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绝对是在故意整他。
若是对方拿到魔杖后直接幻影移形,反正西里斯也跟不上,这个小插曲便就此打住,往后继续西里斯流浪西里斯的、斯内普逃亡斯内普的也就是了。下次见面多半又是斯内普把他捆起来要咬他一口,或者咬别人,到时候再说。
然而斯内普却借着魔法的便利,安心在山上玩起了野营。当然能让食物变美味的巫师属少数且斯内普绝不在其列,但至少他不用再发愁帐篷倒塌、漏雨或者驱寒的火堆熄灭,而且轻易就可从小镇偷到吃的。斯内普对盗窃显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过逃亡以来西里斯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他决定不在这个主题上浪费时间,直接趁着对方不在参观了帐篷。没多少阻碍,大部分防护咒,无论是针对人类的还是针对兽类的,对他这样的战斗型阿尼玛格斯作用都有限,斯内普显然也懒得为个破帐篷大动干戈。
帐篷里边满是霉味,而且闻起来像斯内普,这比驱逐咒还管用,西里斯嫌恶地抖了抖耳朵走进去,完全不介意在对方睡袋上留几个泥脚印。鼻涕精看准了只要自己还在这,西里斯担忧镇民的安全,就不敢真的离开。不管他这是为了什么,礼尚往来,西里斯都不会让他过得太舒服。
在加固修复的同时,斯内普肯定还试过扩大帐篷里的空间,但他的无痕伸展咒用得实在不怎么样。这人变形术上的才能不及学习黑魔法一半,西里斯喷了喷鼻子以示轻蔑,叼走了帐篷里的一套衣服,反正它们本来就是它的。现在这些衣服闻起来也像斯内普了,好在他也不必再穿,拿走只是为了毁掉它们而已。
斯内普心心念念要找他报仇,拿到他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丢掉。有很多种办法能通过衣服上残留的头发或皮屑追踪至主人,这还没算上黑魔法,要是斯内普有本事找齐所有的材料(虽然基本上不可能),用这些东西造出西里斯的人偶再把他捏碎都做得到。所以西里斯细细检查了帐篷内外,确保自己除了脚印没留下任何东西。
西里斯考虑了一会儿,直接把衣服丢进了火堆,要是斯内普的除烟咒不够好,唔,这营地被发现了倒霉的也不会是西里斯。可惜斯内普还没弱智到那个地步,衣服已经烧得只剩几粒半熔化的纽扣,空气中一丝烟也没有。
不管怎么说,他此行目的是达到了。西里斯摇摇尾巴,脚步轻快地返回林子——
营地边缘腾起一道火墙。他立即后跳避免前腿和脑袋被烤熟,咆哮了两声。黑狗刚离开那道看不见的线,火墙便消失无踪,仅在地面留下淡淡的焦痕。
妈的,中计了。
西里斯纳闷对方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不被发现地搞出这个的,但摸着良心说,他确实也没全心全意在监视斯内普,至少不像对方设计袭击他时那样,他的心思都放在满月上了。这次是他忘了对方不止是个狼人,成为狼人之前斯内普就是个黑魔法狂热爱好者,这还是他看不起对方的主要原因呢。西里斯痛恨黑魔法就像痛恨他的家族,要说尖叫棚屋事件带来的也有好处,那就是他与狼人一起逃亡的事激励了他父母下定决心公开与长子断绝关系。
他有魔杖的时候,解开这道囚牢咒根本不在话下,然而他(抢来的)魔杖已经因为一时的脑子进水到了斯内普手里,被用于布置这个咒语。哦对,斯内普还毁了他十一岁以来一直使用的那根魔杖,这也得记上一笔。
西里斯确定那道火焰形成的是个全封闭正方形囚牢后,便转身回到了帐篷里边。于是斯内普带着必需品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睡袋在帐篷前边的火堆里燃烧、一条大狗还在往帐篷里撒尿。
西里斯都不知道人类的脸能扭曲成那样,黑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连串恶咒,但不可避免地被逼到了地面上的焦痕边缘,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被烧死和被斯内普用五个恶咒击中哪个更糟,然后被吊到了半空,尾巴意外越过那道焦痕,被烤得惨叫一声。
