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晚餐时间快结束的时候,礼堂天花板忽然积聚乌云,外面下雨了。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与姐姐达芙妮正说到OWL考试的事,她希望姐姐能多安慰安慰她,距离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焦虑。

达芙妮一开始还会安慰她,但阿斯托利亚一天能焦虑三四回,时间长了达芙妮也不太耐烦,后来就不怎么搭理她,反正安不安慰她都会焦虑,不如闭嘴让她自己调理。

姐姐不说话,阿斯托利亚很失望,她往窗外看,外面黑漆漆的,雨声很大,啪嗒啪嗒毫不留情砸在她消沉的心里似的。

达芙妮伸手拿冰淇淋,余光看见妹妹在扒拉银盘子里的南瓜饼,南瓜饼被叉子戳得惨不忍睹,看着就倒胃口。

她正要训斥,有人这时候探身从她面前的布丁塔拿走一碗布丁。

达芙妮的注意被分走一些,余光落到拿布丁的人身上。

……是温德米尔·佩雷格林。

达芙妮抿了抿唇角,心里微妙起来。

潘西最近心情很不好,她是知道的,只是潘西不肯告诉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直到今天下午,达芙妮才有了个猜测。

起因是她听闻拉文克劳的秋·张收到一个特别的礼物:一朵造型别致美丽的花。

送礼物的人是谁并不是什么秘密,她有心拿这件事打趣潘西,潘西的反应却很出乎意料。

潘西对她说“以后不要跟我说这种无聊的事了”。

达芙妮当时下意识问:“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别跟我提她!”潘西马上大声打断她。

“……你们吵架了?”

“闭嘴,我不想说。”

达芙妮就没再提。

潘西心情不好真是因为佩雷格林吗?

达芙妮吃了一口冰淇淋,忍不住探头去看相隔十来个座位的潘西。

一旦有了猜测,许多平常不会注意的小细节争先奔涌而出:上课、吃饭坐的位置都隔得挺远;不要说交谈了,见面招呼都不打;一提到佩雷格林,潘西就闭口不言……

……怎么第一次吵架就吵这么凶啊。

达芙妮此时复杂的心理活动温德米尔并不知道。

温德米尔挖一勺刚端过来的焦糖布丁放入口中,只尝一口就放下勺子,上面那层糖浆太甜了。

喝完杯子里的清茶,她站起身,加入离开礼堂的学生队伍中。

……

斯莱特林宿舍是二人间(宿舍基本住不满人,如果学生有需要,可以申请自己住一间),每间宿舍里都有盥洗室,这点挺方便的。

温德米尔跟室友关系不错,室友大她一级,六月要参加NEWT考试。圣诞节假期回来后,室友经常往图书馆跑,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经常宵禁前几分钟才回宿舍。

今天也是一样。

温德米尔洗完澡的时候才八点半,烘头发的时候有人敲门,她放下手,温暖咒的暖光从她指缝间熄灭。

她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三个脸生的小姑娘。

“什么事?”温德米尔问道。

最中间的褐发姑娘小声说了句什么,温德米尔没听清,俯身凑近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还是我来说吧!格雷斯娜,你可真胆小!”左边的金发姑娘挤到格雷斯娜前面,直抒胸臆,“我们听说学姐你黑魔法防御课学得特别出色,去年在OWL考试上得了O!还有魔法史,魔法史得O的可没几个,它太无聊了。”

温德米尔直起身,等她的下文。

“你可以教教我们防御课吗?我们是五年级的,两个月后就要考试了,可是我们防御课成绩不理想。”

“我、我魔法史也不好,上课总是睡着。”右边的姑娘红着脸。

静了一瞬。

“我们会给你加隆的……”格雷斯娜躲在金发同伴的背后小声说。

这次温德米尔听清了。

“可以。”

谁嫌钱多。

温德米尔回房间把去年整理的魔法史笔记拿出来,跟她们说把笔记内容全背下来起码能拿E。

除了魔法史,其他科目的理论部分她没有做过详尽的笔记,即便如此,她所有科目的笔试几乎答的满分(不是温德米尔应试水平顶尖,是因为巫师的试卷实际考察的东西不多,该记住的前几年每次期末突击都记完了),最后成绩只有A是因为巫师考试还是比较看重实操。

三个姑娘拿着温德米尔那份只有薄薄十来页纸的魔法史笔记半信半疑走了。

黑魔法防御理论部分温德米尔打算像魔法史一样翻书整理出一份只要背完起码能拿E的笔记。

宿舍里灯火不太明亮不适合高强度看东西,所以她拿上课本和空白纸张往楼下休息室走。

休息室里人不多,炉火和几张小圆桌周围都有雕花椅,温德米尔在光线最明亮的空位坐下。

笔记整理到一半,有些地方需要用咒语实际效果确认一下,魔杖她没带下来,只能回宿舍里拿。

温德米尔一边走一边想笔记的事,视线有点游离,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她侧肩避开,免得撞上。

