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2 真相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五楼,魔咒伤害科。

海蒂用力地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洁白无瑕的天花板。刺鼻的药剂味涌进她的鼻子里,她感到有那么一瞬间的反胃和干呕。

乔安娜正靠在床边椅子上小憩,也许有点冷,她无意识地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底青黑一片,应该是守了海蒂很久很久,这会儿撑不住才睡着了。

海蒂不想惊动乔安娜,她动了动身体,打算坐起来。只是,才刚动作,剧烈的疼痛就传来,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这一点儿风吹草动惊醒了乔安娜,她瞬间从梦中醒来。

“海蒂,你醒了——你伤得很重,已经昏迷一周了。快躺下,快躺下。”乔安娜按住海蒂,手忙脚乱地说,“我救你出来的时候,你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了。”

回忆起那时奄奄一息的海蒂,乔安娜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她不停地自责:“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察觉到你的心思,我应该早些拦住你的。”

“乔安娜,不是你的错……”海蒂虚弱地咳了咳,她抿唇,想起了自己的欺骗与利用,“是我欺骗了你,是我利用了你……我偷走了你的东西,这一切,咳咳……”

“别说了,海蒂,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乔安娜说,“那天我醒来,发现已经睡了很久,门钥匙也不见了,我就已经猜到你去做什么了。”

随后,乔安娜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海蒂的枕边:“这是你的魔杖,后来我又去了一趟马尔福庄园,将它拿了出来。”

乔安娜的脸上隐有悲伤。

这是她最后一次去马尔福庄园了,从此以后,马尔福庄园将不再欢迎她,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将对她紧紧关闭。

她知道,西茜阿姨是为了她好。如今的马尔福庄园,已经成了食死徒的大本营。作为主人的马尔福们,被迫让出了权力,在自己的庄园里看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生活。

而她,乔安娜·布莱克,一个格兰芬多,受生父的连累,如今又卷入海蒂的事情之中,伏地魔和食死徒是不会放过她的。

更别说,马尔福庄园里还住着一个疯子——对小天狼星深恶痛绝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毫无疑问,她也会恨小天狼星的女儿。

顶着伏地魔的巨大压力,悄悄地放她进来,将魔杖给她,又悄悄地送她走,已经是西茜阿姨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她能保护她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她远离马尔福庄园。

乔安娜都明白,她只是……有些难过。

她还没出生时,小天狼星因为那个会威胁到波特一家的预言,选择离开妈妈,去守护他的朋友。听外婆说,小天狼星只来看过妈妈一次,就是她刚出生的那天。

他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只来得及一瞥。那时候的她和妈妈,还在睡着,还未察觉有人来过。这么多年里,小天狼星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连她叫什么也不知道。

乔安娜曾无数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也许小天狼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远离她们,就是最好的保护。

但乔安娜仍会止不住地怨恨小天狼星的不告而别,以及他作为丈夫与父亲的缺位。

如果他能陪伴在妈妈身边,妈妈就不会郁结于心,更不会在生产时受她的拖累,以致难产,伤了身子。

自从生下她,妈妈就一直体弱多病。外公与外婆照顾妈妈,无暇看顾年幼的她,只好将她送到马尔福庄园,等她长大些,再接回来。

在她的童年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是同德拉科在一起的。西茜阿姨总是能察觉到她的喜怒哀乐,妈妈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是西茜阿姨在照顾着她。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

半个月后,格里莫广场12号。

海蒂痊愈后,也许怕她再做傻事,乔安娜将凤凰社的信息告诉了她。那一刻,海蒂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愚蠢。

她把自己当作个人主义的英雄,但实际上早已经有对抗食死徒和伏地魔的组织了。如醍醐灌顶,她连日来被悲痛左右的大脑终于清醒,她开始留心乔安娜说过的每句话。

“这里是布莱克家族的祖宅,现在,是凤凰社的指挥部。”乔安娜打开大门,神色有些晦暗,“……真慷慨啊,作为继承者的他,违背了祖母的意愿,贡献出了这个房子……”

