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万圣节,摆满了南瓜制品的礼堂里充斥着这甜腻的味道和穹顶上特意制造出来的雷电声。
但是却有一股清冽的柠檬橙花味裹挟着淡淡的黑檀香、划破周遭这浓郁而腻人的味道、窜入德拉科的鼻腔、微微刺激着神经末梢,他扭头看向身旁正对着一份份南瓜制品施展着变形术的女孩,‘这可能是这个笨蛋一年之中唯一天会像帕金森那样喷香水……不过……这个味道好像还不错……’
淇丽安将自己面前的最后一份南瓜制品——南瓜汁变成了西柚汁的时候,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将魔杖放进了袍子的内袋,最后终于拿起了刀叉。
“啧啧啧……”布雷斯忍不住咂舌道,“淇丽安……你这比我之前见过的几个法国女孩还要……麻烦……”
淇丽安还没回答,就看见布雷斯身旁的达芙妮快速地掏出魔杖、指着布雷斯面前那一碟才吃了一点的紫甘蓝、下一秒——原本正舒展着自己“身子”的优雅紫甘蓝小姐瞬间蜷缩起了“身子”,变成了一个个丑陋的蘑菇矮子。
达芙妮慢悠悠地将魔杖放回衣袋,对着已经愣住了的布雷斯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式假笑,“扎比尼先生,你可以继续用餐了!”
“噗嗤!”淇丽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布雷斯对于蘑菇的厌恶不亚于淇丽安对于南瓜的憎恨。
布雷斯看着碟子里的蘑菇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拿起一旁的黑椒汁淋在了蘑菇上面,最后把碟子推到了达芙妮的面前,“格林格拉斯小姐请慢用!”
“没有办法,谁叫我最讨厌的恰好是你最喜欢的呢?”布雷斯戏谑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淇丽安,你确定要去那个聚集了一群卑贱的家养小精灵的、脏兮兮的厨房?”德拉科皱着眉问道。
“确定,我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刚刚好周围都是南瓜的味道,就算盘子里的不是南瓜,我也吃不下去了。”淇丽安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回休息室,我给你拿我妈妈做的小蛋糕,怎么样?”
“不要~我想吃肉!”淇丽安看向德拉科,鼓了鼓自己的腮帮子。
德拉科在女孩掺着光亮的眼眸注视下,终于败下了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宠溺地说道,“走吧。”
淇丽安和德拉科并肩走过走廊的转角,突然都不约而同地愣在了原地,两人看着眼前的场景。
不远处的墙上好像用血迹隐约写着什么,一旁的火把架上挂着费尔奇的那只丑陋的猫、而它不仅丑陋、还有点惊悚——它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眼睛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而格兰芬多的三人组正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中间,抬头看着那只猫。
淇丽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嗡嗡地叫,而身后则传来了比他们后、晚出礼堂的学生的脚步声与谈笑声。
“淇丽安……和马尔福?”站在那面墙前的三人组中的哈利突然转过头来,看见了不远处两只怔住了的小蛇。
淇丽安轻轻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身后人群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她已经可以感受到他们下一秒就要走过长廊的拐角,看到眼前这幅场景。
是的,于一瞬间,身后的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声音骤然消失了。
下一刻,身旁的德拉科向那面墙走了几步,然后又顿住了脚步,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响起了德拉科咏叹调式的声音:“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者为敌,警惕!”