“你说我就这样把你丢出去如何?”斯内普咬牙切齿地微笑着,“或者把你往后挪一寸,看看这个咒语需要花多长时间来烤熟一只狗。”
这种事斯内普绝对干得出来,当下没法还嘴,西里斯索性不去搭理他。斯内普冷哼一声,将他头朝下摔到营地里,不等他爬起来,便强制他变回人形,而后召唤出几条蛇,将他以相当屈辱的姿势半趴着固定在地上。
恶,操他妈的蛇。
“你和这些恶心玩意儿真是天造地设。”西里斯厌恶地说,血从摔破的伤口流下来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他用剩下的那只蔑视斯内普。
斯内普看了一眼显然已经救不回来了的睡袋和帐篷里的尿迹,嫌恶之情比起他来毫不逊色。
“我还以为你没下贱到这种地步,布莱克。”
西里斯忍不住大笑,斯内普还以为自己了解他呢,要知道他的小混蛋精神发作起来,连詹姆都逊一筹。
“喜欢吗?”他说,“当你把一条狗困在自己帐篷里,这就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斯内普挥动手臂,无形的鞭子抽在他脊背和肋骨上,截断了笑声。这是单纯的泄愤,因为被西里斯出乎预料的犬类行径分散了注意力。到斯内普停止动作、西里斯喘匀了气,他们之间最本质的东西才逐渐回归——那种刻骨的轻蔑和憎恨。斯内普谨慎地放低了魔杖,大概是不能信任自己在这种程度的仇恨下不会直接把西里斯给结果了。
西里斯把已经绷得酸痛的肌肉放松了一点,下巴落在营地的碎石上,反正斯内普也没什么好看的。能做的他都做完了,怎么应付对方打算用来对付他的方案,斯内普想好之前也操心不着。
斯内普转身的时候估计是打算清理的,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绝不愿意睡在西里斯布莱克撒过尿的地方,清理得再干净也不行,于是直接让帐篷和睡袋原地消失了。西里斯咽下几声笑,说实话这有点突破他的底线,但他之前已经当了好几天的狗,作为狗的时候他会以为很多他作为人时不会干的事情是好主意。
话说回来,作为狗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把一个人类在满月夜引到莱姆斯身边。他和詹姆的阿尼马吉形态是为了制止狼人伤人塑造的,这个目的被编织进那改变他肌肉与骨骼形态的魔法之中,像个写进血脉的契约。阿尼马吉一旦练成,他在兽形下能做的自然远不止此,但有违这一目的的事,作为黑狗他连想都不会去想。
导致斯内普变成狼人的,是纯人类的恶意。就像斯内普喝下狼毒药剂以便精准地在他身上复制那份痛苦一样。
“我本该要你舔干净,但我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在控制你的同时不把你弄死。”西里斯没看到斯内普做了什么,但他身上滑动的蛇勒紧了。
“我猜你也不用重复你这么执着地让我活下来的原因了。”他咳嗽着说,“说真的,你能有点新意吗,鼻涕精?”
“这次,规则不同。”斯内普口吻阴冷得像蛇的皮肤,“考虑到这个月我没有喝狼毒药剂。”
“所以你的主意是非要我死在狼人牙齿下不可?甚至更无趣了,还不如之前那个。”
“明晚就是满月。”斯内普仿佛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打断,“满月升起的一刻咒语会全面启动,将营地内外隔绝。那时我会放开你,你可以试着活下去,如果你有那本事的话。”
西里斯吞咽了一下带血腥味的唾沫。他有自信把斯内普赶进森林并全身而退,但从没做过跟一个发狂的狼人单独困在封闭空间里一整夜的准备。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他没有把握能既不被咬也不杀死或重伤对方。
“我制服狼人的次数比你想象中多多了。”他说,“你就不担心我把你推进火里烤了?”
“你真觉得我会在乎?”斯内普轻飘飘地问,拆开一袋面包。
“你指责我谋杀你,然后你报复的方式就是让我成功?”
