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115.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克罗莉亚再一次睁开眼睛,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习惯了这些日子的梦魇

只是这一次没有未来

依旧是过去,比过去更遥远的曾经

她看到了,她死去的……弦

克罗莉亚的视线看向了一个角落,四周昏暗,只有她在的地方有微弱的光

那个小小的身影,躲在角落里,抱紧自己,喃喃自语,要把这段话刻在脑海里,让自己不至于忘记,也可能是,逼着自己去相信

“他是爱我的,我的父亲,他是爱我的,他爱我……祖母爱我,他们都爱我……”

可克罗莉亚听见了来自她心底的声音

‘可他们更爱利益’

她也看到了儿时第一次被推到那些大人面前,独自面对着他们审视,打量,算计,杀意的目光

那是一次厮杀

“我不要去,我不想去!他们的魔杖都对着我,他们不怀好意,他们每个人都想要杀了我,那些高大的身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害怕……我害怕啊”

那个小小的,无助的孩子,捂着耳朵,一遍一遍诉说着她的恐惧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被选中的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她不要,她不想在这里,好黑,好可怕……谁来救救她,求你了,随便谁都好,救救她

可是,没有人

克罗莉亚蹲在儿时的她面前,看着她的破碎,想要为她抹去眼泪的手直直穿过她

未来的她,又怎么能改变过去呢

‘历史,无法更改’

克罗莉亚的指尖开始颤抖

“闭嘴!”

有人拉起小小的她,凶狠的,恶劣的

“不许哭!”

“作为西西弗斯家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害怕,你是特别的,你是有天赋的,你绝对不会失败的”

她眼中的伊文捷琳娜,严肃,威严,从没有这一刻,让克罗莉亚清晰地意识到,她有这般狰狞

也清晰地打破了她所有的安慰,血淋淋的真相

她不爱克罗莉亚,她爱的,是她想象中的歌罗莉,她的棋子,她的木偶

她需要赢,她需要站上制高点,她需要荣耀满身,哪怕伤痕累累,哪怕奄奄一息

可她连死去的资格都不会有

她在看着她

输了的话,那些打败她的人会消失,她也会被带进高塔反省,她的失败会被抹去,再也没有人记得

她害怕,但是妈妈说,她要平安回家

一句简单平常的祝愿,变成了她存活的勇气和决心

她不想成为那个所谓的特别,可她也不想死,她想回家,回到妈妈身边,她逼着自己不要害怕,逼着自己保护好自己,逼着自己留到最后

逼到最后,只剩下麻木

当一根绷得很紧很紧的弦在不堪重负之后断裂,到了极致的那一刻,会封印这道感官

她的弦在儿时断开,只保存了最后的丝线,在妈妈走后,彻底变成两段

于是,她如了伊文捷琳娜的愿

她再也不害怕了

可是这断裂的弦,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被焕然一新,又被人仔仔细细,轻手轻脚地接上

更牢固,也更脆弱,至少,当克罗莉亚发现的时候,她恨不得加上能想象到的所有防护

生怕失去了它

“你还会有害怕的时候?”

有啊,提瑞斯,曾经有,然后那个胆小的她被杀死了,她染血,她浴火,她重生

她站到了最后,她永远没再倒下,她暴风成长,她永远冷静,布局着每一次危机

但现在,这份情绪再一次出现了,所以

她会再一次,杀死这份恐惧

克罗莉亚站在这扇门前

“牛奶软糖”

这已经成为了邓布利多为她特别设立的口令了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邓布利多穿着一身浅紫色星星的长袍,站在那笑着看她

“晚上好,莉亚”

克罗莉亚笑了笑,接过对方摆在面前的蜂蜜水,开门见山地问

“我想知道,你对于他的看法,更了解敌人,才能更好的打败他”

“你想打败他?为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你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有很多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糟糕至极,并且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邓布利多眼神幽深,似乎在回忆

“汤姆·里德尔,是他的名字,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对于黑魔法的造诣实在优秀,以至于,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里德尔?他是混血?”

“但他也确实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脉”

克罗莉亚想到那些投靠的家族,眼中满是讽刺

“一个混血,他们一口一个纯血至上,却跪拜,听命于一个混血,真是好笑”

“西西弗斯家族的高傲不允许我们对除家主之外的人俯首称臣”

“我可不服他”她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说,又抬眼看向邓布利多

“教授”

“您孤独吗?”