“但可惜,他无法阻止我进来,因为我是布莱克家族的直系血脉,和他一样,也是这座房子的主人。”乔安娜冷笑出声。

平复心绪后,她又说:“那些人无法对房子的主人隐瞒真相,所以,我知道凤凰社的一切。为此,我还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不过,即使没有誓言,我也不会告密——托他的福,我被迫站在白巫师的这一方,原本,我想谁都不站的。”

“乔安娜……”不幸的人总是各有各的不幸,如以往一样,除了念着乔安娜的名字,海蒂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清楚这种感觉,也清楚,再多的话都无法宽慰此时的乔安娜。

二人缄默良久,乔安娜打破平静。她敲了一个响指,一只皱巴巴、脏兮兮、年纪很大、看起来有些阴沉的家养小精灵出现了。万幸,他还知道打理自己,起码衣服不脏。

“克利切,把沃特小姐的行李放到我旁边的那个房间。”

“好的,小小姐。”

克利切很听乔安娜的话,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看海蒂,更没有提出疑问。他快速地拿走海蒂的行李,消失在空气中。

让海蒂来到凤凰社是邓布利多的主意,经此一事,沃特家已经不安全了。同时,这也是乔安娜的意思,她害怕海蒂再次去做傻事。

海蒂和乔安娜往里走,还没到大厅,就听到一道愤怒的女声,她在尖叫着、辱骂着:“逆子!纯血统的叛徒!我生的杂种!滚,滚出我的房子,带着这群泥巴种和肮脏的东西滚!”

那声音似乎要穿破耳膜,海蒂皱眉,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反观乔安娜,对此视若无睹。只见她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喊道:“祖母,我回来了。”

凄厉的女声戛然而止。

海蒂跟上去,这才发现,这是一幅悬挂在走廊里的画像。画像里是一位戴着黑帽子的老女巫,画像角落写着“沃尔布加·布莱克”。

沃尔布加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乔安娜身上,那其中有一丝慈蔼与柔和,是她的儿子们不曾感受得过的。她动了动唇角,给予乔安娜一抹极淡的微笑,又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海蒂。只一眼,她就惊愕地张大了嘴。她的一只手指着海蒂,发出短促而不可置信的声音:“……安德莉亚!”

“不,祖母。她不是,她是我的朋友,海蒂·沃特……您,认错人了。”乔安娜阻止了沃尔布加画像即将有的失态,并找了个借口请她离开这儿。

年轻的布莱克小姐扭头安抚她的朋友:“海蒂,这是我祖母的画像,她因为不满凤凰社,经常会咆哮——你别害怕,她不会针对你。她刚才是将你认错人了,你也别担忧。”

海蒂并没有因为乔安娜的话而放松,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只因为,沃尔布加的画像,再一次说出了那个奇怪的名字。

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怀特。

怀特夫人。

伏地魔的妻子。

海蒂觉得,她快要被这个名字折磨疯了。人人似乎都在提及她,但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海蒂,她究竟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份,又有什么样的命运。

“……安德莉亚,是谁呢?”

海蒂的喉咙有些发干,问出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阻力。她最终战胜了它。她抿了抿唇,直视乔安娜的双眼,仿佛飘忽不定的晨雾般,轻声问道。

“她,她……”乔安娜一时间竟语塞了,对上海蒂坚定的眼神,她知道,她必须说出个结果,于是她说,“我会告诉你的,海蒂,我们先去你的房间吧。”

“嗯,好。”海蒂点头说道。

她们穿过大厅时,大厅欢快的嬉闹声陡然停了。海蒂看过去,是小天狼星、赫敏、波特和韦斯莱——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的沃尔布加画像会发那么大的火气了。不孝顺的叛逆儿子,混血巫师,麻瓜出身者,纯血统的背叛者。

看见乔安娜后,小天狼星和波特这对天不怕地不怕的教父与教子,竟诡异地、肉眼可见地局促了起来。他们一大一小,看向乔安娜的眼神,都带了点微弱的期盼。

但乔安娜只是轻轻地、不带任何色彩地一瞥,没有停留,没有说话,更没有打招呼,就带着海蒂离开了大厅。

小天狼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乔安娜,直到她消失在楼梯拐角。过了很久,他那双璀璨如星辰的双眸,终是黯淡了下来。他耷拉着眉毛,背影落寞又寂寥,如霜雪覆盖。方才一瞬之间出现在他身上的精神与英气,俱是消散了。

波特倒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背明显弯曲了。自从知道了乔安娜的身份,波特心中总是会弥漫着对她的愧疚。但还没等他一口气顺匀,他的教父就刷的一下转头,直勾勾盯着他。

“怎,怎么了,教父?”波特有些磕磕巴巴地问道。

“哈利。”小天狼星轻轻地问,“乔安娜……她是什么样子?”

