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扫帚小酒馆里热气腾腾,烟雾缭绕,每一张桌子旁边都坐满了人,主要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都在尽情享受这个难得的开放日。
在那些不太起眼的角落里,同样挤着他们很少见到的、形形色色的魔法界人士。他们举止各异,看起来既神秘又危险,比如吧台后面那个面色苍白、神情恹恹的中年男人,当他张嘴咬汉堡时,伊薇特似乎看到了一对雪白的獠牙……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乏味的占卜课教师的身上,是非常困难的。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愿监视壁炉里噼啪作响的火炭——就连炉灰都比特里劳尼看上去有趣多了。
因此,当小天狼星走进来的时候,哈利不假思索地站起来,用隐形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去去就来。”哈利尽量平静地说。
罗恩立刻露出羡慕又愤怒的神情,他不知道哈利的位置,只好向每一个方向发出无声的谴责,仿佛哈利是在大家一起被关禁闭的时候,不讲义气独自逃脱了惩罚似的。
隐形衣下,哈利咧嘴一笑。他小心地挪动脚步,侧着身子从挤挤挨挨的桌子和人群中穿过,并且要特别注意不能踩到旁人的脚(或者很像是蹄子的某个部位)。哈利缓慢地向着吧台移动,时不时地抬头确认一下小天狼星是否还在那里,终于,他来到了教父身边。
小天狼星·布莱克撑着胳膊靠在吧台上,面前的方形酒杯中不是液体,而是闪烁着金光和蓝光的火焰。他正跟酒馆的老板罗斯默塔女士聊天。哈利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无论如何,都无疑是非常愉快的。在哈利看来,罗斯默塔女士好像喝醉了似的轻笑个不停。
“……啊,我记得那一次。”罗斯默塔女士做梦似的说,“酒窖里的火焰威士忌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枚金加隆……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小天狼星笑着说:“是嗜酒虫,它们偷喝了火焰威士忌,喝醉后变成了金加隆。”
“啊,是啊,没错。”罗斯默塔女士哈哈大笑,“他总是能编出这么逗趣的故事来……詹姆,真有他的!”
哈利的心忽然被一只温柔的手推了一把。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谈论的竟然是自己的爸爸……不过,哈利心想,他们当然会谈起他……那可是小天狼星,除了哈利,世界上还有谁会如此强烈地思念他们呢?哈利再看向罗斯默塔女士,顿时觉得她格外温柔可亲。
小天狼星端起酒杯,哈利惊讶地看着他将酒杯中的光焰一饮而尽,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只是一杯南瓜汁。
“再来一杯吗,亲爱的?”罗斯默塔女士轻笑道。
小天狼星还没说话,酒馆的门被推开了,寒风长驱直入,吹动了他的衣领。哈利看过去,只见几个身穿斗篷、戴着兜帽的人走进了小酒馆,坐在了距离店门最近的桌子旁。随着他们的进入,小酒馆里顿时一静,欢快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质。
哈利的后脖子感到一阵刺痛。他几乎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迫切地想要回到伊薇特身边去。然而哈利刚要动作,小天狼星忽然转身挡住了他,随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在哈利耳边坚决地说:“别动,哈利。”
哈利震惊地看向小天狼星,而他的教父只是冲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
我比你更熟悉这件隐形衣,哈利·波特。
时间回到稍早一些。在小酒馆的另一边,哈利消失在空气中之后,罗恩愤愤不平了一会儿,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瘫倒在扶手椅里面,百无聊懒地打了个呵欠。
“特里劳尼喝醉了吗?”罗恩捅了捅赫敏的胳膊。
“没有,罗恩。”赫敏疲惫地说,“你已经问了一百次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已经问过一千次了呢。”罗恩说。
伊薇特听着他们在旁边小声斗嘴,不由得感到歉疚。她回过头,小声说:“赫敏,罗恩,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赫敏扭头看了看罗恩,罗恩稍微坐直了身子,摇摇头:“没什么,不用管我们,伊薇特——特里劳尼喝醉了吗?”
“还没有。”伊薇特透过圣诞树的枝叶,看向与他们一步之遥的特里劳尼,“不过……我想快了。”
“罗斯默塔!”圣诞树的另一边,已经喝掉两瓶雪利酒的特里劳尼教授冲着吧台后面的老板使劲挥手,“再来一瓶,亲爱的!”
“就来了!”
很快,罗斯默塔女士从吧台后面端着托盘走过来。她穿着一条缀满亮片的青绿色紧身裙,在灯光的映照下,每一步都折射出亮闪闪的光彩。伊薇特几乎瞬间为她的魅力而倾倒。与此同时,伊薇特听到罗恩低声痛呼,好像是赫敏不小心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你还好吗,亲爱的教授?”罗斯默塔女士把一只手轻轻搭在特里劳尼的肩上,温柔地问道,“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很多,罗斯默塔,很多事情!”特里劳尼抓住罗斯默塔的手,那副巨大的眼镜在她的鼻梁上摇摇欲坠,“你根本想象不到……霍格沃茨……可怕……”
伊薇特屏住呼吸,为了听得更清楚,她整个人几乎嵌进了圣诞树里,脸颊和脖子被树枝扎得又痛又痒。
“你说什么?”罗斯默塔似乎被特里劳尼搞糊涂了。
“可怕……就藏在城堡中……”特里劳尼看起来真的喝醉了,她口齿不清地低声嘟囔,反反复复地重复着。
罗斯默塔女士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她给特里劳尼端来一大瓶水,换走了雪利酒。
特里劳尼已经尝不出酒和水的区别了,她一边喝,一边喃喃自语,“……雪利酒……是什么……雪利酒……”
伊薇特恨不得把耳朵贴在特里劳尼的嘴上。
天色越来越暗,伊薇特等不及了,她站起身来,赫敏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小心——”
叮铃铃。
门铃被寒风吹动,小酒馆的门开了,几个身穿斗篷、戴着兜帽的人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桌子旁边。他们的兜帽压得很低,令人看不清面目。不过,仅凭身形判断,伊薇特也能看出他们不是好惹的角色。
伊薇特的视线扫过去,被门边的镜子反射的灯光晃了一下神,下一秒,伊薇特仿佛中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不能动……她看到了……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坐在特里劳尼对面,特里劳尼的嘴唇一张一合……她在说什么?诅咒?……诅咒……在霍格沃茨……越来越近……
“伊薇特!”
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把伊薇特从幻境中拉回到了现实。
伊薇特猛地喘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儿被自己憋死。赫敏和罗恩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啦?”
“我需要一件斗篷。”伊薇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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