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你未免也有点太工作狂了吧!”

灯光下的女人短暂地停下笔抬头看他一眼,对西里斯明晃晃的不满敷衍地哼了两声并不做真正的回答,仍旧低下头去琢磨着下一篇采访的内容。

“我记得一个小时前你就用过这一招了,西里斯?”

长发散在她的肩膀上,又一缕坠在佩妮耳畔轻轻随着她饱含笑意的话语晃动,西里斯闷闷地叹口气将臂腕上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下去。

“通常你不在周三与我厮混的,是吗?”

出院之后越来越沉迷工作的女人歪歪脑袋在西里斯肩膀上蹭了蹭权当作安慰,每周三约定好的夫妻时间再一次被她轻巧地揭过,他懊恼地闭了眼睛暗恨自己在她面前毫无半点反抗的能力,心底被佩妮示好的动作哄得翘起尾巴的小狗自觉地立马就要低头去寻按照常理来说在下一秒就会吻上的唇,低下头时却只亲到佩妮柔软的发顶。

“正话反说,又一次。”

“你不觉得这个频率有点高了吗?”

听听她这冠冕堂皇的话和她那明知故问的促狭表情吧!

哦,小天狼星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的。

“你不觉得这个频率有点高了吗,夫人?”

曲七八拐的音调是故作的搞怪和阴阳怪气,西里斯弯下腰直勾勾地盯住佩妮的蓝色眼睛用额头去亲昵地蹭。

“看在上帝的份上,小天狼星。”

看在上帝的份上,佩妮打了个哈欠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笔去牵小天狼星的手,微凉的柔软蜷在他的手心,小天狼星没什么表情地立马攥紧了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看在爱的份上,佩妮。”

这让佩妮再也没话讲,白了西里斯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依偎到他的胸膛上。

“我有时候会更怀念长发时的你,西里斯。”

总有人喜欢不明着说讨厌,小天狼星拧了一下佩妮的鼻子看她鼻梁的褶皱冷冷笑了一声,环着她的胳膊却将人拉得离自己更紧。

“毛头小子可不知道怎么让你更快乐,赞成吗?”

偷换概念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佩妮忍住羞臊恶狠狠地瞪他,却只换来一个故作无知的挑眉。

“停止!”

往往最先败下阵来的人再一次高举白旗,佩妮怒冲冲地咬在西里斯的喉结上,对他越来越没脸没皮的态度和话语感到羞耻。

“哦,妮妮,挑了个不错的位置,不是吗?”

再也不愿意说话的佩妮歪在西里斯的脖子处强忍住脸颊上涌上来的滚烫热意,小天狼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喑哑的嗓音混着调笑的痞气在她耳边翻滚,她知道此时此刻的最优解是从小天狼星身边离开并什么也不说。

“闭嘴,小天狼星。”

于是佩妮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的丈夫,依赖又痴缠地在他胸前蹭了蹭去听这个人鼓动的心跳。

狡猾的佩妮。

小天狼星很听话地将准备好的对答咽下,只是用力地将他的佩妮抱坐在桌子上,紧紧地与她贴在一起,皮与皮被温热的血液熨好粘在一块儿扯也扯不开,他拥着仍旧虚弱的佩妮生平第一次有了虚幻的痛感。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似乎也是终究会到来的事情。

从佩妮醒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三个月内西里斯几乎推掉了一切他能够推掉的琐碎事情来把时间腾挪出来好能陪着他的佩妮等待她的醒来,伦敦的冬季漫长单调,雨和雪一天天的落着,风一天天的刮着,阴冷与湿寒随着风和雨雪一起到来又被西里斯隔绝在外,圣芒戈的那扇窗户外的景色慢慢衰败下去,冰花结上又很快凋落,小天狼星在这些连在一起的冰雪里被破壁机打碎,又靠着佩妮好像一天天好起来的状态勉强拼凑出一个完好的壳子。

可他的内里是腐烂的,西里斯在每一个佩妮因为疼痛而哭泣的深夜认识他血脉中隐藏着的布莱克这姓氏带给他的一切。

心脏好像已经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变成一块腐肉,秃鹫啄食鬣狗吞咬都不能带给他一丁点的痛觉感知,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佩妮的身边去拉她的手感知那细雨一样的脉搏的跳动,无数疯狂的阴暗的想法从他脑海中划过又被那细弱的脉搏跳动扯回,他那时候荒唐地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拾荒者,每天凭靠捡拾佩妮的一点点生命力过活。

他最痛苦的时候想过干脆一口一口把佩妮吃进自己的肚子,麻瓜们的说法里,这样他就背上了佩妮的生命,他们的因果纠缠在一起弥散成一片血雾,生生世世也不能分离。西里斯想那样很好,他握着佩妮的手腕想了又想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方法,他希望甚至渴望这样一个结果。

