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麦格教授叫住哈利，这让哈利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来，硬要说的话，麦格教授每次露出这种表情，都会说出一些让哈利不知道怎么应付的事情，而现在也是如此。

“你知道的，小天狼星正对着你虎视眈眈——”

哈利想起来公共寝室里张贴的通知，上面写着本周末去霍格莫德的消息。

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少年，麦格教授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秉公无私地说：“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一致认为，你最好能在城堡里待着。”

“但是我有许可。”哈利轻声说，尽管他心里其实清楚，他的话不会让麦格教授改变自己的决定。

他说不清，对于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杀人犯、他父亲的好朋友，他到底该抱有怎样的情绪。

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股席卷全身的仇恨，甚至超过他对于伏地魔的恨意。

“你怎么想的？”回到公共休息室，得到消息的罗恩挨着哈利坐下，满脸可惜地问。

哈利注意到角落里奋笔疾书的赫敏忽然顿了顿，看起来也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费尔奇还留着那条通往蜂蜜公爵的隧道……”哈利的手指不自觉地按在活点地图上，他并不害怕小天狼星，他甚至希望可以能与小天狼星见一面。

赫敏对此反应很大，她拨开桌子上高高的书本，用十分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哈利：“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还记得吗？就在不久前，布莱克还试图杀掉你！他已经潜入了宿舍！”

罗恩被说中了心里担忧的事情，但对上赫敏的眼睛，他偏要绞尽脑汁和赫敏呛声：“哈利，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人在说话——”

赫敏怒不可遏。

哈利觉得这样的赫敏就像是麦格教授一样可怖。

他已经不想掺和进两位朋友之间的争吵中去了，罗恩始终不肯原谅克鲁克山吃掉斑斑的事情，就像赫敏始终不愿松口承认克鲁克山是杀死斑斑的凶手。

赫敏的阻止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在周日那天，哈利避开赫敏探究的视线，一个人来到了独眼女巫雕像前。

这座雕像下藏着一条通往霍格莫德村的暗道。

他展开活点地图，在空荡荡的四楼走廊上看到了一个正在移动的小黑点。他眯起眼睛细看，黑点上方写着“欧娅娜·弗洛雷斯”。

哈利收好活点地图，欧娅娜也恰好从走廊拐角处出现。

看见哈利，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才歪头问道：“嗨，哈利，你没去霍格莫德吗？”

“哦，嗯，”哈利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捏了捏拳头，沮丧地说，“麦格教授认为，城堡要比任何地方都能保证我的安全。”

黑发的少女于是露出惋惜的神色：“在未知的危险面前，教授们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睛却依旧十分明亮，像是他曾经送给她的黑曜石，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它身上了。

其实，哈利觉得，现在应该露出这种表情的应该是他。

毕竟欧娅娜一次也没有去过霍格莫德，至少他之前还是回回不落地好好玩了一通。

尽管没有表现出来过，但她应该也是会好奇的吧？

——对霍格莫德的景色、对别人口中的故事、对传闻中的那些店铺。

哈利觉得自己的指尖因为这个想法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鼓起勇气，伸手拉住了欧娅娜的袖袍：“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

那双总是显得那么平静的眼眸似乎开始泛起波澜。

·

隐身斗篷装下两个孩子绰绰有余，何况东方人的骨架本来就小。

按照昨天我设想的，我现在应该出现在寝室里，靠着火炉写作业，或者看一些没什么大用处的书。

但看着哈利的眼睛，我又忽然觉得，有些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我的手不由自主伸向发出邀请的少年。

哈利仿佛已经不是头一次走这条地道了，也许不用荧光闪烁，他就能提醒我哪里要低一下头，哪里要抬一下脚。

我默不作声地照做。

在此之前，我还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哈利获得活点地图，但显而易见，这个道具不知怎么的还是落到了哈利手中。

我们顺着隧道走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我的鼻尖甚至冒出了汗珠，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石梯，隧道才开始往上走，隐隐约约有沸腾的人声从上面传来。

哈利走在前面，他颇为熟练地翻开一道活板门，然后伸出手，看样子是想将我拉上去。

我一边觉得真是小瞧我了，一边老老实实借着哈利从底下爬了上来。

活板门上似乎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我小心将活板门关上，哈利正好将斗篷铺展开，罩在了我头上。