“伟大的人总是孤独的,教授,所以我讨厌变成伟人”

她垂下眼眸,淡淡地说

“伟大的人永远都是孤寂的,阿不思”

邓布利多愣了愣,依稀透过克罗莉亚看见了另一个人,她们没有一点相似,不不,还是有的,眼前的孩子,也曾经似她那样张扬,似她那般肆意放纵

她们现在,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在同样的年纪,说出了同样的话

他还记得,那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她就坐在高塔上,他们一起看着远处的高空,俯瞰大半个霍格沃茨,她的红色长发飘扬着,与自己一样的发色,在风中起舞,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满满的光辉

她说

“伟人永远都是孤独寂寞的,他们那么强大,独自站在巅峰,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从前只希望自己被铭记,但如果有你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一定要看看,你这个家伙老了之后的样子,和我想象里的一不一样”

但最后,却是她先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高处,过了这么多年

“教授?”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我的一个故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莱蒂齐娅?”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和你们一样的年纪,年少轻狂,什么也不放在眼里,有着俯瞰世界的勇气”

“但没有什么会永远一帆风顺”

“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莉亚”

“我知道,但总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教授,你会一直鼓励我的对吗?”

“当然”

“听起来,你已经有了计划”

克罗莉亚闻言笑了笑

“我始终为自己是一个巫师而感到自豪,我喜欢强大的事物,我也并不介意使用黑魔法,因为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魔法,是奇妙的,但绝不是用于伤害,用来破坏,麻瓜的世界出现巫师血脉,这不是什么偷盗行为,这明明是,来自于魔法的馈赠,血统从来都不能代表一切”

“一切,都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邓布利多瞳孔紧缩,又很快恢复平常

“其实我小的时候,以至于从前,也常常会想,魔法世界那么奇妙,巫师那么强大,为什么一定,要东躲西藏,要掩藏在普通人之中,那么平凡,去迁就着他们,你知道的教授

天才总是有些高傲,我也想过,如果真的可以存在一个巫师与麻瓜共存的世界,是不是也不错,但是,这个世界上,无知的人太多了,巫师血统相比之下又太少

麻瓜他们惧怕未知,他们把巫师当怪物,恐惧会爆发力量,带给巫师心里或身体上的伤害,麻瓜也是很聪明的,他们群起反抗,到时候又会爆发战争,两败俱伤

麻瓜世界,其实也有很多很好的,很温柔的人,我也不希望我朋友们的父母受到伤害,更不希望我的朋友们会被牵连,所以,也许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反正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能幸运的知道魔法有多奇妙,这是他们的损失和遗憾”

“克罗莉亚,你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是吗?也许是我拥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也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吧,母亲教的好,我们也互相学习摸索着学习怎么去爱,怎么被爱,而这些人里,恰巧也有麻瓜血统,她是一个,那么美好的存在,所以,只是爱屋及乌”

“教授,如果我加入他们,是不是可以得到一些情报”

问句形式,笃定的回答

邓布利多惊讶地看着她,这确实是他没有想象到的路

“你要成为卧底?”

“你了解他,他眼高于顶,心比天高,一个,天赋好,善于时间魔法的纯血女巫,他没理由不拉拢,他的野心,也不足以让他因为仅仅一次的拒绝,就放弃”

“这很危险,孩子”邓布利多皱着眉,诚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这很危险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她笑着,眼中是自信,也是被遮掩的戾气

“你知道,想要得到圆满,前提条件是,大家都活着,你也不能指望满腹正义的他们去见证那些黑暗和不堪,会时间魔法的只有我,我自私又冷漠,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时空,千千万万个选择,和千千万万的结局,总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的,我一直这么相信着”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他们平安”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没有那么多善良和正义,如果让她在世界和我在乎的人之间选择,对于她来说,这个选项甚至不成立

她可以救那些无关的麻瓜,因为那是莉莉和母亲喜欢的世界,她可以帮凤凰社,因为那是西里斯他们坚持的正义,还有艾比和提瑞斯,无论他们做出什么选择,她都无所谓,但是,如果说,让她用别人的命换取他们的命,她会毫不犹豫选择他们

“人的心中有一杆秤,大家都会下意识把心偏向自己在乎的人,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救世主”

“他们就是我的全部”

“兰伊丝曾经说,他无法被杀死,可我不这么认为,人类,是无法对抗死亡的,而且他的存在,挡了我的路”

“纯血家族自诩高贵,也不过是拥有魔法,血统纯粹的人类,不是贵族,也不是皇亲国戚,我不认同他们的观点,但没人不喜欢权利”

更何况,那份权利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她的自由

“私心也好,野心也罢,他都必须死”

在真正面临了所爱之人的离去之后,我开始害怕遇见死亡

除了时间,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带走她的朋友和家人

听见克罗莉亚说了这么多,邓布利多也已经明白了,她有计划

此时此刻,邓布利多已经无法把这个孩子当成一个孩子去保护,她与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可以以一样的立场去成为合作伙伴,他收敛笑意