“站住。”

是一道很熟悉的声音。

温德米尔停下脚步,侧身看去。

叫住温德米尔的少女一头黑色的直短发,眉眼艳丽,她环着双臂,虽然抬头看温德米尔,神情却是居高临下的。

是潘西·帕金森。

温德米尔忽略她的表情,扬起笑叫道:“潘西。”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一把拽起温德米尔的手,拉着温德米尔向通往男生宿舍的楼梯走。

十几分钟前,她打开地窖的门第一眼就看到温德米尔。

温德米尔头都没抬一下,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休息室很宽敞,人不多,空位置多得是,可那几个人偏偏就坐在离温德米尔不远不近的软椅上,稍微抬头或者转脸就能看见她。

潘西走近,马尔福翻书页的手指一顿。

“回来了。”他说。

“看书?”潘西明知故问。

马尔福:“你眼睛挺好的。”

布莱斯和西奥多在下巫师棋,他又被西奥多吃掉一个子。

“要吵也小声点,别打断我的思路。”他明显把刚刚失去的棋子怪在他们两个头上。

潘西反常地没有嘲讽,她也没有离开,而是在马尔福身边坐下。

她本来想就这么疏远温德米尔算了,可这一个星期,时间过得特别漫长,简直是度日如年。

温德米尔专注做什么事的时候不会被外界影响,所以潘西可以光明正大盯着她看。

不知不觉就过去十来分钟,时间流逝突然正常起来。

温德米尔突然站起来,把潘西吓一跳,她赶紧转头,欲盖弥彰似的去看马尔福放在腿上的书。

马尔福看她这心虚得不行的样子,翻了翻眼珠:“她压根没注意我们在这里,你不用多此一举。”

他这话让潘西心情一下子变差。

她赌气般站起来朝温德米尔走去,她偏偏就是要温德米尔注意到她。

可擦肩的时候温德米尔目不斜视,侧脸看起来很漠然。

潘西觉得陌生的同时又滋生不甘,让人头脑发热,说是置身于七月的烈日下烘烤也不为过。原来不被她注视,是这样的感觉。

时间好像又无限延长。

……她真的受够了。

今天必须说清楚。

走出几步,潘西回头朝马尔福那边瞪,马尔福本来想假装看不到,但她的眼神能杀人,他合上书,站起来。

“你们也得去。”马尔福对下棋的两人说。

布莱斯不是很想掺和,可惜西奥多已经站起来了。

“西奥多,你真要去?”他问。

“跟你下棋太无聊了。”

好吧。

他一向大度,不会因为这点小挤兑急眼。

潘西拉着温德米尔的手腕,把她拽到男生宿舍走廊里,转身问:“你们三个都自己住,去谁房间?”

实际上潘西看的人是布莱斯。

诺特房间太乱了,德拉科……她这些天自己都自顾不暇,自然也没关注德拉科的心情如何。说起来,他们这些人里最受温德米尔影响的就是她和德拉科,总是跟在德拉科屁股后面的高尔和克拉布暂且不提,诺特和布莱斯的态度可以说得上平淡,明明他们也跟温德米尔关系不错,为什么得知温德米尔很可能追随神秘人的消息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布莱斯耸了耸肩膀,往前走几步,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请。”

所有人进去后,布莱斯把门关上,对着门念:“「闭耳塞听」。”

他念完咒,就把手插外套兜里,倚着门不动了。

马尔福和西奥多在床尾那张足够一人躺下的软椅坐下。

潘西放开温德米尔的手,低头侧对着她,屋内烛火并不明亮,大家脸上的表情都被大片阴影笼罩着,辨认不清。

一时没人说话。

“要说什么?”还是温德米尔打破沉默。

回应她的是西奥多那一贯冷淡的声音:“你和神秘人早就见过面,比你五年级被他掳走还要早得多,你与他是熟识。”

“但你却不是食死徒。”布莱斯补充。

温德米尔有点惊讶,却不怎么意外。看来斯内普真的卧底失败了啊。

“是,我不否认。”温德米尔承认得很轻易,毫不犹豫。

“你居然能瞒我们这么久。我倒是不知道,你很会撒谎。”马尔福拖着长腔,语气阴沉,浅灰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那张迷惑性很强的脸。

温德米尔轻笑一声,对他的说法并不在意。

“是不是特别好笑?”一直没说话的潘西突然高声质问。

“什么?”温德米尔疑惑。

“那时你失踪,回来后那么多人围着你嘘寒问暖,我们那一阵都紧张兮兮的,怕你再出事。你是不是觉得这特别好笑?”

