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的幽光透过玻璃窗,银蓝色的鱼群游过,在德拉科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波纹。
多诺的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银蛇胸针的鳞片硌着她的指腹。
“你还知道我多少...‘消极怠工’的事?”德拉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多诺摇摇头:“剩下的不是怠工——”她突然踮脚,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是关于诺特家的事。”
一条发光的银鱼恰好游过,照亮了德拉科骤然收缩的瞳孔。
多诺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像两盏小灯笼:“你对我用了摄神取念,对吧?”
空气凝固了。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纹路,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多诺却不紧不慢地数起来:让我想想……你偷偷摘过我脖子上的玉佩几次?三次?还是四次?”
“够了!”德拉科突然抓住她的手,声音嘶哑,“如果你要分手……”
“为什么要分手?”
多诺打断他,歪着头的样子像只困惑的猫头鹰。
德拉科的呼吸滞住了:“你不怪我……窥探你的记忆?”
“那你怪我参加DA了吗?”多诺反问,“怪我瞒着你报复西奥多了吗?怪我去了凤凰社而没告诉你吗?”
窗外的鱼群突然四散,寝室陷入短暂的黑暗。
德拉科在阴影里轻笑一声,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多诺突然用额头撞了下他的肩膀,力道轻得像撒娇:“谁像你那么小气。”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校袍里,“我早发现了……你每次强行留我过夜,都是因为担心我自己一个人会做傻事。”
德拉科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许久才"嗯"了一声。
德拉科刚松了口气,多诺就一头扎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用力蹭了蹭,像只闹脾气的小猫。
她闻着他校袍上带着的雪松香气:“但是德拉科,有件事我还是生气的。”
他刚放松的背脊瞬间又绷直了:“什么?”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她腰侧的衣料。
多诺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睛在壁炉火光下闪着狡黠的光。
“就是你举报DA那天。”她戳着他心口,“说好七点天文塔约会,结果让我在冷风里等了整整两小时。你知道我数了多少遍城堡的窗户吗?”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那天傍晚——他确实故意在乌姆里奇办公室磨蹭,故意……不敢去见她。
外面飘起细雨,黑湖的水有浅浅的波动,水将光影投在天花板上,像流动的星河。
德拉科突然托住她的膝弯把人抱到书桌上,而后把腿送进了她双膝之间。
墨水瓶被碰倒,在羊皮纸上洇开一片深蓝。
“不会了,我以后不会让你等了。”他的鼻尖贴上她的鼻尖,呼吸里还带着青苹果糖的甜涩,“以后就算神秘人在礼堂开茶话会——”
多诺笑着咬了下他的下唇:“你也会准时赴约?”
德拉科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不,我会直接绑架你一起迟到。”
说完后,两个人身上的学院袍突然飘落,盖住了地上交叠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的礼堂弥漫着南瓜汁的甜腻气息,多诺的叉子刚碰到煎蛋,就察觉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
赫奇帕奇长桌边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拉文克劳的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就连向来事不关己的斯莱特林们也频频侧目。
“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多诺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刀,“像在看什么稀有神奇动物。”
德拉科的银匙在燕麦粥里划出尖锐的声响,他灰蓝的眼睛扫过礼堂,几个正在偷瞄的一年级生立刻缩回了脑袋。
布雷斯从对面蹭过来,银质耳钉在晨光中闪烁:“听着,你们两个可能得——”
“啪!”