水果刀剌开皮肤的时候小天狼星隐隐觉得兴奋,他一点一点试着冰凉的刀刃割到哪里痛感最轻,怎样划开才能最快速地奔向死亡,整个手臂被他划得没有一块儿连在一起的皮肤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想着佩妮那双澄净透明的蓝眼睛。

直到佩妮挣扎着在西里斯说那些告别前的话语时将他拉回,雪一点点落下,西里斯的泪水跟着血水一起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又被暖风吹得皱巴巴缩成干涸的猩红色,那一秒钟,他在想要不要向她摊牌。

可是当佩妮那柔软又满是爱意的眼睛向他看来时,他陡然慌乱起来,害怕她的失望和心疼,只能让那些关于死亡的想法化成齑粉散在伦敦第一场大雪里。

只要别再离开他,小天狼星无望地在那一刹那向所有他能够想到的信仰起誓,梅林也好,上帝也好,只要别再让佩妮·伊万斯离开小天狼星,他的一切都随你们拿去,只要别再让佩妮离开他。

呼号的风从三个月前刮来,黑狗甩了甩脑袋抖落一身的冰雪藏起带血的獠牙蜷缩着趴在佩妮的腿上酣眠,小天狼星膝盖顶进佩妮的双腿之间克制住自己想要咬她的冲动。

“你能换一种方式让我闭嘴吗?”

一种情绪的消失总要用另一些东西来弥补,西里斯自己也清楚他的欲求,比如现在的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佩妮的一个吻。

“天啊,我敢说你最近有点过分了,亲爱的。”

佩妮拧起眉毛义正言辞地捂住西里斯向她越凑越近的嘴巴反抗,她的心思仍旧还停留在那篇采访稿上,说实话她最近的确觉得过于忙碌的采访邀约和各个报社的电话让她有些自顾不暇,根本不能分出一些多余的心思考虑是否有忽略过西里斯的存在。自从上次有关于她受伤的采访报道在各种力量的推动下“一炮而红”之后,关于魔法,关于争斗和反抗的一些议题很快在整个大英帝国翻滚起来,如同一道又一道浪潮随着天气的变化在人们的口齿之间变换伪装,直到又一次小范围内查找不出原因的死亡事件让人们真正感到愤怒和恐慌,她这个“魔法第一人”被英国政府明里暗里推在浪尖,隐隐约约有几分收归麾下的意思。

“总比什么也得不到好!”

噢!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伪装一副生气的假面了,佩妮用手指慢慢滑过西里斯的脸颊向他靠近一些,从他眼角余光中看出他此时此刻口不照心更多一些。好吧,让他如愿是一个简洁明了的最优答案。

“你最近火气有点大嘛。”

小天狼星紧紧握住佩妮想要逃跑的食指轻吻她的指关节,灯光下的女人垂着一头柔软的金发,因为瞌睡而湿漉漉的蓝眼睛盛满了蛊惑人的盈盈光芒,他咽了咽口水恨不能狠狠在她身上咬出个中印子好让佩妮能够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是的,当然,我火气大到詹姆不愿意让我靠近莉莉,他说我会影响他未来孩子的性格!”

西里斯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在佩妮锁骨上磨出一个印子,想到詹姆的话又觉得实在气不过。

莉莉的预产期在今年的七月份,而现在距离七月份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他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就能影响他的孩子的性格了!他猜詹姆的抱怨肯定是因为最近三个月来公司的订单越来越多以及赛车比赛的各种意外情况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月亮脸前天还来信让他最近去公司一趟检查公司新推出的彗尾一号赛车并对他数月不曾认真处理公司事物的甩手行为表示斥责。好吧,他为此决定原谅一下没有足够时间陪莉莉的詹姆。

“老实点,西里斯。”

佩妮在捏他的耳朵,小天狼星掐紧妻子的腰肢克制住自己现在想要进行更深一步交流的冲动,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女人现在话语中的严肃和认真,他猜佩妮早已经看穿自己。

“看在爱的份上。”

耸了耸肩,小天狼星装作镇定自若地想要从佩妮身边离开,然而那些想要与她亲近又或者说想要与她上床□□的想法在生理层面牢牢控制住他的动作,他甚至低下了头微微弯腰好让佩妮更轻松地把手肘放在他的肩膀上,小天狼星低沉着声音给自己找了理由开脱,牙齿不自知地咬破了口腔薄薄的一层皮,他在意识到血液的腥气时感到微弱的幸福。

佩妮才会在事情不如预想中发展时拥有这个坏习惯,而他在十年间把这个习惯潜移默化成为自己的,这让他有种被塑形和被拥有的满足,西里斯喉头滚动,属于爱人的橙花香气突然浓烈到让他窒息。

“我们有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我真想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小牵牛花了,这居然会在你的待办事项中吗?”

