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纯血晚宴

维罗妮卡要感谢自己有一个好脑袋,直到周二晚宴前,她一个人在阁楼里看完了主流的巫师史书,《魔法史》、《国际巫师联合会秘史》、《神圣二十八族》......另外,还有一些沙菲克族史。

沙菲克是很奇怪的纯血巫师的一支,《神圣二十八族》里鲜少有他们的记载,却把他们列为了其中一员。在大部分的记载中,沙菲克的姓名更多的出现在中世纪的猎巫运动之前,靠魔药发家在英国盛极一时,甚至不只是巫师界,然而在《国际巫师保密法》出台之后,庞大的沙菲克一族就彻底化为泡影消失在历史中。

如今的沙菲克一族在二十多年前,才重又出现在大众视野。维罗妮卡回想起拱门上那只巨大的火鸟“Phoenix”,那是沙菲克一族的族徽不死鸟。

“维妮?”,安德鲁轻声走进藏书室,看见维罗妮卡背抵在椅子上,盘腿席地而坐,她的脚边是堆起来的厚厚的书本。他走近,看清女孩手里的书,大概是一本麻瓜小说,他认出来是她自己带回的那本书。

安德鲁无奈,蹲下来尽可能与女孩齐平

“纯血晚宴,还记得吗?”

————

城堡里的壁炉烧得更旺了,维罗妮卡裹着深蓝色的天鹅绒裙,站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布林皮正用魔法别针收紧她的腰封。

“小姐,请给布林皮一些时间”,布林皮在她的身后尖声说,旋转楼梯的尽头站着安德鲁,大厅传来巫师们碰杯的刮擦声,她闻到空气里浮动着龙舌兰酒的辛辣,还有一些混乱的各式各样的香水味。

她想把腰封拆掉,但布林皮太过认真,于是决定在和那些纯血打过招呼后,再去穿她喜欢的便服,维罗妮卡又庆幸这是条遮得住脚尖的长裙子,没人会发现她脚上的麻瓜帆布鞋。

安德鲁甚至特意走上来牵住她的手,担心她因为巫师皮鞋绊住脚。

正厅里放着老掉牙的钢琴乐,不知道是几个世纪前哪个巫师的作品,安德鲁把她带到一个又一个陌生巫师的身边,重复的介绍她,她很不自在。维罗妮卡不断的去瞟负责音乐的家养小精灵,又看着蜂蜜色的水晶灯旋转在所有人的头顶,她回想起纽约福利院仅有一台的收音机,1966年一个听力障碍的小孩误触了按键,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摇滚乐。

远处,布莱恩身着燕尾礼服,摘下礼帽正朝一个纯血少年示意,维罗妮卡看着少年的白金长发,想起来安德鲁的介绍,他是卢修斯·马尔福。

“维妮,那是布莱克一家”,安德鲁出声示意维罗妮卡回神往厅口看。

沃尔布加身着蕾丝点缀的黑礼裙,西里斯被她掐住后颈推进大厅,黑锻面的领结把他勒得喘不过气,雷古勒斯跟在两人身旁亦步亦趋,像条孤单的剪影。

安德鲁拉着维罗妮卡凑上去,“维罗妮卡·沙菲克,感恩到访”,她伸出手朝向看起来和她同龄的两个孩子,西里斯瞥一眼没有接,也没有讲话。

“和沙菲克家的小崽子握手”,沃尔布加低语,“敢搞砸,今晚就去和克利切睡地窖”。

西里斯还是没搭理,故意把头撇向一边,眼睛盯着地板,深蓝色的裙角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雷古勒斯·布莱克,这位是我的哥哥西里斯·布莱克”,个子小一号的男孩接上了维罗妮卡的手,稚嫩的童音贴心的缓解了尴尬。

维罗妮卡向前俯身报以微笑,衣裙被身体带着晃动,漏出鞋子的一角。

“维罗妮卡刚刚回来,需要交一些玩伴,希望夫人的两位公子乐意效劳。”,安德鲁从侍者那里拿来两杯龙蛇兰酒,递给沃尔加夫人一杯,又接着说。

“你知道,我的姐姐阿德莱德爱上一个美国的纯血巫师,两人生下孩子就双双撒手人寰,我们花了八年才把她从美国找回来”,安德鲁观察着沃尔布加的眼睛,她的眼睛在听到纯血时亮了一下。

而维罗妮卡不想再听下去,据她不专心统计安德鲁已经跟不同面孔的巫师讲了14次这种话,背后的腰封开始挤压她肺部的空气,她想念起挂在阁楼房间里的衣服,还有那本从福利院带来的书,出版于1942年阿尔贝加缪的小说。

沃尔布加接过酒杯打量起维罗妮卡,“为沙菲克小姐的母亲扼腕”,她接着说“你知道,布莱克,从不拒绝纯洁巫师伸出的手”。

安德鲁和沃尔布加对视一眼,手中橙黄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旋转,两人碰杯,叮当的响声被嘈杂的人语盖过。

成人的交际不需要小孩的参与,安德鲁找了个理由就结束了维罗妮卡的痛苦。她不着痕迹退出众人的视线,提起蓝色的裙摆,在旋转楼梯上奔跑,期间故意绕了好几个弯。

两刻钟之后,维罗妮卡出现在沙菲克古堡后的花园里。巫师们聚集在前厅,沙菲克的后花园在此刻变得静悄悄的。

维罗妮卡坐在花园中心的水池旁边,水池中心是白色大理石雕刻的不死鸟雕塑,鸟嘴里涌出哗哗不断的水流,她脱下脚上泛黄的白色帆布鞋,卷起裤脚,把脚搭进水池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勾起水花。

