的壁炉闪动的火光，想起了韦斯莱夫人准备的满满一桌香气扑鼻的美食。

这些瞬间划过脑海的回忆给了哈利极大的助力，他甚至暂时摆脱了缺氧带来的疲惫，一个冲刺往那道光扑去。

领头的比尔最先穿过那扇门，他一瞬间像中了禁锢咒似的呆立不动了，戛然而止的动作显得怪异而僵硬。但后边逃命的几人都没有发觉，等比尔机械地转过身大喊“快逃”时，为时已晚。

后边的三人都已经穿过粗糙的石廊跑进了古灵阁的大厅。

原先漆黑一片、万籁俱寂的大堂此时灯火辉煌，刺目的光让一下从漆黑洞穴里钻出来的几人睁不开眼。

稍倾，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才慢慢看清了画面。去处被一大群食死徒围堵着，人群中间分开了一条供一人穿过的小路直通大门，尽头站着一个高瘦的黑影，苍白的皮肤，血色的眼睛，噩梦般的面孔。

“我叫你们快逃了……”僵立在四人间的比尔喃喃道。

“回去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小天狼星咬牙，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似的，背后的大门后面隐隐传来愤怒的龙啸声，很近，几乎就在贴着地面的地方。

黑魔王慢慢走向前，两边的食死徒如潮水般往后退去，堵在门口。

“西里斯·布莱克，”他轻声说，红色的眼睛在斗篷的阴影下面闪着光，“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缩在狗窝里瑟瑟发抖呢，”黑魔王露出个冷冰冰的微笑，目光阴森得渗人。

后面的食死徒们低声哄笑起来，站在最前面的贝拉特里克斯扯起嘴角，望着堂弟露出看好戏的坏笑。

“至少这狗窝卡莱尔和我躺得可舒服了，”小天狼星往前迈了一步，把比尔三人挡在后面。

在小天狼星提到卡莱尔时，黑魔王开始慢慢收起笑意，连食死徒的嘲笑声也像是按到了关闭按钮那样一下子噤了声。

“对了，”小天狼星背到身后的手打了暗号，示意三人伺机跑回金库洞穴，“忘记请黑魔王大人来喝我们长子的满月酒了，您不会介意吧……”

话音未落，大盛的绿光充斥了几人的视野。

早有准备的小天狼星面朝咒语飞来的方向张开手臂死死挡住，刺目的光逼得他扭过头，眼睛不得不紧紧闭上。

他听见哈利在喊他的名字，吼声几乎穿破了喉咙，同时身体被索命咒冰冷的气息包裹，呼吸急促得如烧灼一般。但良久，刺痛感仍然没有传来。

小天狼星听见食死徒里有人惊恐地失声尖叫，“邓布利多！”眼睛下意识一睁，原本的绿光已经被耀眼的白光盖过，在刺眼的白光中心是随风飘摆的银色长发。

有一瞬间，小天狼星几乎也以为白光后面的会是那张苍老的面孔。这铺天盖地的咒光，像一面坚实的盾将来势汹汹的绿光挡在外面，咒语碰撞时发出令人胆寒的低沉颤音，溢散开的能量将两边的黑木柜台尽数击碎。

相撞的绿光和白光渐渐消弭在空气中，没了咒语的干扰，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孔。

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长眉，月光瀑布似的披在肩上的银发，还有闪着银光的眸子，像万花筒里一圈一圈变化的花样，不觉令人眩晕。

“不要看她的眼睛。”黑魔王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将仿佛陷入梦中的食死徒们惊醒过来，眩晕感随之褪去了，他们这才认出这是谁。

她的鬓发还在慢慢滴落着水珠，脸上的伪装咒已经被底下的消咒瀑布洗去，露出女人原本的面貌，但黑色的男装长袍意外地并不违和。

食死徒们看到卡莱尔脸上的面无表情一下被微笑掩去，没有被拆穿身份的惊慌失措，就像是跟老朋友们重逢那样轻松随意。

“卡莱尔？”贝拉特里克斯惊叫道。她的声音一顿，避过银色眸子仔细打量这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但无论如何都觉得违和。

她下意识地感觉到她变了，她不明白哪里变了，只是觉得对面的女人虽然在微笑却不再意味着她是开心的，笑容成了她的面具，真正的情绪被一丝不漏地隐藏在了后面。

“贝拉特里克斯！”她语气里的喜悦几乎让贝拉以为对方是真心实意地高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希望你还记得是你把奄奄一息的我抛弃在荒林，如果不是主人及时赶到……”

“贝拉，”黑魔王轻声说，声音令人胆寒，“我今晚到这里来是为了听你们叙旧的吗？”

“主人，对不起……”她低声道歉的话语里带着些委屈，主人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冰冷的口气责备过她了。

黑魔王没有理会，他死死盯着这张消失了三年的面孔 ，“卡莱尔·亚克斯利……”

他的声音有多轻柔，目光便有多渗人，“三年不见，还没有恭喜你们的儿子满月呢。”

原本笑得随意的面孔骤然僵了一下，她似乎下意识想转头去看小天狼星，但深吸了口气后还是忍了下来。

“没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卡莱尔轻轻捏着魔杖，笑意略收。

“怎么会呢？”黑魔王用一种亲切又阴森的口气说，一边朝对面走去，“以我们从前的交情，怎么也需要表表心意呐。”