“要是你真有那么自信,就可以省下无谓的挑衅了。”斯内普把面包放在火上烤着,顺便让那些蛇把西里斯拖到近处,“一如既往,你很清楚自己对单打独斗不像吹嘘的那样在行,这点你和波特完全一样。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没关系,试一试就知道了。或者你可以先想一想,自己更喜欢狼人的牙齿还是火——顺带一提,感谢你的魔杖,布莱克。”
“不客气。”西里斯呲牙朝他笑笑,他的胳膊肘毫无疑问已经在地面上磨掉了一层皮。
斯内普把一块烤热的面包丢到他面前,“吃吧,虽然现在不是阿尼马吉形态,我猜你没忘了怎么像狗一样吃东西。”
直冲上面颊的屈辱使西里斯剧烈挣扎了几下,但他很快停止了这种无谓的尝试。十五岁时他会往面包上吐唾沫,但几年间为了生存而生存的经历有效地消磨了他的自杀冲动,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尝试用嘴去够那片面包。他确实饿了,他需要保持体力,而且面包味道还不错。
“不错,乖狗狗。”斯内普假惺惺的语调使他不得不暂停咀嚼,以压下呕吐的冲动。
这时一个念头闪过,“这咒语你是给自己准备的,因为你不想冒险伤到那些麻瓜。”
到他咽下一口面包,对方才答话。
“省省吧。”斯内普说,“你以为发现这点就意味着我成了你们所谓的那种善良的人,进而也可能被说服放弃复仇,大可不必费这个心。我只是宁愿用让我落入这种境地的罪魁祸首来开杀戒。”
他迟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没那么好笑,但西里斯笑得气流把半片面包都从他嘴边吹飞了。
“我就知道你说你咬死过人是在吹牛逼。”他气喘吁吁地说,“哎,你那根魔杖到底哪来的?”
斯内普停顿了很久,西里斯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但是:“追踪到你之后,我知道自己需要魔杖,从坟墓里偷了一根。”
“嘶。”西里斯吸了口气,“你挖了别人的坟墓?”
“看不出来你还是会在乎死人的类型,难道是因为你即将加入他们吗?”斯内普讽刺道。
“我连活人都不在乎,你说呢?”西里斯嗤鼻,又说:“那狼毒药剂呢?别告诉我坟里还埋这个。”
他为这个问题又挨了一鞭子,但斯内普随即把他变成了跪姿,没舒服到哪里去,比半边脸贴地还是强多了。
“你的话总是这么多吗?”斯内普冷冰冰地说,“还是只是在临死前?”
西里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那种破罐破摔的从容在这个问题前如此明显地动摇了,也就是说——
“是莉莉伊万斯,对吧?”他说,“你和她还保持着联系,这就说得通了,我记得她的魔药学是数一数二的。”
他说准了,斯内普的脸难看地抽搐了一下。其实这并不难猜,老鼻涕精的人缘差得可怜。他们从来不明白为什么伊万斯甘愿跟斯内普保持友谊,甚至在对方被驱逐出校后冒险为他提供药剂,别的不说,目标是成为食死徒的人和麻瓜出身者做朋友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们没有‘保持联系’。”斯内普说,“两个月前她找到了我,给了我药剂。”
“但没给你魔杖?”
“我劝她不要那样做。奥利凡德严格记录魔杖销售情况,她的魔杖并没有损坏,购买魔杖会招来怀疑。”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古怪的急切,就好像担心自己会在这荒郊野外坏了伊万斯的名声。西里斯恍然大悟。
“你喜欢她。”
话音刚落,他就被倒吊了起来,那些蛇消失了。
“你的话太多了。”斯内普的魔杖戳在他两眼之间,要是他注意去看就会变成对眼,所以西里斯选择了倒着看斯内普的脸。
“那有什么的?”他继续道,“老实承认好了,你又不是世上第一个想跟好朋友上床的——”
“钻心剜骨!”
大概是为了避免把山下的人招来,疼痛没有持续多久,不知道是不是西里斯的错觉,似乎也没有应当的那么剧烈。
“莉莉是我的朋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活着说完你刚才要用来形容她的话。”斯内普一字一顿地说,“明晚之前,我不需要更多杀死你的理由了。既然你不能学会闭嘴,那就由我来。”
说完他念了个咒语把西里斯的舌头和上颚捆在一起,又回到火边烤他的面包,没有把西里斯放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迹象能说明斯内普打算让这持续多久。西里斯头部难受的充血感越来越明显了,除此之外,说实在的,他不在乎。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