“你希望我做什么”

“在时机成熟时,演一场戏就好”

这场谈话进行了很久,最后,邓布利多试探着问到了她的朋友们

“我不会瞒着他们,他们是最勇敢,也会是很强大的英雄,我不想以‘为了他们好’这种名义而什么都不说,这对他们不公平,但现在就不告诉他们了,不然我就走不了了”

当一个人有了强大的力量,有爱和被爱的底气,有了心

她就学会了悲悯众生

也许她依旧漠然,依旧对待陌生人无关紧要,但她会心软

如果你足够幸运遇到她,你就会活下来

莱西,也许你做不到的事情,真的有人能做到了

目送着克罗莉亚离开,邓布利多坐在原位,看向了桌上的画像

“我掌控时间,又何尝不被时间掌控着,我看不到未来,也不到你的未来”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是我依然希望你好好生活,活到寿终正寝”

“我有预感,这个世界”

“不能没有邓布利多”

那个时候,她背对着自己,看着阳光,哑着嗓音,语气中都是满满地遗憾

“亲爱的阿不思,祝你荣耀满身,但遗憾,我可能没法陪着你到最后了”

“也许,以后会出现一个人,完成我完不成的事情,能够真的守护好,不想失去的人”

莱西期盼的人出现了,而邓布利多也看到了强大的希望

他的四周安静的时候,就总会想起过去

挚爱永不相见

至亲含有隔阂

挚友阴阳相隔

他荣耀满身,他被世人歌颂伟大,他也同样孤独

这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呢,莱西……

他们都坚信着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邓布利多这个人物是复杂的,不好把控,就怕OOC了,所以我并没有给他太多台词,希望没有,我再琢磨琢磨吧,对于魂器的一些细节我都模糊了,改天翻书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再补上吧,要是时间事件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你们也可以指出来

PS:不要觉得莉亚话多哈,她过去十一年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孩子爱怼人爱说话咋的了

她也只对自己在意的人话多(骂人除外),当然她不太在意邓布利多,说这些的时候满脑子也都是其他六个人,而且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说这么多话了,最后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了

我曾经无数次描述这个家族的残酷和无情,像一个叙事者

而我的莉亚,也常站在一个胜利者,一个最后的赢家的角度回忆她的过去,她总是冷静的,是平淡的,好像那些过去都很容易,好像她从来都不会害怕

但她当然会怕,她只是一个小孩,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她,她孤立无援,无助茫然,被打倒又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即使赢了也不会有人夸奖她,他们只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这样的经历造就了一个强大的,无畏的克罗莉亚

可她更像一座孤岛,像海面漂泊无依的扁舟,她其实很渴求爱,她需要热烈的,不含杂质的,独一无二的偏爱弥补她缺失的部分,她以为自己就可以做到,可她不知道怎么爱人,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去爱自己,她以为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了,她以为站在最高点就是真正的自由

所以她看重利益,她自私傲慢,她冷漠无情,不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她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不被关心

但她是孤独的

热烈,肆意,意气,自由

这样的人属于格兰芬多,可格兰芬多大多数不懂纯血家族的无奈

她以为她会永远孤单

直到属于格兰芬多的布莱克出现

有人告诉她,难过可以哭,快乐可以开怀大笑,有人记住她的喜好,记得她的脆弱,有人会一次一次给她惊喜和礼物,有人会给她所有浪漫

有人告诉她,她可以一直当一个小孩

他们说,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冬日的孤岛变成春天,开出漫山遍野的花

西里斯也是一样的,他骨子里带来的血脉和傲慢让他对那些枷锁不屑一顾

但他突然找到了和他同频共振的宝藏

那个女孩被困顿枷锁,那个女孩被锁住翅膀,渴望飞翔

她热爱自由,自信张扬,改写命运,像开在悬崖峭壁,低温白雪下坚韧的蓝玫瑰

是他摆脱黑暗的共犯

如果詹姆是他的太阳,第一个肯定了他,让他在格兰芬多得到归属感,克罗莉亚就是他唯一的月亮,皎洁明亮,无暇又柔和,是满天黑夜之中的慰藉

风暴之后就是黎明,是风雨之后的彩虹,而他们经历苦难之后,也理所应当的,应该实现所有心愿,永远幸福

莉亚的童年经历应该是最后几次再被提起了,其实对于她来说,这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噩梦了

所以她很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

只是至今为止,她的幸福和苦难在人生之中各占一半,所以梦魇和恐惧都采用她的痛苦去击垮她

直到她的恐惧变换,她亲手打碎恐惧,她的童年才变成闭环,变成真正的释怀,也就是之后的最后一次提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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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115.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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