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求必应屋里的镜子

在城堡里的某个角落里,爆发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猫头鹰尖叫声。

『叫!全都给我叫!』安德烈在窗台上跳来跳去,指挥着一众抬头尖声怪叫的猫头鹰,『大声点!没吃过饭吗!?』

说这话时,它正瞪着一只只有飞贼大小的小猫头鹰,那可怜的小东西叫得很用力,用力得整个身子都瘦了一圈,眼珠都快被它瞪出来了,好像连气也被它叫出来了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它旁边还有一只大雪鴞,眯着金黄色的眼睛,满脸陶醉之色,一整副舞台上的大歌星正在对支持他热爱他的歌迷们唱情歌一样。

只可惜它的歌声只要夹杂进这一堆咿哇鬼叫的猫头鹰夜嚎,那就只是又一道毫无意义的噪音了。安德烈指挥着它们的大合唱,同时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很快就看到——

「你们这些又脏又臭的坏猫头鹰!不要再叫了!」费尔奇提着油灯朝它们冲过来,「滚!都给我滚!」

来了!

安德烈精神一振,随即便一马当先冲到费尔奇面前大声地鬼吼了一声,把後者吓得後退几步,差点摔在地上。因为它起了这个头,那些猫头鹰顿时也跟着自己的老大飞到他面前又是鬼叫了一声,恍如百鬼夜行。等到费尔奇终於反应过来,那些猫头鹰已经一边鬼叫一边在窗外沿着城堡的走廊飞向前方。

毫无疑问,恼羞成怒的费尔奇立刻拿起自己的拐杖,就要和这群隔着窗户嘲笑他的猫头鹰决一死战。

而在另一边,三个孩子已经快摸到费尔奇的办公室了,但哪怕他们现在和费尔奇相隔甚远,却似乎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猫头鹰尖叫。

「你的办法就是让你的宠物猫头鹰带着其他猫头鹰一起给费尔奇添乱?」艾薇满脸惊愕,同时又实打实的感到佩服,「你是怎麽让它们听你的话的?」

「不是让它们听我的话,我只是用牛肉乾来拜托它们帮我一个忙。」盖文揉了揉眉头,哪怕他很喜欢鸟类,在面对那一双双饿狼般的发光大眼睛时,也情不自禁地感到不寒而栗:「我们快些弄好这边的事情吧,它们弄出来的声音这麽大,早晚会把学校的其他人都叫醒的。」

艾薇点点头,拿着魔杖开始处理费尔奇办公室的锁。等到门锁喀嚓一声的开了後,艾薇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於是他们也只好跟着走进去。这个办公室不但十分狭小且昏暗肮脏,没有窗户,天花板上只悬挂着一盏油灯。四周的墙边排着许多木头文件柜,其中一个档案柜抽屉上还标着“没收物品,高度危险”。另外这里的墙上还挂着绞链、手铐和脚镣之类的东西,从上面的光泽来看,显然被这个办公室的主人保养得极好。

盖文的眼睛一看到那些东西就移不开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门边,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他的脑袋就好像突然被一根尖锐的铁钉刺穿,把他的脑袋绞成一团恶心的糊团。在这一刻,他是怎麽也不想走进去了,於是连忙站到了门外,在另外两个人望过来时面不改色地说:「我站在外面给你们望风,有人过来的话我会出声给你们警示的。」

二人不疑有他,艾薇更是立刻扑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像前。绿色的背景上,一个身材矮小得像个小妖精的小骑士正沮丧地蹲在地上画圈圈,听到外面的动静时才抬起头,一见到艾薇便立刻跳起:「艾薇!你来了!」

「是的,葛斯莫,我来了。不用害怕,我很快就会把你救出去。」艾薇说着就要上手把画像拿下来,然而不管她怎麽用力,画像却是纹丝不动。她皱眉仔细一看,才发现:「梅林的胡子!费尔奇把你钉在这里了!」