“噢!别阴阳怪气,小天狼星!”

安慰他的最有效办法往往只是一个吻,小天狼星的焰火在脸颊“啾”的一声吻响过后渐渐变得微弱,这让他很快联想到上次在昏暗小巷中突然哑火的那把□□。噢,他现在和那个只能听到扳机扣动的咔哒声的枪没什么两样,最大的区别大概只是让他哑火的是一个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佩妮。

“保证,夫人。”

“很好,快问快答,赞成还是反对?”

“我知道我从没有反对的权力。”

西里斯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他清楚的直到这绝非是速战速决的一个游戏,可他无法拒绝那双蓝眼睛中的期待,于是只好垂下头颅做佩妮的俘虏,哪怕他此时此刻在那片蓝色海洋中沉溺不知归处。

但愿他能够忍到结束的那一秒。

“你认为我没有看到你?”

“你当然没有看到我,因为我是你桌子上永远也写不完的采访稿。”

这满腹的抱怨撂在地板上清脆有声,佩妮都怀疑木制的地板会不会有许多看不清楚的小坑。

“只是工作,亲爱的。”

她仰头去亲吻西里斯的脸颊,声音柔软仿若福禄考的第一瓣花叶,西里斯哼了一声咬在她的脖颈上留下暧昧的痕,小小血珠缀在雪白肌肤上好似印章。

她总是这么说,总是用服软的语气哄骗他,总是在第二天仍旧看不见他。

“你没有看到我。”

“太忙了,你知道的,各种各样的采访和……”

苍白的辩论在西里斯的吻中被淹没了,佩妮仰着头接受这个有些烦躁,有些恼恨的吻,来不及吞咽的涎水从嘴角划过,牵连的银丝被小天狼星伸出手指点去,她喘着气瞪他,却只换来无赖似的邪笑。

“我的顺序。”

“斯坦顿想让你去哪里效力,军情五处?唐宁街?还是魔法部?”

从那一次会面西里斯便认定斯坦顿的真正目的绝非只是简单的会面,交易也好,试探也罢,他的真正目的,更多的是在探究佩妮对魔法世界的参与度到底达到了哪种地步,从而好让他能进一步判断佩妮的存在价值以及要如何才能将她的最大价值发挥出来。

从那10%中就能窥探到这位老谋深算的首相的满意程度了,西里斯摩挲着佩妮的手腕感到有些许的无奈,两个世界的交错和混杂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在试探与惶恐中迈向未知。

“军情五处,先生。”

他的询问显然在佩妮的预料之中,女人弯了弯眉眼笑着很轻松地将一切和盘托出,摩尔教授是个及其称职的女士,在她刚入学的第一个月就暗中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当然,军情五处处长的命令无人能抗,而佩妮也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在斯坦顿的安排下。那位最拿手巧克力饼干蛋糕的斯坦顿夫人或许是因为在最为放松的地方的原因,在与她交谈时极为明显的给了她一些暗示,军情五处的处长在听到她对政府工作的拒绝时露出的那抹微笑让她暴露的有些过于低级了。

“军情五处,当然,大英帝国的公民当然会为了维护国内的安全献上生命。”

小天狼星没有半点惊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但是从他此刻咬着牙的讽刺话语来说他的不满几乎可以有如实质,毕竟他自己甘愿赴死是一回事儿,但是佩妮的生命之于他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但是,一个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巫师妻子并不适合这份隐蔽工作,不是吗?”

“更何况,我从来都只是想做一名记者,简单的。”

这句话里的安抚如同轻吻落在西里斯的喉结上让他只能沉默着吻了吻佩妮的发顶,他知道佩妮的理想只是单纯的记者,可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设想如果他们从未相遇,佩妮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拥有一个巫师妹妹的普通人,不会受到伤害,不会提心吊胆,不会踏入危险的明天。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永远也不想让人们知道你是我的软肋。”

“现在可不是个煽情的好时机,小天狼星。”

她揉了揉默不作声的小天狼星的脑袋颇感好笑,桀骜不驯的男人在结婚后似乎性格越来越柔软,也越来越感性,或者更简单一点,他越来越为佩妮的一切感到焦虑和担忧。这与佩妮数次被攻击和家里三天两头被翻找的情况不无关系,但更多的,佩妮想,他大概是在亲密关系中拥有了害怕与幸福这些情绪。正如她从前那样一个性格刻薄的人也在这十年与西里斯的亲密关系中变得温和,亲密关系是个不讲道理的词语,除了接受意外每个人都对它毫无办法。

“去他的吧!我现在只想和你上床!”

“老天呐!我们还没结束呢!”

再次被吻住的佩妮拍打着西里斯的胸膛将他推开,气喘吁吁地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一些瞪着他反抗,却只换来男人压着气息的一个亲亲。

“你得向我保证你不会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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