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希加被提溜到了校长办公室。

准确地说，他是被奔上来的海格一把抓住拽过来的，还见识了下海格对办公室大门的猛烈掌击，重到他都要感觉这门下一刻就要报废。

“不是哈利，邓布利多教授！”海格急迫地说，粗着大嗓门喊道，“就在那孩子被发现的几秒钟前，我还跟他说话来着。爱希加还在他旁边！他们一起离开的，他绝没有时间，先生……”

——我快被你这个解释方式害死了……

爱希加正准备解释，但海格一直在大吼大叫，胡乱挥舞手里的那只公鸡。

“不可能是他，如果需要，我可以当着魔法部的面起誓……”

“海格，我——”

看起来邓布利多也想插话。

“你抓错人了，先生，我知道哈利绝没有——”

“——海格！”

邓布利多高声打断他：“我并不认为是哈利袭击了那些人。”

海格终于停下动作，表情非常尴尬。

“噢，”他说，“好吧……我在外面等候吩咐，校长……”

他走了出去，还晃着手里的公鸡。

“真的不是哈利干的，”爱希加抓紧空隙，赶紧解释道，“几秒钟前——呃，几分钟前——我跟哈利还在一起，不论做什么他都没那个时间。”

“我相信这件事不是哈利干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好的。”爱希加说，“哈利，我在外面等你。”

哈利点点头。于是他走出去，拉上房门，看到海格站在旁边。

他对这个举止粗鄙的混血巨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他意识到至少这个人是在真心实意地关心着朋友。

“海格，”他佯装一脸困惑地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听到有人在尖叫，然后好多人都跑下来，说着什么哈利袭击芬列里……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我只想着能见校长。”海格垂头丧气地把鸡搁在一边，可怜的鸡身上已经没多少鸡毛了。

“希望哈利能没事。”爱希加说，“学校里最近出太多事了……”

哈利很快就出来了。

“怎么样了？”爱希加立刻问。

“没事，”哈利答道，“邓布利多教授说，他想跟你谈谈。”

不知怎么的，爱希加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好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道，然后脚自发动起来。

他再次走进校长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很宽敞，墙上挂满历代男女校长的画像。邓布利多坐在宽大的木桌后面，戴着眼镜，浅蓝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他，那目光又足够平和，又具有穿透力。

“你不用紧张，爱希加，坐吧。”他说，“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爱希加坐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紧张地搓着手。他本以为邓布利多会问他譬如“他刚刚在哪”“什么时候跟哈利分开”诸如此类的问题，没想到邓布利多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对哈利是怎么看的？”

他愣住了，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近乎于本能的强烈警惕迫使他拉回理智。

事实上，他也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

“哈、哈利？他是我的……朋友。”他说，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呃……”

他先是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他，他很特别。我是说，他不像我之前的朋友那样。很多事情，家里的……我是说拉诺迪亚的事，我没法跟我的那些朋友说……”

“你现在的家人对你好吗？”

“他们很好，”爱希加急忙说，“他们对待我就像对待真正的亲人那样。所以我亲生父母的事，我不敢跟他们说。”

“你认为，哈利和你的身世很像，他能够理解你？”

“……一方面是的，”爱希加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哈利和我都是被收养的。要是不遇到他，我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我的父母居然是被神秘人杀死的。我起初以为他会是一个很出类拔萃、离别人很远的——像传说一样的人？毕竟他之前很有名气。但是接触了他以后，我发现他只是——”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接话道：“——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同龄人。仅此而已。我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去袭击这么多人。”

“你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为他人着想，爱希加，”邓布利多愉快地说，“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哪怕很多优秀的男女巫师也无法做到这点。”

爱希加的脸微微泛上些红晕，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最后，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你想说的事情，或者想问的问题。”邓布利多说，语气十分缓和，“任何事都可以。”

爱希加不知怎么的，心下一沉。因为这问题他曾经也听到过，还不止一次。

正常的“爱希加·沙乐玛”，或者作为“利德·拉诺迪亚”，应该怎么回答？他是知道的。对于现在的家庭和亲生家庭原本应该拥有的、截然不同的环境，对于大家对斯莱特林的看法，对于朋友之间的艰难抉择，对于自己真正身世的求知欲，他想说的应该有好多好多——

“我——”

他停顿了一下，又想起哈利气急败坏的表情和德拉科轻蔑得意的冷脸，想起厄尼的恐惧与蛇佬腔，甚至是那个伴他多年的噩梦。

“——都是一些小事，我觉得会打扰……”他欲言又止。

“只要是你想告诉我的事情。”对方始终非常耐心，“无论大小。”

爱希加抿起嘴唇。

“不 ，”他最后只是说，“并没有，教授。我可能需要自己先好好想一下。”

“随时欢迎你，爱希加。”邓布利多说道。

一段风波过后，又是平静之下人心惶惶的几天，圣诞节假期终于到来了，第二学年的第一个学期到此为止告一段落。学生们纷纷欢呼着解放，享受放假和过节的双重喜悦。

“我简直不能相信，”安伦烦躁地说，“一个学期过去了，洛哈特还在这。”

“你怎么还在想这事，”爱希加说，“你是跟他有仇吗？他又没有对你做什么。”

“第三封信，”德拉科无精打采地说，“我妈妈还没打消让我回家的念头……”

“让我看看，”安伦一把拿过他桌上的羊皮纸，直接跳到信的下边，读道，“‘今年做了你最喜欢的黄桃馅饼和红豆馅火鸡’……你喜欢红豆馅火鸡？什么黑暗料理？”

“还给我！”德拉科急忙伸手抢回来，“我就是喜欢红豆馅的火鸡，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所以你真的不回去？”爱希加问道。

“喂，”德拉科慢吞吞地说，“去年圣诞节我就在家过。我们三年没一起过圣诞节了！”