“没有。”

温德米尔刚才那点笑意消失了。湖底听不到雨声,也让气氛更加压抑。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被他控制了,有什么苦衷?”潘西真的不信,温德米尔如果没有苦衷,怎么会站在神秘人那边?她期待温德米尔解释、面露悲伤,这样她一定会接受,大家就可以一起想办法把温德米尔从神秘人那里解救出来……他们要是找不到办法,还有邓布利多、那个打败过神秘人的救世主,总有人能帮上忙……

她双手拽着温德米尔的一只袖子,抬起来的棕色眼睛里除了期盼,甚至能看出一丝哀求。

温德米尔低眉敛目,轻轻叹了气。

“……没有。”

潘西·帕金森睁大眼睛,里面那点光彩慢慢黯淡下去。

温德米尔的袖子被她甩开。

“你就一点辩解都没有——骗都懒得骗了?我在你眼——”她吼到一半,卡了壳,她一眨眼,眼泪就这么下来了,她四指按住袖口低头擦眼泪,带着哭腔继续说,“我们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其他几人皆是沉默不语。

有的面无表情却攥紧手掌,有的跟温德米尔一样只是叹气。

温德米尔伸手想要帮潘西擦一下眼泪,潘西一把打开她的手,她没坚持,只说:“你们是朋友,所以我不会狡辩什么。”通过欺骗也要延续的关系没什么意思,她从来不会这么做,“我以后要离开这里,去过我想过的生活。所以,对不起。”

这本就是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题,她写上去的答案只能让她自己满意。

“你要离开?去你的黑魔王大人那里?怎么,在他身边,就是你想要的吗?”

马尔福发出一声冷笑,温德米尔抬眼望去,那张苍白的尖脸上满是讥嘲。

温德米尔竟然又笑了笑。她太久没见到他这副刻薄的样子了,居然挺新鲜的。

他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几乎是恼羞成怒,他抽出魔杖,似乎这样能让气势更足些:“你笑什么?”

离他最近的西奥多试图摁下他的手腕,好不容易才让他的魔杖没有直接对着温德米尔。

温德米尔摇摇头,不打算多解释:“还有什么事吗?”

没人说话了。

她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一只肤色很深的手先她一步握住门把。

“这就是你的选择?”布莱斯算是情绪起伏最小的了,对她的态度甚至还算友善,“温德,救世主和黑魔王,你哪边都没选,你选的是离开。”

他凑得近,几乎在对她耳语:“黑魔王会放走你吗?”

温德米尔不答话。

“可惜我没见过黑魔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说,“但是,温德,我们在一起几年,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恰恰就是他会放走你,让你离开,你才没有选择我们这边。我们不会拿你当对付他的筹码,你自然不会与我们为敌。能抽身离去,你很幸运。”

“可我还是不够了解你。”他语气听起来透着些遗憾,“我想知道,会有让你舍弃不了,甘愿留下的人吗?”

“谁知道呢。”温德米尔的回答模棱两可。

人和人处理问题和关系的方式有太多不一样了。

温德米尔来者不拒,但什么关系都能割舍。

她不会驻足不前,说到底还是没有什么比“她想过的生活”更加重要。她要离开,如飞鸟展翅、流云聚散般理所应当,这里无人、或者事物可以留住她。

就算她在此地结下的羁绊如一张蛛网,错综复杂,不知道与多少人相连。

可蛛丝一挥则断,然后被她亲手焚烧殆尽。但她的指尖总会沾染余烬,即使洗去,余温尚在。所有真挚的感情割舍时无异于剜肉剔骨,即使裂痕愈合,往后的阴湿冬日或者苦闷深秋都会隐隐作痛。所以许多人都会犹豫,为此驻足、烦闷。

但人和人真的太不一样了。温德米尔与人交往时虽真诚,但结下的牵绊于她而言始终淡薄,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的舍弃才会比他们更干脆利落。

神秘人归来能再晚个几年就好了,布莱斯忍不住想。

如果一起呆个十来年,她的选择会有所不同吗?

温德米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橡木门再度关上,房间里的人都明白,从此以后,她与他们之间隔的东西不只这扇木门。

他们都做出了选择,没有哪个纯血家族能接受神秘人那个把他们当配种工具嫁娶麻瓜的条件,几乎所有纯血家族都倒戈向阿不思·邓布利多。

温德米尔离开后,潘西似乎破罐破摔,哭得毫不掩饰。

布莱斯无奈地说:“别哭了,潘西。我们和温德理念不同,注定会产生分歧。不过,就算分道扬镳,我们要是哪天死在食死徒手下,她也会给我们收尸的。”

“谁要她收尸?谁跟她一样是……”马尔福下意识住嘴,很快又烦躁地挠乱自己淡金色的头发,都决裂了,干吗还要维护这维护那的——但他还是把那个单词咽下去,只说,“轮得到她吗?”

“布莱斯,你咒我们死?”潘西幽幽道。

“拿我撒气?”她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是又怎样?”

潘西拔出魔杖,房间里顿时各种魔法光芒闪来闪去。

西奥多嫌他们吵,回自己房间了。

马尔福被烦得不行,把他们两个踢出去:“要打出去打。”

布莱斯:不是,这是我的房间。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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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主线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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