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瑞菲尔德毫不畏惧以多欺少的低年级们，单是休息室里膀大腰圆的高年级们，谅是小马尔福单独对上也会弱势下来，或者捉上高尔和克拉布撑场子，往常里，希格斯只需拽几个高年级男生往那一坐，哪个低年级不服服帖帖、鹌鹑一样乖？
再看她呢？豆芽菜一样的小丫头当众阴阳怪气，逻辑严密，挑衅的话噼里啪啦……
天塌了！造反了！
希格斯忙着措辞时，他的女朋友、女生级长嘉玛·法利先一步站起来。
法利在斯莱特林的威信比起希格斯有过之无不及，口碑在四个学院都相当不错，这在斯莱特林学生身上非常少见，她靠的不是关系、家世或者样貌——虽然法利这几样都不错，但她有更夺人眼球的才华与人格魅力，传闻得罪她比惹恼希格斯还可怕，在她靠近时，那些挑衅的低年级已经畏缩地退下去了。
法利来到欧若拉附近，温生询问，“好姑娘，这真是了不起的成绩，我可以看看吗？”
欧若拉收起一些桀骜的姿态，将笔记递过去。
换个人兴许觉得嘉玛·法利猫哭耗子假慈悲，凭她的身份，明明一句话就能替人解围，却始终与其他人一道冷眼旁观、纵容霸凌发生。
可欧若拉偏爱这种行事风格——她有能力靠自己扇霸凌者耳光，不屑于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否则法利毕业后怎么办？欧若拉也不愿意拖欠任何人，嘉玛·法利不同于凯瑟琳·帕尔默，毫无理由地偏袒，难说她本身会不会被其他斯莱特林质疑，而欧若拉不愿被此类歉疚绑架。
她宁可一个人站着痛，也不愿两个人抱着哭。
更何况，法利的细腻令欧若拉触动——她特地站在离欧若拉有段距离的地方，使小姑娘不必仰视自己，言行也无倨傲或故意为之的虚伪。
今晚这一切全部在欧若拉的算计之中，包括拼命加分、一笔一笔记清“账目”，这都是欧若拉开学第二天定下的计划，不过刚才回来的路上，她确实生出了转学院的念头，当初分院帽给过她不止一个选择，剥离亲人那层关系，“斯莱特林”不过一个陌生名词，她秉承“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态度承下那些针对，可他们不但轻贱自己，还屡次做出令她费解的、堪称愚蠢的举动，种种件件，欧若拉不得不重新审视“沉没成本”——继续留下，是否值得？
嘉玛·法利的出现在欧若拉心中重新燃起星点火苗。
这儿有几个看着顺眼的人，其他学院也未必是极乐仙境，要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思虑转动不过十几秒，法利的翻阅速度极快，片刻后便将笔记递还给欧若拉，发自内心地说，“确实了不起。”
欧若拉仍然面无表情。
看着小女孩身上的脏污，法利脸上的笑也淡下去，当众坦言，“这一学年里你遭遇的种种，我全部看在眼里，我深表遗憾，但不会说抱歉——你我都知道缘由，”顿了顿，法利凝视着小女孩的眼睛，“我相信，你也不需要那句虚伪的抱歉。”
欧若拉平静地回视，目光不躲不闪，“是的。”
法利能说出自己不需要什么，那她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吗？
斯莱特林休息室一片寂静，几十双眼盯着水晶窗前一长一幼两名女生。
“你是一个斯莱特林，”法利嘴角又绽放出好看的笑容，“也许你同样适合其他学院，但你是一个斯莱特林。”
欧若拉不置可否。
法利不再与欧若拉说话，转身面朝其他人，对那些来不及隐入人群的霸凌者说，“男生的事我通常不管，但你们听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我不管你们拿什么理由、有什么靠山，”法利身上散发出一些不常见的锐利，“斯莱特林看重每一个有价值的成员——在学期间，一切个人观念都要为学院集体荣誉让步，女生的事归我管，所以，都给我收起小动作，倘若不能为学院争得荣誉，我奉劝你们连污言秽语也不要有。”
法利挡在麻种小姐侧前方，沉静的女级长第一次翻脸，脸上还挂着美丽的笑，没人质疑她话的真假。
只是，熟悉她的高年级，还有低年级里长脑子的人们多了些思索。
法利的话听上去严肃，但并未完全站在瑞菲尔德一边，至少她只阻拦了其他人对麻瓜种的实质性霸凌，对于言语欺辱只进行了象征性的口头警示，这是级长能做到的极限，但够吗？言语霸凌更频繁，瑞菲尔德一副傲的不得了的模样，如此片面的“袒护”，她会领情吗？
法利转身问，“如何？”
只道一句“如何”，而不是费尽口舌的游说或鼓励，欧若拉却笑了。
斯莱特林果然藏着厉害的人物。