“密室”这个单词环绕在淇丽安的耳边,脑海突然不断回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细密的恐惧感顺着她的脊梁骨爬上后颈。
身后的人群突然又开始了骚动,有些同学先挤上前想一看究竟,顺势推搡着淇丽安踉跄地走到了德拉科的身旁。
人群围成了一个圈,将格兰芬多三人组困在中间,三只小狮有些慌乱地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
德拉科挑了挑眉,瞥过一旁的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呵!斯莱特林的怪物要出来清理……”
德拉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垂在身旁的手突然被一只十分冰凉、还带着些许汗水的手紧紧抓住。德拉科皱着眉侧头看去——女孩惨白着脸、死死咬着嘴唇。
德拉科觉得的自己的心头一紧,连忙拉着女孩挤着人群,往外走去。同时,费尔奇和几个教授陆续赶来,但是德拉科都没有再去理会,她拉着心绪不宁的女孩快步走回了公休室。
德拉科往淇丽安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在壁炉旁温热的英式果茶,然后皱着眉看向女孩还有些苍白的侧脸。
淇丽安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几口热乎乎的茶水,有些酸甜的滋味裹挟着微烫的液体流入喉间,暖意浸满心窝,总算是驱散了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淇丽安……你没事吧?”德拉科揉了揉眉心。
“德拉科……”淇丽安咬了咬唇,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那天晚上遇到的东西——就是密室里的怪物?”
一时间,幽暗的斯莱特林公休室里只有轻轻的波澜声和壁炉里木材燃烧的声音,寂静留下了一大段空白。
德拉科愣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心底生出一阵莫名的恐慌、还有一丝淡淡的侥幸——如果真是这样,那天晚上算是与危险擦肩而过……
“别想太多……”德拉科动了动喉结,又往淇丽安的杯子里添了一点热茶,隔着袅袅升起的热气,他看着淇丽安说道,“就算是,它……应该不会威胁我们这些纯血的。”
“可是——”淇丽安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德拉科有些温热的指腹突然抚上淇丽安的眉心,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这几天晚上要出去的话,记得叫上我!”德拉科声音有些沙哑,伸手用力揉了揉淇丽安柔软的黑发,“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
可是事实证明,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淇丽安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多想的了。
接连好几天,学生们不谈别的,整天议论着密室的事和洛丽斯夫人遭到攻击的事。费尔奇的表现使大家时时刻刻忘不了这件事:他经常在洛丽丝夫人遇害的地方踱来踱去,似乎以为攻击者还会再来。
淇丽安忍不住也开始在自己房间里、从那些开学就带过来的一百多本魔法史的书中搜寻着有关密室的蛛丝马迹。
“噢~淇丽安,身为一个斯莱特林,你又不是不知道密室的传说!”德拉科看着淇丽安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快速浏览着一本中世纪魔法史。
“传说不等于历史。”淇丽安将手中三明治的最后一口吃完,“我可不觉得现在霍格沃茨里会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所以,我觉得这应该就只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德拉科拖着长腔说道,“你就别多想了!”
“我可不觉得那天晚上我们碰到的那个东西是假的!”淇丽安合上书,“我觉得我有必要写封信给妈妈,问一问密室的事!”
达芙妮忍不住轻笑出声,“莉娅阿姨一定会高兴极了!她的小安安终于舍得给她写信了,虽然只是为了别的事。”
“好了,该去上魔法史了!”布雷斯一边拿起达芙妮的小皮包,一边站起身,“淇丽安,或许你可以在下课的时候,问一下宾斯教授。”
今天,课堂上仍旧和平常一样乏味。宾斯教授打开他的笔记,用干巴巴、低沉单调的声音念着,全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昏昏沉沉的,而淇丽安也第一次没有认真听课,她坐在角落里不停地翻看着手中的史书。
“你是——”宾斯教授低沉的声音突然顿了顿,然后疑惑地出声。
淇丽安闻声,微微抬起头,就看见赫敏正站起身声音清亮地说,“我是格兰杰,教授。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密室是怎么回事。”
淇丽安有些小小的惊讶,不是因为赫敏也对密室的事情充满了兴趣,而是因为她选择在上课时间去问宾斯教授这样的问题。淇丽安可不觉得古板而严肃的宾斯教授会回答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宾斯教授用那干巴巴、气喘吁吁的声音说,“我这门课是魔法史,我研究事实,而不是神话和传说。”
宾斯教授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继续讲解一二□□的国际巫师大会。一旁的德拉科则轻轻地笑出了声音,“淇丽安……怪不得那个老古板那么喜欢你,你们说的话都几乎一模一样!”