只见分别有四根钉子牢牢地钉在了葛斯莫的画框上,丝毫不在乎用这麽粗暴的手法会不会伤到画像本身,闻言他还补充道:「费尔奇还打算明日就请教授帮忙把我给洗掉……如果一副画像被人洗掉了,那就和死了差不多了……」

丹尼尔皱起眉,抬头端详着那四根钉子,「我们需要把这四根钉子拔出来才行……我想这里应该有什麽工具……」

「不用这麽麻烦。」葛斯莫却说,他不认识眼前这个有着一双红眼睛的男孩,但既然他是被他的朋友艾薇带来的,那他自然也相信这个男孩是来帮助他的:「你们有人带了画册吗?」

「画册?」所有人都怔了怔。「普通纸张也行,不过那样会耗费一些时间。」葛斯莫说。丹尼尔迟疑了一下,拿出了他随身带着的笔记本。

「好极了!现在把笔记本打开放到我旁边吧。」丹尼尔跟着指示,把他的笔记放到油画的一边,随後又神奇又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身为油画的葛斯莫居然把他的一只手伸进了笔记本里,从油画颜料变成墨水,然而他的身体剩馀部位却还在油画里挣扎。

「噢,我太久没做过这个了!」他有些痛苦地呻吟,「手要稳!笔记本不能移位,不然我就要和我的手说再见了!」

丹尼尔吓傻了,整个人呆立当场,一动也不敢动,僵硬成一座石像。艾薇也被吓到了,连忙往後退,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害丹尼尔甩手,害葛斯莫怕被当场分尸。

他们似乎过了很久才成功让葛斯莫躲进来,但回去的路上却不顺利。尽管盖文已经带着他们通过城堡的密道避过了巡逻的教授们,却还是在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和一个彩色的精灵对上了脸。

「妈的,这皮皮鬼一天不捣乱是会死吗!?」三人抱头鼠窜,躲避皮皮鬼不断朝他们投掷过来的杂物,并在他高呼“有学生在夜游!有学生在夜游!”时对他怒目而视。

「我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他倒大霉……」丹尼尔咬牙切齿,在盖文的带领下一个箭步跑进了一条用油画伪装而成的密道。虽说在左弯右拐之下,他们总算是甩掉了皮皮鬼,但是在下一刻就听到了洛丽丝夫人的叫声。

「是洛丽丝夫人!费尔奇就在附近!」因为洛丽丝夫人年事已高,费尔奇巡逻时一直都会把他的老猫带在身边。正当三人焦急不已,盖文却突然发现墙上有一面特别眼熟的挂毯,顿时精神一振:「——等一下!我记得这附近有个秘密房间!我们可以躲进去!」

丹尼尔道:「秘密房间?但是我什麽也没有看到。」

「这个……」虽说盖文知道这里有间秘密房间,但他却不知道那个房间是怎麽被触发的,而唯一可能知道触发方法的艾薇却明显没有她梦游时的记忆。不过幸运的是,他刚这麽想,就看到那面大门从墙上浮了出来。

眼见大门突然出现,丹尼尔不由惊奇地问:「那是什麽?」

艾薇也有点好奇地问:「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房间?」

盖文:「呃……总之我们先进去吧,我看到费尔奇的影子了。」

他们手忙脚乱地打开门,而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後的瞬间,门也迅速地从墙上消失,等费尔奇提着油灯来到该地,只能看见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还有一面刺绣着巨怪跳芭蕾的挂毯。

门後的世界是一个奇异的空间,他们环顾四周,入目的是一个大得不可思议和凌乱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房间。地面上凌乱地铺着各种地毯和羊皮纸,还有破碎的玻璃器皿以及乾涩的泥土,数不清的箱子和家具被推成了一座又一座看不到顶的山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副被烧得焦黑一片的模样,被无数的灰烬包围,死气沉沉,如同一个垂死的人。

「这里是什麽地方?」盖文皱起眉头,「这里看起来像是火灾後现场。」

艾薇走出来,在两个男孩肉眼能看到的範围内转了两圈,回头走过来的时候说:「我可能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洛蒂和我说过。」