“什么?”波特下意识地反问,显然不在状态。直到赫敏暗地里掐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他扶了扶眼镜,正色说道:“她很好,她和你一样,也是格兰芬多。她很正直,也很善良,她的成绩比我好多了,她很优秀,也很漂亮……”

小天狼星舒展了眉头,整个人快活了起来。他的目光虚虚地落在某一处,沉浸地想象着乔安娜的过去。但是,一个词打断了他的回忆。

如天下所有的老父亲般,小天狼星的目光复又落在波特身上。只是这次,是警惕的,甚至隐约有点儿嫌弃,看得波特浑身不自在。

“哈利,你……”小天狼星苦大仇深,如临大敌,他深深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撇过头去,低不可闻地嘟囔着,“她连我都看不上,更何况你……”

“什么?”波特根本没听清他亲爱的教父说的是什么。他挠了挠头,左看看,右看看,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话说另一头,乔安娜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和海蒂说了安德莉亚的身份。

“所以……”海蒂深深地皱眉,神情有些焦灼,“她的真名是安德莉亚·布莱克,出身布莱克家族,是你外祖父与外祖母的好友,是伏地魔的妻子,且早逝?”

“嗯。”乔安娜点了点头。

“而我……”海蒂艰涩地说,“正是因为与她长得相似,所以才屡屡遭遇不幸,是吗?伏地魔几乎要了我的命,贝拉特里克斯对我反复折磨。他们认为,我玷污了她的存在,这多荒谬啊……”

“海蒂……”乔安娜呼唤着,可惜没什么用,她只好转移话题,“邓布利多校长让你收拾好之后去找他——布莱克家的壁炉是通向校长办公室的。”

海蒂麻木地、凭借本能地照做了。来到校长室,邓布利多和煦地看着她,并给了她一杯倒满糖浆的热牛奶。手心的温暖与侵占味蕾的甜蜜唤醒了海蒂,海蒂看向邓布利多。

“校长,你好。”海蒂忍不住说,“我才从乔安娜口中知道,我与黑巫师的妻子长得相似,我将此视为我的耻辱。伏地魔的妻子安德莉亚·怀特,一定与他一样,是个邪恶之人。”

邓布利多先是愣了愣,没有说话,半晌,他苦涩地笑了笑:“并不是的,至少在我看来,安德莉亚是纯洁的。她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也许就是爱上了汤姆,并受了他的蒙蔽。时至今日,我依旧不知道,她的死因。”

海蒂有些倔强地低头,并不认可邓布利多。她回忆起什么,又说:“校长,那天……我被乔安娜救走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斯内普教授……他,戴着面具,是食死徒……”

邓布利多微笑着眨了眨眼,透明的镜片反射出如深海般幽蓝的睿智光芒。他一点儿也不惊讶,是啊,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还是他一手策划的呢。

“海蒂,有些话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向你担保,西弗勒斯绝对没有问题,他是个好人。”邓布利多神秘地笑了笑,“还有,这件事请保密,好吗?”

海蒂点头。

邓布利多又说:“我知道,恋人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报仇并非一天就能完成的,我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海蒂,凤凰社也会帮你的,千万不要再单独行动。下一次,也许没人能救你……”

海蒂听懂了。

下一次,没有乔安娜的她,也许会迎来死亡。

不同于前些天的迷茫,这次,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

海蒂自知力量微弱,不足以战胜伏地魔。但她要用自己的办法,来支持邓布利多。她要让伏地魔孤立无援,她要让千万种力量如水流般汇聚。

五年级,是新的开始。

海蒂知道,波特成立了邓布利多军,容纳了大部分学院的学生。

她对此颇为动心,没有比加入救世主的队伍更行之有效的捷径了,不是吗?虽然有些难,但斯莱特林也是霍格沃茨的一部分,也应该守护霍格沃茨,不是吗?