“我说的是事实,不过神话都是有一定的事实基础的。”
下一秒,赫敏像是和淇丽安心有灵犀一般,她直接站起身来、声音清亮地打断了宾斯教授的话,“我想请教一下,先生,传说都是有一定的事实基础的,不是吗?”
宾斯教授看着她,惊讶极了。淇丽安相信,宾斯教授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后,都没有哪个学生这样打断过他。
“好吧。”宾斯教授慢吞吞地说,“是啊,我想,你可以这样说。”
宾斯教授使劲地看着赫敏,就像是淇丽安第一次在下课的时候去找他问问题的时候一样,“可是,你所说的传说是一个非常耸人听闻,甚至滑稽可笑的故事……”
现在,全班同学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宾斯教授讲的每一个字了,他老眼昏花地看着他们,只见每一张脸都专线了他。淇丽安看得出来,大家表现出这样不同寻常的浓厚兴趣,实在使宾斯教授太为难了。
“哦,那么好吧。”他慢慢地说,“让我想想……密室……”
“你们大家肯定都知道,霍格沃茨学校是一千多年前创办的——创办者是当时最伟大的四个男女巫师。四个学院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赫尔加.赫奇帕奇,罗伊纳.拉文克劳和萨拉查.斯莱特林。他们共同建造了这座城堡,远离麻瓜们窥视的目光,因为在当时那个年代,老百姓们害怕魔法,男女巫师遭到很多迫害。”
宾斯教授停顿下来,用模糊不清的视线环顾了一下教室,继续说道:“开头几年,几个创办者一起和谐地工作。可是,慢慢地他们之间就有了分歧。斯莱特林和其他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他认为魔法教育只应局限于纯魔法家庭。后来,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因为这个问题发生一场激烈的争吵,然后斯莱特林便离开了学校。”
宾斯教授停顿了一下,撅起嘴唇,活像一只皱巴巴的老乌龟,“可靠的历史资料就告诉我们这些,但是,这些纯粹的事实却被关于密室的古怪传说掩盖了。那个故事说,斯莱特林在城堡里建了一个秘密的房间,其他创办者对此一无所知。”
“根据这个传说的说法,斯莱特林封闭了密室,这样便没有人能够打开它,直到他真正的继承人来到学校。只有那个继承人能够打开它,直到他真正的继承人来到学校。只有那个继承人能够开启密室,把里面的恐惧东西放出来,让它净化学校,清除所有不配学习魔法的人。”
故事讲完了,全班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继续盯着他,希望他再讲下去,气氛令人不安,宾斯教授显得微微有些恼火。
“当然啦,整个这件事都是一派胡言。”他有些愠怒地说,“学校里自然调查过到底有没有这样一间密室,调查看许多次,请的都是最有学问的男女巫师。密室不存在——这只是一个故事,专门吓唬头脑简单的人!”
赫敏的手又举在了半空中,“先生,您刚才说的‘密室里面的恐怖东西’,指的是什么?”
“人们认为是某种怪物,只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才能控制。”宾斯教授用他干涩的、细弱的声音说。
同学们交换了一下紧张的目光,而就在这时下课铃突然打响了,稍稍掩盖住了教室中流淌的恐惧感。
“告诉你们,那些东西根本不存在。”宾斯教授笨手笨脚地整理着笔记,然后拖着自己近乎透明的身体往教室门口飘去,“没有密室,也没有怪物!”
淇丽安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她没有再追出去向教授询问有关密室的事情,因为她认为宾斯教授对于密室的所知应该就只有这些了。
猫头鹰在头顶的空中绕着砖石堆砌而成的尖塔盘旋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咕咕”的鸣叫。
淇丽安抻平了手中攥得有些皱的信封,然后抬脚走上面前高而陡的盘旋阶梯。密室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困扰得淇丽安像赫敏那样废寝忘食地待在图书馆,但是她还是急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淇丽安一走进猫头鹰舍,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猫头鹰的粪便味和恶臭的腐烂植物的味道,看来费尔奇这几天都忙着找凶手,而忘了组织家养小精灵来清理猫头鹰舍。
淇丽安皱了皱眉头,用左手掩住了口鼻,然后忍受着这股气味,喊道:“小龙!小龙!”