“好像是，”安伦数了数，“去年在这里；前年你们家去爱尔兰了，我们只好在家里；大前年也在家里。”

“但是你可以平安夜回去吃晚饭啊。”爱希加说，“我们也是。”

“我听潘西说，你们去年圣诞节看到了什么镜子。”

“你跟潘西说的？”爱希加问安伦。后者点点头：“我还跟她去看了一次。她说她看到了会飞天的兔子。”

“啊？”

“那是什么魔镜？”德拉科感兴趣地问，“我们今年也去看！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你说得真晚，早就被搬走了，”安伦答道，然后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那可是一面神奇的魔镜。高得可以顶上天花板，还很符合你们家的品味，装饰都是金子做的。它还能看到你的愿望是什么。”

“那你看到了什么？”德拉科问。

“我看到了我妈妈和莫娜姨妈，还有朋友，”安伦说，“喔，也有你。”

“我什么样子？”德拉科急切地问。

“秃头。”安伦不假思索地回答。

爱希加扑哧一下笑得噎住了，急忙转过头去咳嗽。

德拉科看上去简直想当场掐死安伦。安伦使劲憋笑，急忙说：“哎，不是，不是。你长得可帅了。”

“这还差不多。”德拉科这才高昂起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又说，“我也想看到。他们会不会再搬回来？”

“不，绝对不会。”安伦立刻说。

“你怎么知道？”

“那是暂时放的，又不是圣诞节特有节目。”安伦说，“你还不如期待早点找到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更靠谱。”

一提到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德拉科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你不会还在纠结波特到底是不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吧？”

“他当然不可能是，”德拉科冷笑，“我前两天刚收到了我爸爸的信，虽然他说这事保密……波特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他们吃完早饭，安伦要回宿舍去捣鼓他的那些古怪新玩意儿，德拉科要去图书馆写作业和家信。爱希加也回了宿舍，不过他是忙着准备圣诞节礼物。猫头鹰给他邮来新的自动纠错羽毛笔套装，他准备拿来送德拉科。套装里有一支做工精致的羽毛笔，淡金的羽毛上用魔法闪着冷色闪光，令细细的羽毛看起来像金属似的；还有一瓶香味墨水。

他检查过羽毛笔的切面没有问题之后，才把笔放回去，又开始想下一个人的礼物。等他把礼物都核对完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然后他才动笔开始写信。

平安夜当天。安伦一早就溜得没影，于是德拉科非扯着爱希加出去玩。他们从早上玩到下午一点钟，等回到礼堂时发现长桌上的餐食都撤走了，他们只好来到厨房。

“和多比比起来，这里的家养小精灵简直是模范。”德拉科抱怨道，啃下一块黄桃面包，匆匆咽了下去，“他简直是脑子有点问题，起初我还以为所有的家养小精灵都跟他一样。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家弗莉的时候，觉得它简直就是理想的家仆。”

“喂，你可别打弗莉的主意。”爱希加慢吞吞地说，“你们家多比……还挺有特点的。”

德拉科瞪大眼睛：“你管它叫有特点？我在家里写作业的时候，它经常在地下室，时不时又哭又叫的，吵得家里不得安宁。我爸爸还老是喜欢罚它。它吵死了。”

“这可能是家养小精灵的通病。”爱希加想了想弗莉之前的作为，说道，“但是听你这样说来，卢修斯叔叔罚家养小精灵的方法也是别具一格……虽然我还没有见到过。”

“你不会想见到的。”德拉科无力地说。

他们吃完饭，回宿舍整理完毕，爱希加把装着另一枝魔杖的盒子也带上了，然后开始满城堡寻找安伦，因为他们要通过壁炉回家了。最后他们爬上八楼，终于找到了安伦，他站在一个挂毯前，烦躁地来回转圈。

“你怎么没事跑到这种地方？”德拉科气喘吁吁地说。

“我们得回家了，”爱希加也气喘吁吁地说，“你最好快点跟我们过来。”

安伦跟着他们又走回地下，走的时候还一步一回头。他们费了好大劲才返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放假的休息室里并没有人，徒留炉火在噼啪作响。

“这火今天是绿色的，”安伦说，“我完全没法分辨它到底是撒了飞路粉，还是没撒……”

德拉科正在整理自己的长袍。爱希加看着他，不由得说：“有什么用呢？你一进壁炉不还是灰头土脸的？”

德拉科白了他一眼。

安伦拿过盛装飞路粉的袋子，先倒在手心里，然后分给他们。

“好了，谁先走？”

“你。”德拉科和爱希加同时说。

“嗯？”安伦迷惑了一瞬间，似乎在奇怪他们的同步，“好吧。我先走。”

他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站直身子，把手里的飞路粉洒到炉里。火立马变了一种相似的绿色，但是在耀眼的火光中分不太清。

“枫林小道7号。”他站到火里，一面被粉末呛得咳嗽，一面说道。

壁炉的火焰猛然往上窜起，瞬间安伦就消失了踪影。

“我真的不喜欢用这种传送方式。”德拉科显得无精打采，扔了飞路粉，也站到火里。

“我也不喜欢，”爱希加说，“回见。”

德拉科点了点头，大声叫道：“马尔福庄园！”

随后，他也在炉火里不见了。

爱希加也朝火里扬一把飞路粉，站进炉火。

“枫林小道7号——”

他掩着鼻子，叫道。瞬间暖洋洋的火舌靠近他的身体。

刹那间斯莱特林休息室就重新恢复安静，只有透过曲面玻璃传来的黑湖深处的声音和炉火烧灼的噼啪声响，一个人都没有了。

进入倦怠期。最近写东西都没什么感觉。

愚人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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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hapter. 16 短暂安定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