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感觉」

自那一吻后,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你和德拉科在公共场合仍然保持着刻意的冷漠,但有时候却像存在无形的引力,让你们的视线不自觉地交错,又在下一秒又迅速移开。

这场沉默的博弈已经持续了几周,你知道他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而你究竟是在等待什么?

一个答案,一次承认,还是一个早已不敢言明的结局?

这天,你在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坐了足足四十分钟。

「我没有秘密(I have no secrets)。」

那根羽毛笔在你的皮肤上刻下这些字句时,乌姆里奇微笑着看你,眼神里是温柔的恶毒。

“再问你一遍,沙菲克女士,你究竟有没有参加‘那个可笑的组织’?”

“没有……”你咬紧牙关,不想让痛楚从表情泄露。笔尖划过皮肤,字迹深入血肉,你就像一只被宰杀的小动物。

你想,若是德拉科在这里,他大概会用那种半吊子冷淡的腔调说:“你真是蠢,为什么那么固执?”

可你不想放弃抵抗。有些事物,就是值得拼尽全力去守护,这关乎信仰。

从那令人窒息的牢笼里出来时,手背袭来了阵阵刺痛感,字迹狰狞地刻着,还残留着点点血珠。你不敢去碰,只能微微蜷着手指,袖口盖住那些红色的伤痕。

调查行动组正候在门口,背后传来甜腻的声音:“带她出去。”

你的脚步有些飘忽,像极了一只脚踝被锁链牢牢禁锢的囚鸟。

德拉科站在那一群黑色长袍里,沉静得仿佛这只是他日常的一部分。

你的目光短暂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渴望从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心脏仿佛被冷风硬生生划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空。

他就这样继续装作不认识你吗?

眼睁睁地看着你狼狈地从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出来,却像无事发生?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

那天的吻,那些失眠的夜晚,所有混乱和挣扎,似乎都成了一场滑稽的梦境。

走廊的石砖在眼前晃动,你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拧干了一样。疲惫、愤怒、无能为力——所有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你想狠狠地砸碎点什么。

“克拉拉……?你没事吧?”厄尼·麦克米兰的声音传来,你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拐角处。

你下意识地想抬起手腕打招呼,却想起手背的伤,你立刻把它藏在了长袍的袖口里。

“没什么。”你努力微笑,声音却有点虚弱。

厄尼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那躲避的动作,语气变得更严肃了一些:“是乌姆里奇?”

你想掩盖,可是面对他关切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连微笑都维持不住了。

“你受伤了?”厄尼追问道,试图拉起你的袖子,“让我看看。”

你吓得后退了一步,本能地护住自己的手腕。可是在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伪装彻底碎裂了。

你讨厌自己在别人面前展露太多脆弱,可是又无法忽视厄尼的目光——那种毫无犹豫的关心,和某人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为什么又想起了他……?

你想着自己还真是傻……傻到期待德拉科·马尔福会为你做点什么。

不过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初吻,能代表什么呢?

你的手腕还残留着厄尼手心的温度,心却仿佛沉入了冰冷的黑湖之中。

————

德拉科在走廊的另一端,眸色沉沉地看着厄尼拉住克拉拉的手臂。

他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看得见。

他看得见克拉拉低着头,眼神恍惚,厄尼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说了什么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而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袖口,似乎想隐藏什么。

应该转身离开这里,德拉科告诉自己,这和他没有关系。可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克拉拉的袖口终于被厄尼翻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厄尼的表情变得复杂,克拉拉低着头,想避开对方的目光。

德拉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尖几乎掐进掌心,胸腔里的某种情绪像是被生生压制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

他知道这是什么。

愤怒的情绪试图占据了理智,却不能任由其发展。他很想走过去,把克拉拉拉开,把克拉拉带走,把其他人从这幅画面里抹去。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