除了那些固执的老牌纯血家族,有谁敢打包票,说伏地魔一定能赢呢?权衡利弊的斯莱特林只会做两手准备,明哲保身。

海蒂以新任级长的身份,悄悄策反着斯莱特林。她鼓励斯莱特林认清自己的立场,以免被误伤。为了邓布利多军的安全,海蒂并没有让斯莱特林加入。

但她自己,偷偷加入了。并以此作为敲门砖,模糊地吸引着斯莱特林们——瞧,站在我这边,就是站在救世主这边。

这很危险,却也高效。

在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默许下,海蒂,至少在这个特殊阶段,成为了斯莱特林学生层的领头人。

一个看似中立,实则支持救世主的领头人。

海蒂变了,她的心肠变硬了。面对特别行动调查组成员——德拉科和讨厌的潘西的刁难时,她会将他们引到暗处,惩罚并警告他们不许多嘴。

只是,邓布利多军还是暴露了。早知如此,海蒂应该给德拉科和潘西施一个遗忘咒,让他们彻底忘记自己的目标。

邓布利多揽下所有,逃走了,霍格沃茨成了乌姆里奇的天下。好在斯内普还在,海蒂没有受到影响。

可惜,有乌姆里奇给他们这群刺头撑腰,海蒂压不住他们的气焰,也无法阻止他们对波特等人使坏。

算了,小打小闹而已。

海蒂忘了,真正的风雨总是突然而至。

1996年6月18日。

才考完试,海蒂准备回去。将要离开霍格沃茨时,她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是乔安娜,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海蒂赶紧跑过去,看见了满眼是泪的乔安娜。

乔安娜握着她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海蒂!海蒂!赫敏说,说他遇到了危险!我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已经去了魔法部,我也要去魔法部!”

“我陪你去!”

海蒂果断地说。

她们赶到时,魔法部一片混乱,战争已经开始。海蒂停在原地,看着某个方向,身体微微地颤抖。

是折磨过她的贝拉特里克斯。

海蒂攥紧了魔杖,将恐惧强行散去。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海蒂了,她应该勇敢地战斗,为自己报仇。

没等海蒂反应,乔安娜已经朝贝拉特里克斯的方向冲了出去——她看见了小天狼星,他正在和贝拉纠缠。

然而,乔安娜还是慢了一步。贝拉发出了昏昏倒地,并射中了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向后倒,恰巧跌落在身后的帷幔里。

倒下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见了乔安娜拼命伸出的双手,以及她的泪眼。他想起了她的母亲赫斯珀,母女俱是一样的性情。

赫斯珀不肯见他,乔安娜视他为陌生人。他从来是一个不讨喜的人,也许,母女俩离了他,会过得更好。

这样想着,小天狼星对乔安娜露出一抹和蔼的、释然的笑意——他的女儿已长成,他很欣慰、很高兴,比第一次见到哈利还要欢喜。

乔安娜,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爸爸真的爱你。

意识逐渐模糊,小天狼星无力地闭上了眼。他透过帷幔,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的好兄弟等候多时了。

嘿,大脚板。

嘿,莉莉。

让我来告诉你们,哈利是个多么勇敢的孩子吧。

……

死一样的寂静。

贝拉与乔安娜一齐愣住了。

贝拉是痛恨这个叛徒,可是至少这一刻,她是没想让他死的。以她的性子,不会这么痛快地解决敌人。起码先折磨一番,再考虑是否杀死。

不过,死都死了,无意与有意,也没什么分别了。

小天狼星的父亲同她的父亲是堂兄弟,她与小天狼星是堂姐弟。小天狼星的母亲同她的父亲是亲姐弟,她与小天狼星又是表姐弟。

贝拉的眼中闪过那么一丝彷徨。

“你——去死!”