「什麽地方?」盖文问道。

「有求必应屋。」艾薇说,「她说有求必应屋是霍格沃茨最神奇的房间之一,据说哈利?波特的DA也是在这里举办活动。但如果这真的是有求必应屋,那我想不明白它为什麽还在这里,洛蒂说它最後被食死徒的黑魔法给摧毁了。」

「被摧毁了?」盖文环视一下四周,「这里看起来确实被烧得有够呛,但是也未至於到毁掉的程度去啊?」

「又或者它曾经被烧毁,然後又被修复了。」丹尼尔翻了翻刚刚随手捡到的本子,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异状,於是招呼他们说:「你们过来看看这个吧,我认为它已经解释了一切。」

他举起了那本书,它已经被烧得几乎只剩下书脊了,看上去可怜得很。但是如果再仔细的观察下去,却会看到一股飘渺的灰尘正缠绕在它的书页上,并慢慢地附在书本上,就像在倒退回它被烧成灰烬之前的模样。

「这是……」艾薇惊讶地望着它,「它在修复它自己?」

「不止这本书,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在自我恢复。」丹尼尔收起书,示意她们环视四周,「这个房间里的魔法肯定有自我恢复的功效。」

盖文挑起一边眉。

自我恢复的魔法……它是只对房间内本来就有的物品起效,还是对外来的东西也有效?

如果全都有效的话,那……人能不能包括在内呢?

想到这里,盖文就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找把刀子给自己划一道伤口看看结果,但考虑到身边有一个罗嗦起来就像他老妈子一样的丹尼尔,他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说:「说起来,葛斯莫怎麽了?」

经他这麽一提醒,他们这才想起这个小骑士。丹尼尔连忙打开笔记本,看到一个素描画风格的葛斯莫正捂着嘴巴缩在角落,一见到他们便原地跳起:「怎麽样?我们逃出来了吧?」

艾薇道:「是的,葛斯莫,我们逃出来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好多了。」葛斯莫老实地说,「对不起艾薇,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艾薇说,「但是葛斯莫,你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最好不要再在外面引起注意了,不然费尔奇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他这次能把你的画像钉在他的办公室,下次肯定也会做出比这个更严重的事情。」

「我知道了。」葛斯莫垂头丧气的,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但是没关系!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说起来艾薇,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我第一次见!」

「是的,你好葛斯莫。」盖文打着招呼,「我是盖文,这位是丹尼尔,很高兴认识你,葛斯莫。」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葛斯莫说,「以後有什麽事情是我可以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对了艾薇,这段时间可以让葛斯莫先躲在我们那儿。」盖文转头对艾薇说,「我猜你应该会想让葛斯莫躲起来避一避风头,但葛斯莫毕竟是一位男性,放在我们那边会更好一些。」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艾薇点头,「那我们现在回去吗?虽然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将就一下,只是……」

他们看了看这个被灰烬淹埋的地方,一时间都有些退却了。

「我们回去吧。」盖文说,「不过这次最好小心些,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这一晚实在是太刺激了,把几个孩子都累得够呛,然而就在离开的时候,盖文突然转头,再看了一眼身後的景象。

他刚好面对一面镜子,这面镜子特别高,上面映出予他的倒影。盖文下意识地往镜子里他自己的倒影看了几眼,却在下一刻看到一道火舌窜上了他的身形,他瞬间被吞没在一场火海之中!

「!!!」

盖文被吓了一跳,然而等他睁大眼睛再望後,火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满脸惊愕地望着镜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看这面镜子,但是丹尼尔就在这时搭住了他的肩膀:「怎麽了?盖文?你看到了什麽东西了吗?」

「……没有。」盖文道,有些怀疑刚才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幻觉或是他的幻想,毕竟有求必应室以前确实被火烧过,而他以前又确实出现过很多次像今天这样的幻视。但即便如此,回去寝室的路上,他也依旧在想着那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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