这其实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隐身斗篷，与我想象中的质地有些不同，斗篷落在手上，就像是有一抹月光流淌过来，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

透过隐身斗篷，我甚至能看清外面的事物。

哈利声音显得有些颤，像是人在紧张时声带不由自主的收紧造成的。

我想不通他是不是在紧张，反正我现在很兴奋。

也许是熟能生巧，在哈利带领下，我们从一开始的地窖里偷偷摸摸溜了出去，没有人发现这里莫名出现了两个学生。

我们出现在蜂蜜公爵柜台后面，屋里面到处摆放着装满各色糖果的瓶瓶罐罐，柜子与柜子挤满了霍格沃茨的学生，我紧张地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因此被什么人发现。

哈利在我身边闷闷地笑：“相信我，没人能发现我们。”

我瞥了眼哈利的侧脸，忽然发现他已经不再像一年级那样，显得那样瘦小了。

我感到欣慰。

——当然，如果不是在这么鬼鬼祟祟的情况下就更好了。

我看到了德拉科他们带给我的糖果，除了很正常的奶油杏仁糖、巧克力，还有有着奇怪效果的糖果。

哈利一边走一边说：“我觉得你会喜欢那个毛毛牙糖——当然不是薄荷口味的，那个吃起来太清凉了，我推荐布丁的。”

毛毛牙糖吃起来异常松脆，几乎在掉进口腔的时候就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我很爱这种口感。

“可是我们要怎么买？”我难得感到窘迫，因为我的口袋里没有放一个铜纳特。

“别担心，我带了。”哈利从鼓鼓囊囊的巫师袍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兜，里面沉甸甸地，间或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我们俩从蜂蜜公爵里走出去，街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砖来。

街道两边矗立着风格相差迥异的屋子，门外立着各自的招牌，几乎不需要看店名就能知道里面在兜售什么。

我们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凭借直觉在屋子与屋子之间游荡。

哈利并不像斯托林那样有很多话可讲，但他每当看见什么有趣的事物，就会立即组织语言将故事表达出来。

我喝到了鼎鼎大名的黄油啤酒，啤酒滑入喉间，并不是那种辛辣苦涩，反而带着一点甜腻。

说起来之前的时候，我本想着高考结束去酒吧的，最终还是因为懒惰不了了之了，我甚至不能估摸出自己的酒量。

——这算是我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了。

之后我去了文人居羽毛笔店，这里售卖各色华丽实用的文具。

我在这里买到了一支白蓝相间的羽毛笔，还有一本华而不实的笔记本。

“我很喜欢这些没什么用但是长得好看的东西，”我这么说着，将东西妥善安置在口袋里，“你不买点东西吗？”

哈利买了一支笔，然后给我们的东西付了钱。

街尾是一家叫做“弗尔&阿娅”，店名上没有明显的提示，门前也没有立牌，也没有人，像是被时间丢弃了，沉默地注视周边的嘈杂。

“我从来没见过这家店开过门，”哈利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听弗雷德他们说，这家店之前好像是卖二手物品的。”

我莫名对这家店很在意。

门前的风铃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有细微的音乐响起，像是一个温柔的人的低声絮语。

透过干净的窗户，我看见里面堆得整整齐齐的商品，并不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嘿，你看那个。”哈利凑近了些，眼睛盯着一本书。

书上写着中文。

“在看得见结局的生命里，你会留下什么。”

“在标注好价格的店铺里，你会交易什么。”

哈利眼巴巴地看着我，希望我能为他翻译一下上面的陌生文字。

“可是这家店里的东西都没有贴上标签，这怎么能说是明码标价呢？”哈利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蹲在地上沉思。

我想拍拍哈利的肩膀，但是我的手更有想法地落在他蓬松的头发上。

我沉默一下，将计就计地干脆将他的头发捋顺了：“我们回去吧。”

哈利黑发下的耳朵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路灯暖黄色的灯光照的缘故。

他的手放在自己头发上揉了揉，很快就放下了，若无其事地说：“下次，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你要和我一起来霍格莫德吗？”

我回头看了眼那家店铺，将脚下的石子踢开：“希望下次我们能进去逛一逛。”

【ooc幕间】

哈利:天呐，幸亏我今天洗了头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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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 蝶与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