————

又是周五夜晚的天文塔,寒风撩动着克拉拉黑色的发丝,微微扬起,却终究无处可去。明明没有任何约定,她还是来了,她说不上原因,所以把它称之为感觉。

或许是赌气,或许是妄念。克拉拉想着,如果德拉科来了,那就说明自己在对方心中仍有一席之地。如果德拉科没来,她就打算把所有的犹豫、迟疑,连同那天的失控,一同埋葬在这片星空下。

夜沉默,风低语,塔顶的雕塑在冷空气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克拉拉的目光落在地面,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星辉下渐渐拉长,心脏也随之沉入寒夜的深处。

二十分钟过去了,四十分钟过去了,最后,是整整一个小时。

或许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试探。是一个不愿揭开的答案,一句未曾真正说出口的承认。毕竟,他们从未真正鼓起勇气去直视它。

克拉拉终于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即将走下台阶时,一只手忽然从阴影中伸出,攥住了她的手腕。

克拉拉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德拉科·马尔福的目光。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目光交错着无数种矛盾的思绪,还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原来,他一直都在。

“你在躲我?你明知道我在等你,但你就是不想见我,对吗?”克拉拉质问道。

“我没让你等。”德拉科没有看向她。

“……所以,那一切对你来说,只是个玩笑?”克拉拉自嘲道。

“你以为呢?”德拉科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而后缓缓吐出每一个字。"不然你是想听我说什么?——‘我其实喜欢你’?你是在期待这个?”

他语调讥讽,仿佛在调笑着对方的一厢情愿。

克拉拉明白德拉科在逃避,他在害怕,他在竭力维持那副疏离的外壳,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撕碎她的期待。

“……你觉得这很好笑?”克拉拉平静地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话语在舌尖凝固。你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当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德拉科却忽然死死地加大了力度。

“不要再参与波特的小组了!”他歇斯底里地说道。

克拉拉听到这毫无道理的命令,怒意被瞬间点燃。

“你和我有关系吗?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她想挣脱,可德拉科却攥得更紧,指尖几乎要陷进皮肤。

德拉科突然将克拉拉扯近一步,直视着她的棕色双眼:"既然我们没有关系——那天我吻你,为什么不反抗?"

克拉拉失语了,那天的记忆被德拉科的话硬生生地撕开,情感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席卷着她所有的防线。

她当然清楚地记得那个瞬间,德拉科靠近的温度、指尖落在她脸颊的微凉。以及那个意料之外的吻,是如何让她的心跳失序的。

“那只是个意外——全都错了!”克拉拉的脸颊开始发烫。

德拉科冷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所以,这一切对你都没有意义,是吧?”

克拉拉想倔强地肯定,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你根本就不懂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也不懂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德拉科的语调陡然升高,固执地继续扣紧了克拉拉的手腕。“我无法再忍受你站在波特那一边,你——”

你应该属于我。

他想这么说,却将话语生生咽下。

他的声音曾是金钥匙,所求之物皆能应声而至。他习惯以命令换取顺从,以任性塑造特权。

童年时,父母的宠溺使一切皆是触手可及的恩赐。但爱是另一种语言,它不因命令而屈服,不因任性而迁就。

原来,他从未学会如何让一颗心愿意留下。

此刻,在这荒凉的塔顶之上,他狼狈到仿佛一无所有。

“这样不公平……”她轻轻说道。

德拉科的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无声燃烧的灰烬,快要将他自己吞噬。

“……公平?” 他喃喃重复。“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人。”

他不懂如何衡量得失,亦不曾明白如何去爱。如果这是一场博弈,他从未打算输,却又不知何时开始害怕赢。

他明明无法接受无声的等待,更无法接受克拉拉决然的背影。而此刻,他却在亲手将对方推远。

“……德拉科,如果你要将我推开,就不要再回头。”

克拉拉语毕,就看到他愣住了,于是缓缓地抽回了手,德拉科没有阻止。

她后退了一步,没有再看他,而是迈步走下阶梯,身影消融在黑暗深处,如浪潮褪去,如流星坠落,一去不返。

只剩下德拉科独自站在原地,沉默映在眼中,刻下了印记。心却如同坠入寂夜的一隅,隐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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