就这么一瞬间的失神,对面的乔安娜已经在悲愤之下,朝她举起了魔杖。她发出了钻心剜骨,可惜没打到。

贝拉躲了过去,并束缚住了乔安娜,她挑眉,不怀好意道:“乔安娜,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别怪姨妈没有提醒你,你可别不自量力……”

赫斯珀与贝拉姐妹是堂姐妹,也是表姐妹。这声姨妈,贝拉确实当得起。但是在乔安娜心里,这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早就不配了。

贝拉话还没说完,忽然背后一痛。她皱眉,忍着痛转身,看见了双手握住魔杖、正在施咒的海蒂。她偷袭了贝拉。

贝拉眯起眼:“……又是你,好姑娘,这么说来,你果然是被这个小叛徒救走的……看来我的惩罚轻了,我真应该剥了你的面皮,省得你顶着怀特夫人的面容招摇撞骗!”

海蒂的声音冰冷:“你是说安德莉亚·怀特吗?你该醒醒了,她早死了,几十年前就死了。一个尸体在地下被虫蛀的死人,一个即便活着也已经容颜老去、身形伛偻的老妇人,也值得你这么惦念?你还跟随那个不人不鬼的伏地魔,你果然是个疯子!”

“你!”贝拉愤怒地指着她。

海蒂不急不躁,继续刺激她:“你想要布莱克家族的荣光,是吗?可是你该知道的,那个你以为能带来崭新未来的安德莉亚·怀特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她带着你们的布莱克血脉,死了,死了!她的丈夫也深受重创,游荡几十年,即将在不久之后,被救世主击垮!你们会彻底失去特权!这,就是命运书写给你们布莱克家族的结局!这,就是伏地魔的归宿!这,说不定就是安德莉亚·布莱克支持伏地魔的报应——布莱克家族门庭衰落,不复往昔!”

“你闭嘴!你闭嘴!”贝拉捂住了耳朵,有些崩溃,她双目通红,恨不得生吃海蒂的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杂种!你怎敢侮辱我的姑母!你可曾见过姑母时期的布莱克?!你可曾见过姑母与大人的订婚宴、结婚宴?你这个败类、蠢货、脏东西,你——什么都不知道!!!”

海蒂看着贝拉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蓦的一痛。就像有根软绳,细细地从心口窝抽出来的那般疼痛。

不等她分辨,局势再一转。

食死徒、黑魔王、傲罗、魔法部的人,都来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混战。海蒂分身乏术,乔安娜浑浑噩噩,记忆有些模糊,只知道结局是这样的:黑魔王救走了贝拉等人,魔法部承认了黑魔王的归来,而乔安娜……没有了父亲。

-

小天狼星的葬礼上。

魔法部撤销了小天狼星的罪名,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虽然是死后。葬礼由他的舅舅兼岳父阿尔法德一力操持,可惜,只剩衣冠冢了。

能来的,都来了。

海蒂也在,她见到了乔安娜的外公、外婆和母亲。母女跪在地上相拥着,默默地垂泪,哭得很伤心。海蒂知道,乔安娜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有好好和小天狼星相处。可是,为时已晚。

赫斯珀与乔安娜很相像,只是更柔弱些、更成熟些。她的周身似乎弥漫着病气,确实身体不大好。她不笑的时候很冷淡,这点和乔安娜一样,外冷内热。

赫斯珀的母亲薇薇安和父亲阿尔法德站在她们母女的两侧,面色沉重。无论怎么说,多年相处下来,小天狼星是他们的亲人、女婿、半个儿子。

看到薇薇安和阿尔法德时,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海蒂能察觉到,自己非常地难过。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自己已经盯了他们很久。

久到他们发现了这道目光。

他们转身,看见海蒂的面容,怔了怔。

葬礼结束,薇薇安与阿尔法德从容地走到了海蒂的身边,海蒂竟有些举足无措。阿尔法德笑了,看着海蒂的目光,就如看一个孙辈。

阿尔法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稳重可靠的感觉,年轻时应该细心平和。薇薇安柔柔地笑着,毫无棱角,岁月不败美人,她年轻时应该也是这样温婉和善。

但海蒂的内心却在反驳着,不,不是这样的。

海蒂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一丝丝的恐惧。

也许阿尔法德看出了她的局促,他缓缓抬起手,揉了揉海蒂的发顶,以示安抚,接着他和煦地说:“别怕,孩子。我知道你,你是海蒂,对吗,乔安娜和我们说过了……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你长得很像她,我们那不幸的朋友……”

阿尔法德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海蒂的鼻尖酸涩,眼眶奇怪地蓄满了泪水,这迫使她低下头来。接下来是薇薇安,海蒂草草听了,胡乱地点点头。

之后,便避之不及的,逃离了他们二人身边。海蒂一边走,一边止不住地落泪。到后来,她不得不停下,放声大哭一场。

等她擦干了泪,她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强行解释:看见他们,她想起已逝的爸爸了。

时间匆匆,又是一年。

1997年6月,海蒂不忍回想。慈蔼的邓布利多校长,被她尊敬的斯莱特林院长,亲手杀死了。然后,斯内普带着食死徒们,逃离了霍格沃茨。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她曾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变得危机重重了!