如果他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像个儿童杀手会更加有说服力一点。

卡莱尔忍不住挑了挑眉，听见小天狼星不嫌事大地喊道，“你的心意我们替麦克收下了！”

回应他的是又一道绿光，突然飞起来的大块石砖挡住了它，被炸成了碎片。没等碎屑完全落下，第三道绿光穿过蒙蒙烟雾射向小天狼星几人。

避无可避恶当口，一条巨龙从炸开的门里冲出，尾巴尖一甩，将四人扫出咒语的范围。

众人望见巨龙都倒吸了口凉气，在看到像被层白色薄翳覆盖的眼睛时才意识到这条龙已经被操控了。

接着另外两条同样被控制的龙也从洞里挤了出来，朝对面长吼一声。

惊魂未定的食死徒队伍动了动，如果不是黑魔王在这里，他们估计已经四散而逃了。

“这三头畜生帮不了你，卡莱尔，”黑魔王冰冷的语气里带着胜券在握的杀意，“你今晚决定来就别妄想再能逃走了！”

“一切都结束了，”他轻声说，“我得承认，你这次确实令我很恼火，非常非常地恼火。不管是你跟叛徒为伍四处作乱，还是你跟布莱克过家家的小游戏……但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卡莱尔，只要你乖乖地回到我身边，从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他直直盯着她，很慢地说，“包括纳吉尼的事。”

贝拉特里克斯忍不住吃惊地望向黑魔王，她见识过这三年里的主人是怎样地疯狂，但凡有人敢提起一点卡莱尔的事都会立即毙命，这个名字再食死徒中一度变得比伏地魔的称谓还令人胆战。

她以为主人是恨她入骨的，毕竟最爱的人的背叛往往才是最刻骨铭心最无法原谅的。从黑魔王的表现来看也确实如此，那么碰见之后的厮杀也是情理之中。

贝拉特里克斯不能说自己没有为此产生过一点点高兴的念头。她承认要是换个处境，她们也许能成为朋友，但此情此境中，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过去三年里，主人对着她偶尔露出的不同以往的温和目光，不能不让她沉溺，不得不让她多想……是不是主人在经历了背叛之后，终于回头看到了始终站在他身边的她？

然而主人刚刚说得话却让她如坠冰窖。证据确凿，卡莱尔背叛得这么彻底，他竟然还愿意给她机会！不管是爱还是恨，他都始终没有放下她。

卡莱尔像是被说动了心，慢慢放下魔杖，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其他人呢？”

“你觉得呢？” 黑魔王眯起血红的眼睛，露出克制怒火的微笑。

“叛徒，必须死。”卡莱尔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说出黑魔王的言下之意。

“包括这条狗，”他补充道，冷酷地笑了声，随机话锋一转，“但只要你肯听话，我可以考虑留那孩子一命。”

卡莱尔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接着用刻意悲伤的口气说，“以孩子威胁母亲难道是大名鼎鼎的黑魔王的做派？”

“你觉得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黑魔王的脸上满是嘲讽，自从知道她跟别人有个孩子后，这就成了梗在他喉间的刺。

但他只是同意留一命，黑魔王克制着充斥在心底的那些暴虐，阴暗地想，至于这个孩子以后过得怎样可说不准了。

“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他死死盯着那双银眸说，“三年的躲躲藏藏，三年的颠沛流离，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这些都不会再发生，你仍旧可以过从前的那种生活。”

黑魔王望着沉思的卡莱尔，嗓音像引诱猎物入笼般温柔，“我甚至可以撤销针对混血和麻种巫师的所有的禁令，不再有杀戮，不再有战争……只要你想……”可他闪着红光的眸子却深得可怕，这些承诺就像陷阱里的蛋糕那样诱人。

“但我不想再过从前那种生活了，”卡莱尔笑了笑说，“三年前你认为我背叛了你，好吧，我现在把背叛这事落实了，并且不打算请求你的原谅。我也不在乎你取不取消对麻种巫师们的禁令，有暴政才有反抗，猜猜看，你身后的人里有几个人已经向我倒戈了？”

他睁大眼睛，狠戾地扫向门边的食死徒，触到目光的巫师想争辩，又纷纷像被烫到了似的不敢多言，垂下头避开了视线。

“主人，卡莱尔·亚克斯利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想让您失去对我们的信任！”只有贝拉特里克斯瑟缩着迎上黑魔王的目光，焦急地喊道。

“我当然知道，”黑魔王扫过贝拉特里克斯的脸，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卡莱尔，“看来刚才说的都白费力气了，你是打定主意不肯听话。”他睁大眼睛声音轻蔑，但起伏得厉害的胸膛显示了他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怒火，“还是你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你的叛徒人偶们能撑得了多久？伊莱亚斯·罗齐尔，莱纳斯·罗尔，你以为我不知道？”

“既然我们谁也不服谁，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架了，”卡莱尔对得力属下被当众拆穿身份这事浑不在意地弯弯嘴角，“谁赢了谁就做巫师界的主人，很公平。”

话音未落，巨龙们怒吼一声，炽热的火焰喷涌而至。

“卡莱尔！”黑魔王狂怒地喊着，挥动魔杖削去火焰。食死徒们跟着主人穿过浓密的烟雾后发现，对面的三龙五人已经从屋顶的大洞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发现紧跟在黑魔王身后的贝拉脸色刷地白了一瞬，她听见脑海里有人轻声戏谑，“直发很漂亮，贝拉特里克斯，这三年里Volde是不是经常把你看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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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不需要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