翻开从福利院院带来的书,第217页有折角,这是她上次看到的地方。

维罗妮卡轻轻舒一口气,旁边的灌木丛悉悉索索,银色的月亮高悬,“你不准备出来吗?”,她鼓起勇气做好心理建设开口。

“哦”,声音从灌木丛里传过来。

西里斯从灌木丛的后面走出来,他伸手去理自己因为疾跑弄乱的头发,慢慢走到水池旁边,盯着维罗妮卡旁边的白色帆布鞋,没有半点被抓包的窘迫。

维罗妮卡看到出来的是刚刚的西里斯,肩膀垂下来默默松口气,不是那些沙菲克的孩子。

“你在看什么”,西里斯蹲下来和维罗妮卡搭话,他把脑袋凑向她企图看清楚书页上的文字。

毛茸茸的黑发挤入视线里,维罗妮卡砰一声把书合上。

她古怪的看一眼西里斯,“你.....”

维罗妮卡启唇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怎么跟同龄的相处,福利院的孩子是,沙菲克家的孩子们也是。维罗妮卡眼睛一转,想起前几天自己被沙菲克们孤立的情景。

“我?”,西里斯用手指了一下自己。

见维罗妮卡没继续出声,他歪歪头自顾自的补充,“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西里斯指指放在水池边上的帆布鞋。

“我跟着它来的”,他认得这种鞋,麻瓜的时尚杂志里常有,他没想到会有纯血的孩子喜欢麻瓜的物件。

西里斯想起自己的弟弟雷古勒斯,半大的孩子纯血的腔调,都怪沃尔布加把他教坏了。

想起沃尔布加西里斯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眼神里瞥向维罗妮卡卷起的裤脚,清凉的水流打过她的脚板。

维罗妮卡还没说话,只是闷闷的看着他。西里斯尴尬的咳几声坐下来试图拉近距离,他学着她的样子卷起裤脚,脱下鞋子,两只脚一同放进冰凉的水池。

四周静静的,两人的耳朵只能听到水池的哗哗声和双脚拨动水面的轻响。

“你很喜欢这种款式吗?”,维罗妮卡把书揽尽自己怀里,纸卷的气味扑进她的鼻尖,一切变得好清晰。

“当然”,西里斯眼睛亮了一下。

他不知道怎么跟女孩相处,刚刚维罗妮卡没回他,他还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追上来。

感受到西里斯释放的善意,维罗妮卡继续开口,“我在看这个”,她把手里的书展开。

西里斯凑过去,泛黄的纸面写着书名,“The Stranger?”,他念出声,古怪的看了一眼维罗妮卡。

“麻瓜小说”,维罗妮卡补充。

“你要看吗?”,维罗妮卡把书递过去,她猜测西里斯大概对麻瓜的东西很感兴趣。

西里斯接过打开第一页,看到故事开篇“Mama died today,or yesterday maybe,i don't know...”,他的气息陡然一停。

他想到了沃尔布加。

“沙菲克!”,西里斯大喊一声。

他伸进水池里的脚突然大力,清凉的水拍向大理石壁,水花溅上了他的裤子。

“沙菲克,我要用我柜子里最新的《x战警》做交换,把这本书借我几天吧”。

维罗妮卡眨眨眼睛,西里斯刚刚的神情她没错过一下,明明念到书名的时候如此古怪,为什么在念到这句话的反应强烈,她很困惑,但没问出口。

她联想到沃尔布加压着西里斯进入宴会厅的那双手。

“那你记得还我”,她开口。

“西里斯·布莱克”,西里斯伸出手递向她。

这是宴会厅里,她没握上的那只手。

维罗妮卡抬头,把西里斯的手推回去,“你记得还我,就好”

西里斯讪讪的收回手,他现在开始懊悔自己在宴会厅的无礼,在纯血家族里遇到一个和他合拍的很不容易,被他自己作没了,他果然不适合和女孩相处。

他悄悄看她,柔顺的黑发乖巧搭在她的耳后,耳朵粉粉的,苍白的唇角上有一颗小痣,他注意到女孩的眼睛,不同于沙菲克一族的幽绿,她是一眸汪洋着的深蓝水泉,在月光下蒸腾起柔柔的雾。

“布莱克”,维罗妮卡尝试喊他的名字,她观察西里斯的反应,又接着说下去,“你很喜欢麻瓜的东西吗?”

“纯血不喜欢的我都喜欢”,西里斯昂起下巴,脚尖挑开一丛水流,流水哗哗而过,西里斯低头尝试跟维罗妮卡讲他收集过的麻瓜物件。

他第一次跟同龄的孩子讲这些。

维罗妮卡看着对面人的眼睛,是少见的灰瞳,亮晶晶的,她突兀的想起圣玛丽福利院里那只喜欢跟在她身后乱跑乱跳的黑犬,没有名字,在她第三次被收养离开福利院之后,因为义工失误死在重物下面。

她不停点头,回应西里斯。

几天之后,她在沙菲克的阁楼收到西里斯的来信,由一只耳朵缺角的猫头鹰送来。

于是,在来到沙菲克的五个晚上,维罗妮卡提醒自己第三件事。

不要随便答应西里斯·布莱克,任何事情。

补充:

《局外人》(The stranger)是法国阿尔贝·加缪创作的中篇小说,也是存在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

这本书开篇第一句是:今天,妈妈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说:“母死,明日葬。深挚哀悼。”这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昨天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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