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切的反应让帕特丽霞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家养小精灵的忠诚是绝对的——如果它不敢回答，那就意味着答案会违背布莱克家的意志。而如果西里斯·布莱克真的已经被彻底剥夺继承权，克利切大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没有”，或者“不知道”。可它没有。

帕特丽霞缓缓站起身，她盯着仍在撞头的克利切，声音稳极了：“停下。”

克利切僵住了，额头抵着地板，浑身颤抖。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布莱克先生力竭的呼吸声。

“告诉我，这关系到雷古勒斯的孩子是否能继承到它应得的东西。”帕特丽霞轻声说，“西里斯·布莱克现在是否仍是布莱克家的法定继承人？”

小精灵的耳朵剧烈抖动，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它张了张嘴，又猛地闭上，像是在和某种无形的束缚搏斗。大颗的眼泪从它的大眼睛中流淌出来。

帕特丽霞眯起眼睛。她突然意识到，克利切可能被下了某种禁制咒语——不管是谁干的。“你不是不知道，对吗？”

“小姐，女士！克利切不能说！克利切也没法帮小少爷的孩子拿到它没法拿到的东西！”它尖叫着说到。

一股麻痹感从她的指尖蔓延，把帕特丽霞的脑子也震的嗡嗡作响。

她早该想到的——纯血家族的法律程序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被除名或许能烧掉族谱上的名字，但魔法契约和古灵阁的继承文件需要更正式的废除程序。纯血家族的继承权就好像麻瓜的爵位继承权一般，怎么可能被一个隔空的魔法随意消除？

如果继承人不是雷古勒斯，而是西里斯……那么沃尔夫加承诺给她孩子的一切——全都是空头支票。一旦奥赖恩去世，西里斯随时可以回来主张权利，而她的孩子将一无所有。

噢，好吧，她确实相信西里斯不会真的跑回来当他的布莱恩家主。或许帕特丽霞能轻松的取走大部分的金子（至少是她的，或许还有布莱克夫人的）。

但那价值了大半布莱克家家产的房产、店铺、甚至于席位，极端情况下甚至包括家里的藏书，都与她的孩子无关……而奎瓦斯工坊蒸蒸日上，帕特丽霞难道还差那些金子吗？

壁炉的火焰突然燃起，帕特丽霞迅速对克利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当沃尔夫加·布莱克走到布莱克先生养病的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帕特丽霞正温柔地替奥赖恩掖好被角，而克利切在一旁安静地收拾药碗。

帕特丽霞急匆匆的想办法告退——她知道她需要去翻倒巷找一些专业人士，来为她释疑解惑。

半个月后。

帕特丽霞再次来到布莱克老宅。沃尔夫加坐在高背椅上，她灰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继承权的问题，布莱克夫人。”帕特丽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直接了当的说道。她甚至不需要担心其他的可能：布莱克先生的身体问题已经遮掩不住了，根据圣芒戈那边内部评估，不是这个月也是下个月，不会拖过这个秋天。

而帕特丽霞肚子里的孩子将会在冬天来到这个世界。

沃尔夫加的下巴微微抬起，如果不是提早知晓真相，帕特丽霞甚至无法从中意识到她的慌张：“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妥了。你的孩子会继承布莱克家的一切——只要他姓布莱克。”

“是吗？“帕特丽霞轻笑一声，将提前准备好的羊皮纸拿出来，“那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继承契约上，西里斯·布莱克仍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说的可不仅是古灵阁的账户。”

这当然不是真的，古灵阁的妖精怎么再怎么贪财，也不会为这么简单的事情惹怒自己的大客户。但这本来就是托词而已——帕特丽霞很有钱，谁能保证她没法真的花钱找到人脉呢？

至少沃尔夫加不能。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过了数十秒，她才缓慢的张口：“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西里斯早已被除名，现在奥赖恩的委托书在我这里，只要你签名，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将在出生后成为我们这支的继承人。”

“前提是，法律上被除名就等同于剥夺完全继承权。”帕特丽霞冷冷打断她，“省省吧，别试图再骗我了。或许确实有继承延迟的魔法，使得等待新继承人出生成为可能。但前提是，我肚子里的确实是第一继承人。你现在胆敢用牢不可破的誓言宣布西里斯没有任何继承权吗？”

布莱克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突然站起来，声音高昂的说：“注意你的言辞，奎瓦斯。你现在站的是布莱克家的地盘。”

“不，我清楚知道是在和布莱克家的女主人谈条件。”帕特丽霞纹丝不动，甚至勾起唇角，“省省吧，我站在这儿，正是看在你是雷古勒斯母亲的份上，不愿意让他唯一的孩子远离自己另一半血统。”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沃尔布加的胸口。她的嘴唇颤抖着：“西里斯是不会回来继承家业的……”

“但没人敢赌，不是吗？”帕特丽霞轻声说，“谁知道他会不会把你从房子里赶出去，然后拿走所有的钱捐出去给凤凰社用呢。”好吧，其实她觉得不会。

又是沉默的一分钟。最终，布莱克夫人的肩膀微微垮下：“……西里斯确实还是法定继承人。”承认这句话似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跌坐回椅子上，声音嘶哑：“但只要你让孩子姓布莱克，我保证——”

“您拿什么保证？”帕特丽霞冷笑，“您连自己的丈夫都控制不了，让他昏迷中天天喊着长子的名字。”

沃尔布加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你——”

“孩子不可能姓布莱克。布莱克-奎瓦斯，还是奎瓦斯，这看你的出价了。”帕特丽霞干脆地说，“也别拿我的嫁妆威胁我……”她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等您死后，我完全可以去问西里斯要。我猜他肯定会给的——你说呢？”

沃尔布加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她猛地抓起茶几上的茶壶砸向墙壁，发出一声巨响：“滚出去！”

帕特丽霞优雅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向壁炉，但她仍然努力回过头去，好让布莱克夫人透过火焰看到她脸上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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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Chapter.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