乔安娜也忧心忡忡,她猜测贝拉会报复海蒂,打算让海蒂和她一起住——她实在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人了。

但,海蒂拒绝了。

她一定会回家的,因为爸爸留给她的日记本还没打开。她要成年了,这是爸爸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1997年7月15日,海蒂十七岁。

她打开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这一页,讲述了她的身世。

爸爸说,她有亲人,是她的爷爷奶奶。当初,也是他们找到了爸爸。他们实在病得太重,即将死亡,所以才不得不将孩子托付给沃特。

爸爸还说,她已经成年了,理应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了。日记本中有个地址,爸爸说,这是她真正的家。

那里记载着她真正的身世,等着她亲自去发现。

法国。

海蒂乔装打扮,站在一间破败的屋子前,忐忑不安。这像是潘多拉魔盒,不知开出何结果。最终,想要弄清楚身世的好奇心占据上风,海蒂走上前,用特殊的方式打开了门。

门开了。

一楼破败已久,什么也没有。料想,在爷爷奶奶死时,这里的东西,就尘归尘土归土,被陪葬在地下了。海蒂继续往前,走向了二楼。

在二楼尽头的房间里,有一面被红绸布盖住的墙。海蒂一扯,墙面露出了真容——是一张明细的家族谱系图!

海蒂从上往下看,看到最后,忽然凝住了。阿黛尔·怀特,奥德里·怀特,以及……安德莉亚·海蒂·怀特。阿黛尔是一个女巫,奥德里是个被标注的哑炮。

他们生下了安德莉亚·海蒂·怀特,而后者,是怀特家族唯一存世的血脉。如果海蒂猜的不错,如果沃特先生要她来这里一定有个原因的话,那么海蒂猜测,她就是……安德莉亚·海蒂·怀特。

海蒂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巨兽,朝她伸出了手。

就在她触碰自己名字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暗格被打开,弹出了一本魔法古籍。魔法古籍伴着莹莹绿光,浮在了半空中。

接着,古籍打开了。

一幕幕海蒂从未见过的画面,在她眼前出现。

怀特家族,是掌控时间的纯血家族。如所有纯血家族一样,没落凋零。怀特家族最后的继承人,安德莉亚·怀特,又名艾米丽·怀特,早就死在了1978年。

她死在了穿梭时空的漩涡中,尸骨无存。

一封穿越时空的信,交代了往事,也告知了她的父母,她死亡的真相。阿黛尔和奥德里痛不欲生,他们的父母更无法接受怀特家族的灭亡。

于是,他们选择“重塑”安德莉亚。

情人的鲜血,父亲的肋骨,母亲的眼泪。

阿黛尔只身闯入了墓地,取了黑魔王鲜血的同时,被他重创。临死时,流下绝望的眼泪。奥德里是个哑炮,取骨丧妻,苟延残喘。夫妻二人,俱在短短的几日死去。

复活安德莉亚的任务,交托给了她年迈的祖父祖母。两位老人耗费极大的精力,才将孙女复活。只是,他们的寿命,已经支撑不住照看孙女长大。

死前,他们将复活的“孙女”,交给了沃特。

复生,哪里会尽善尽美呢?