一份《预言家日报》被重重拍在餐桌上,震翻了多诺的南瓜汁杯。
西奥多苍白的手指按在头版邓布利多的照片上,灰褐色的眼睛直视多诺。
“虽然你现在大概恨不得给我下毒,”西奥多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但这个暑假,别去马尔福庄园。”
多诺的餐刀在盘子上刮出刺耳声响,她刚要起身,德拉科却死死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冰凉得吓人。
西奥多转身离去时,袍角带起一阵风,掀开了报纸的第二版。
多诺终于看清了那行加粗的黑体字:
**【魔法部证实:卢修斯·马尔福因涉嫌参与神秘事务司袭击事件,已于昨夜收押阿兹卡班】**
德拉科的呼吸骤然停滞。
多诺看见他铂金色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指关节因攥紧报纸而泛白。
礼堂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只剩下报纸上那张照片——卢修斯被傲罗押走的瞬间,蛇头杖断成两截的特写。
“德拉科……”多诺刚碰到他的袖口,他就猛地站起来。
餐盘被撞翻的声音惊动了整个礼堂。
德拉科抓着报纸大步离去的背影僵硬得像具提线木偶,有史以来第一次,他连级长风度都顾不上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银绿领带沾上了泼洒的南瓜汁。
多诺追出去时,走廊窗外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远处传来猫头鹰急促的啼叫,而德拉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通往地窖的转角,她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像是某种警告。
在楼梯拐角,她捡到了被揉成一团的报纸碎片。
展开后是第三版的小字新闻:
**【据悉,马尔福庄园已被列为重点监视区域,魔法法律执行司已获准使用摄神取念等强制手段】**
雨又开始下了。
黑湖的鱼群四散逃离,仿佛预感到风暴将至。
多诺也回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炉火早已熄灭,阴冷的地窖石砖透过校袍渗入骨髓。
多诺抱着膝盖蜷在德拉科门前,绿丝带垂落在肩头,发梢沾着从窗缝渗进来的黑湖水汽。
今天从这里路过了很多人,有的会特意看她一眼,有的会偷偷看她一眼。
而此刻,潘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清晰。
远远看到多诺后,潘西皱眉说:“都这种时候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你还不明白吗?马尔福家完了。”
多诺的指甲掐进掌心:“你不该在这里说这些。”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潘西后退了半步,“他会听见。”
“你疯了!”潘西说完便走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随着脚步声远去,混合着潮湿的空气凝成令人冰冷的香气。
窗外的天色从苍青转为暗紫,多诺的腿早已失去知觉。
当宿舍门终于打开时,映入眼帘的是德拉科苍白的脸——他眼下挂着青黑,铂金发丝凌乱地垂落在眼前,仿佛一天之间褪去了所有少年意气。
多诺猛地跳起来,却在扑进他怀里的瞬间被推开。
她的手臂悬在半空,像只被雨淋湿的雏鸟。
头一次——
她扑向德拉科想要抱他,却扑了个空。
“你不守信用,”她的声音发颤,“昨晚才说过不会再让我等。”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多诺伸手想要去拉扯他的袖子,却被德拉科躲开了。
女孩咬了下嘴唇,压下了眼角的泪,她委屈的说:“你不和我道歉吗?”
德拉科灰蓝眼睛里翻涌着多诺读不懂的情绪:“你不该在这里。”
“那我该在哪?”多诺突然笑了,“像其他人一样收拾行李准备放假?还是去找赫敏讨论暑假计划?还是应该去参加结业晚宴?”
说着,多诺揪住德拉科的领子把人拽进屋内,木门"砰"地撞上时,震落了墙上一幅小蛇图案的挂画。
窗外,黑湖的浊流裹挟着淤泥翻涌,将最后一点天光也遮蔽。
多诺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全霍格沃茨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
德拉科的后背撞上书架,一瓶龙血标本摇晃着坠落,在地毯上洇开暗红痕迹。
“可现在……”
她没让他说完:“现在也一样!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最幸福的回忆,就是确定你需要我的那天。”
他嘶哑道:“我知道,是四年级放假,我留住你那次。”
“对啊!”多诺的指尖按在他心口,那里跳动的频率与她掌心相合,“我最幸福的回忆,就是确定你需要我。”
她停顿下来,声音突然哽咽:“所以,现在你要亲手毁了它吗?”
一滴温热落在德拉科手背。
他这才发现多诺的睫毛上挂着水珠——不是黑湖的潮气,是烫得他灵魂发疼的眼泪。
书架上的水晶球突然亮起银光,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德拉科的手终于抬起,颤抖着环住她的腰,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多诺的绿丝带缠上了他的银绿领带,像藤蔓攀附唯一的乔木。
“德拉科,别把我推开,我也会累的。”
多诺轻声说。
德拉科应了一声,更用力的抱住了她。
他其实没想推开她,只是他还是没能改掉他的坏想法——在不确定对方的态度时,率先远离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办法。
窗外,最浑浊的潮水正在退去,隐约露出湖底清澈的水,好像有黄昏的阳光从湖水折射到了屋中,斑斑驳驳的烫的人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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