欧若拉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简单揩掉身上的秽物，朝法利伸出一只干净的手，“成交。”
法利的笑容多了些温度，伸手回握，“好。”
作为诚意，欧若拉将刚写好的草药学论文交给法利，同一份课题可以换取多次加分，斯普劳特教授下周才会公开她的论文，那么在此之前，斯莱特林有心完成这份课外论文的同学可以打一个时间差，在避开她论文思路的前提下，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加分。
短暂的交互，法利与欧若拉之间不涉及任何友谊或来自同院的爱护，只是纯粹的利益交换，然而正是这份干脆利落，格外赏心悦目。
回宿舍前，欧若拉拐了个小弯，史密斯连连后退，很快被迫站在一个双人沙发的靠背前，
“我准许你骂我，史密斯先生，”欧若拉停在离史密斯一码开外的地方，将擦拭用的手帕丢在史密斯身上，手帕无力、滑稽地掉落，小姑娘笑眯眯、调皮地轻语，“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说罢，只与法利客套了句晚安，扬长而去。
直到这时，一些脑子慢半拍的人才反应过来，准许言语攻击也包含瑞菲尔德本人，她懒得花费精力跟人扮演并不存在的“同院友爱”，只是每次要额外分心应付一些蠢货，瑞菲尔德嫌那些所谓的霸凌拖她高效执行力的后腿。
今天的“威胁”，只是瑞菲尔德拿出谈判的筹码，法利看出她不屑于融入他们，甚至压根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多数人只是看个乐子，不会思考这么深，低声或嘀咕或咒骂着悻悻离开，只剩十来号人——他们都拥有一个舒适的、视野好的座位。
沉默不语的希格斯吁出半口气，“还真是……”
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
法利将欧若拉的论文交给一名被人簇拥的三年级男生，转头安抚同天连番受挫的男友，“她在斯莱特林…是我们赚大了。”
“怎么说？”马库斯·弗林特身边一名高年级男生追问，“往常都是希格斯管，很少见你出手，嘉玛。”
法利心想，还不是因为她怕亲爱的男朋友说错话，那小丫头不是好应付的，万一把人形绿宝石气跑了怎么办？
明里要给足男朋友面子，于是法利高深莫测地回答，“卢西恩，这女孩的真实能力可不止这一百多分。”
哪里是一百多分，明明快两百分——扣的52分全是被人坑害，但法利居然说她能力不止于此？
“太夸张了吧？”德拉科皱眉，“格兰杰也没这么夸张。”
“哈，德拉科，我不了解你说的那位‘格兰杰’，”法利双臂支在希格斯身后的沙发背上，下巴垫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但我看过瑞菲尔德的‘加分笔记’，你们能猜到吗？她大概完成了一年级所有的课外任务，但凡有拓展点的地方都是以完整的论文形式完成——相关加分至少十分，包括魔药学、也包括这份三年级论文。”
西奥多从书页上挪开视线，看向对面的布雷斯，后者正眯缝着眼睛，看样子和自己一样看重法利学姐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论文与填空、判断对错那些是非分明的题目不同，它相当考验作者对理论知识的纵横掌握深度，一二年级侧重基础知识，西奥多怀疑他的同班同学不少连一篇正式论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亲自写了。
10分是课外论文类最高加分额，对应的评级大于等于‘O’，如果说其他老师的评分可能掺杂主观因素，但斯内普绝不会在学术方面含糊，在魔药学都能保证高质高量产出？另外，这份草药学课题刚下发不久吧？就算能搞定实践部分，那撰写呢？若非知识点和大量参考文献全部烂熟于心，她不可能当晚写完。
是以这次扣分太多、一年级期末又没有更多加分余地，那女孩才瞄上三年级的课题。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太高调，恐怕她能横扫三年级以下的其他课外任务。
三年级是上限吗？
恐怕不是。
休息室再次陷入沉寂，过往对麻种一年级兴趣索然的高年级们也生出趣味。
“伙计们，”希格斯意有所指地看着一年级们，“期末加油。”
一年级几位扛把子纷纷避开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