淇丽安接连喊了几声后,塔舍里的一个干净角落里才传来了一阵有些尖锐的鸣叫,她一边用信封扇着风、一边往那边走去。
她伸手拨开了挡在面前的干柳枝条,然后看着眼前的场景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黑色卷羽的母雕亲昵地依偎着身旁体积稍大的头顶金色绒毛的公雕,而那只公雕枭正目光阴骘地看着淇丽安——仿佛在控诉着淇丽安不合时宜地打搅。
淇丽安也轻轻地瞪了瞪它,然后向它走去,把信封绑在了它的脚上,叮嘱道,“小龙,把着送到罗斯特庄园,交给妈妈!”
说完,淇丽安就伸出手准备摸一摸公雕枭头顶看起来很柔软的金色绒毛,却没想到这只傲娇的家伙发出了一声闷闷的鸣叫、往旁边挪了挪躲过了淇丽安的手。
淇丽安好笑地冲着这只猫头鹰嗤笑了一声,“好了,我不逗你了!小龙,你赶紧出发吧!”
可是这只闪亮的猫头鹰好像并不打算工作,它又蹦跳到了黑色母雕身旁、轻轻地啄着母雕的羽毛。
“噢!先生!你该工作了!你不能因为去年我只让你送过一次信,你就开始消极怠工——和你的小女友腻歪!”淇丽安无奈地说着,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坚果。
她先是给‘小龙’喂了几粒,然后又给身旁的‘安’喂了几粒,黑色的母雕枭倒不像金色的家伙那么的傲娇,它还温柔地蹭了蹭淇丽安的掌心,淇丽安笑了笑,然后顺势又摸了摸这只羽毛柔顺而干净的小东西,突然她愣了愣。
这时,淇丽安才发现黑色的母雕枭身下正孵育两颗蛋,她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噢!梅林的胡子!怪不得!’
淇丽安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无可奈何地对‘小龙’说道,“好吧……不过你还是要亲自送信给妈妈,其它的猫头鹰可不能随便地进入妈妈的书房,但是你可以晚一点——等你看见了小宝宝再送!”
这时眼前的金色猫头鹰像是在表示自己同意,对着淇丽安轻轻地扑扇了两下翅膀。
淇丽安点了点头,然后又往它们的巢穴里倒了一点坚果,才转身离开了塔舍。
已经到了饭点,礼堂里坐满了人,淇丽安一走到斯莱特林的长桌旁,就看见自己座位旁那个和自家的那只猫头鹰如出一辙的金色脑袋,兀自低声地笑了笑。
淇丽安觉得身为另一只猫头鹰的主人,德拉科也有必要知道这个消息,“德拉科。”
“嗯?”德拉科熟稔地把淇丽安喜欢吃的牛仔骨端了过来。
“‘小龙’和‘安’生小宝宝了!”
女孩清亮的声音传来,德拉科差点失手打翻了盘子,而对面正在喝着番茄奶油浓汤的布雷斯和达芙妮也险些将汤水喷了出来。
“淇丽安~你说什么?”德拉科惊讶地问道。
“嗯?”淇丽安一脸茫然地看着德拉科眨了眨眼睛。
对面的达芙妮倒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连忙咽下了口中的汤,“那个‘小龙’和‘安’……是谁啊?”
“我和德拉科养的猫头鹰啊!”淇丽安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到。
一时间,对面男孩和女孩低声大笑,而一旁的女孩一脸疑惑愣住了,男孩的脸上则泛起了不自然的红色。
淡淡的恐慌弥漫着霍格沃茨,在无际的穹顶下生出无数种情景,就是在这恐慌整日的笼罩间,在十一月的寒流与室内燃起的炉火的调剂下,萧萧的风声还是能化作这个年华最轻快的幽默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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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年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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