即使怀特先生与怀特太太穷其所有的魔力与寿命,也无法改变这孩子生而带来的诅咒。一是来自母亲血脉里的诅咒,二是来自违反自然法则定律的诅咒。

两种诅咒,必选其一。

怀特先生与怀特太太为她取名海蒂,不愿意让她重蹈安德莉亚·怀特的覆辙。他们选择了第二个诅咒,所以海蒂是哑巴、魔力微弱、丑陋不堪。

倘若这孩子冲破了第二个诅咒,那她等来的,将会是第一个诅咒,那句可怕的话——男儿残酷流放,女儿深深绝望。

莱斯特兰奇血脉的诅咒。

无需多言。

海蒂,不,安德莉亚,已经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就是安德莉亚·怀特,是怀特家族的继承人,是布莱克家族那个神秘的夫人,是伏地魔的妻子,是世人眼中邪恶的女巫。

难怪,面对邓布利多他们时,她总会觉得熟悉。因为,那分明就是她的故人们啊。更或者说……难怪,她会一次又一次被汤姆·里德尔吸引,或者说,成为一个斯莱特林。

如果你不在身边,那我就成为另一个你。如此,隔着时光洪流,也算我们相拥,也算我曾触碰过你所触碰的东西,看见过你所经历过的曾经。

她抚摸着自己的心,那里在跳动着。这一刻,安德莉亚确信,在潜意识里,这颗心是爱着汤姆·里德尔,这个穷凶极恶的、魔法界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巫师的。

眼泪从眼角落下,安德莉亚忽然觉得好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在1997年再次“苏醒”,为什么要告知她这一切?为什么不让她彻底死去,或是彻底以海蒂·沃特的身份活下去?

这下,她真的成为了一个怪物。

她以非正常的方式诞育,没有亲人,也没有牵挂。本应属于正义一方的她,如今却成为了邪恶阵营里的帮凶。海蒂·沃特的双手干干净净,可她不仅仅是海蒂·沃特了。她是,安德莉亚·海蒂·怀特,也是成年后的“安德莉亚·布莱克”。

她曾厌恶的、鄙夷的、不假思索即能脱口而骂的,是多年前她曾经历的、促成的、甚至无比珍惜的。她寻寻觅觅,辗辗转转,将邪恶之人的过去记住,以待出其不意的一击,却发现,这一切过往,竟是她在镜中的影像。换而言之,那即是她的记忆。

她曾怨恨命运不公,所以让她步履维艰、备受欺凌。现在看,也许是因她罪大恶极,所以罪有应得。她曾不懂,为何被送进了斯莱特林。现在想来,也许是分院帽看出了她灵魂的本质。

安德莉亚崩溃了,她双腿一阵阵在发麻,眼前在发黑,最后只能颓然地跌倒在地。

穿过朦胧的泪眼,恍惚间,安德莉亚好似看见了自己,是更成熟的自己。她感到陌生极了,明明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她是安德莉亚的过去,是安德莉亚的另一种选择。

大小安德莉亚的目光,似乎在这一刻交汇。连安德莉亚自身,都不能断定“她”是否是纯洁无辜的、无罪的。她怔怔问道:“安德莉亚·怀特,你是否促成了魔法界的黑暗局面?安德莉亚·怀特,你是否阻止过黑魔王的荒唐与残暴?安德莉亚·怀特,你是否后悔过……”

另一个安德莉亚本就是想象出来的,当然不会说话。她微微一笑,消散于虚无。

安德莉亚坐在冰冷的地上,反复想着父亲的话。

真相么?

是,这就是真相,也是安德莉亚·怀特与海蒂·沃特的真实——在成年的那天,少女被告知,她真正的身份。梅林在上,原来真的有一种人,身有原罪,天生有罪。

安德莉亚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她亦不愿意接受完整的自己。

她恨自己。

她想坦坦荡荡,干干净净,心怀正义,为手刃仇敌而战。

可是,她做不到了。

正如她做不成海蒂·沃特,她也没资格站在正义的一方。

因为,她不配。

她连自己是否参与过邪恶都不清楚。

何其荒谬。

乔安娜:终于找到个人听一听我从出生到现在的怨气了。

【后土叨叨叨】

1、乔安娜与小天狼星——并不是想黑小天狼星,只是我为他创造了妻女,那么在妻女的立场上,他可能并不是那么完美。BE线尊重原著,小天狼星死得合理。乔安娜嘴硬,很别扭,她很在乎小天狼星,也为他自豪。

2、安德莉亚:???????骂的真狠啊。

3、战线拖得太长哈哈哈哈,我好累啊,接下来就速战速决,可能会有点粗糙,但是完结就行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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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12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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