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的夕阳余晖,犹如被稀释过的蜜糖,均匀地涂抹在了寝室的圆形窗户上。
你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在废弃的羊皮纸上涂涂画画。上面有只有你能认得出的鸟蛇,以及蜂蜜公爵里的人气糖果,甚至还有随笔写下的几行小诗,但似乎只写了一半就被划掉了。
忽然,你泄了气般地将脑袋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困意逐渐在脑中聚集。
就在这时,突兀的热意从裙子口袋里传来——虽说D.A.已经有一年没有活动了,但你一直保持着将假加隆随身携带的习惯,它对你而言就像友谊勋章,或者护身符。
于是你不假思索地将手探入裙子口袋,那枚被施了变形术的假加隆从指尖传来热度。你将它平摊在手掌心,看到刻在表面的数字飞快地变化着,过了片刻才定格下来。
你瞬间便读懂了其中的讯息,熟悉的温情在心中逐渐复苏。
当所有的归属感都已离你而去时,这枚小小的的加隆竟成了你与世界最后的一点联结。
将它放回原处后,你便披上袍子快步走出了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你来到了霍格沃茨七楼的壁毯前,那里已经站了几个身影,是赫敏和罗恩,还有眼神飘忽的卢娜。没过多久,金妮和纳威也赶到了。
“出什么事了?”纳威低声问道,“我一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我们也是刚刚从哈利那接到的消息,”罗恩显然有点紧张,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他说……我们得盯着马尔福和斯内普。”
还没等你对这碎片化的信息感到疑惑,那个姓氏就击中了你刚刚因同伴的到来而稍稍回温的心脏。你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当下的场景里。
“哈利呢?他去哪里了?”金妮焦急地发问。
“他和邓布利多教授外出了……”赫敏小心翼翼地回应着金妮,并开始补充罗恩的话,“听着,大伙儿,我知道事发突然。邓布利多已经加强了学校的守卫,显然他也很担心离校期间霍格沃茨会有危险。所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哈利怀疑马尔福和斯内普会趁着这个时机有所动作——是这个意思对吧?”你忽然开口,试图帮助大家理清楚状况,赫敏像是没料到你会接话,愣了会儿后便连忙表示同意。
虽然没人清楚具体会发生什么,但你们都一致选择相信哈利的判断。你作为和哈利一同见证过那场私密谈话的人,自然也清楚斯内普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更知晓德拉科那隐秘立场的危险性。
“哈利还把这些给了我们。”赫敏一边说,一边从袍子里取出了活点地图,罗恩则是掏出了装有金色药水的小瓶子,告诉大家这是福灵剂。
你们围成了一圈,在活点地图上翻找着目标的名字,很快便发现地图显示斯内普正在地下教室,然而怎么也找不到马尔福的名字。
“看来他只能在有求必应屋里了。”赫敏笃定道,抬眼看着所有人,迅速地做出了安排——你们分成了两组人,你和罗恩、金妮守在有求必应屋门口,其余人则是前往底下看守斯内普。
行动开始之前,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口福灵剂。当它滑入喉咙后,你并没有感到愉悦或兴奋,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感。
准备完毕后,你们点点头,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汇,那是属于D.A.独有的默契。
“克拉拉……你没事吗?不然我留下来,你去盯着斯内普也……”赫敏关切地望向你,其他人只是懵懂地听着。
你没料到赫敏会为你特地提出这样的建议,胸口仿佛有暖流淌过。
“不,赫敏,我可以留在这,你们放心去吧。”你摇了摇头。只见她听了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其他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之后,赫敏、卢娜和纳威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只剩下你、罗恩和金妮三个人隐蔽在走廊的阴影之中。金妮手握魔杖靠在墙边,罗恩则紧张地来回踱步,不时望向那面空白的墙壁。
而你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福灵剂让你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无比敏锐,甚至能听到窗外的猫头鹰扇动翅膀的声音。
你直勾勾地盯着有求必应屋的那面墙。你知道它的背后有着你曾交付过信任,如今却不得不与之对立的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面墙壁终于起了变化,模糊的门框轮廓悄然浮现……你们立刻同时举起了魔杖,紧张感在空气中逐渐凝聚,随即,厚重的木门缓缓向外打开。
先走出来的是两个你不认识的身影,一男一女,脸上带着残忍又兴奋的神情。紧接着,更多的食死徒鱼贯而出,每个人散发的气息都让你不寒而栗。
而走在他们中间那被簇拥着、也像是被押解着的人,是德拉科·马尔福,手里正抓着一只并不美观的枯手。
在看见你们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便迅速地从袍子里掏出了一颗小球砸在了地面上。随着一声轻响后,黑色的烟雾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吞噬了整个走廊。
“该死,是秘鲁隐身烟雾弹!”罗恩的惊呼声从身旁传来。
“荧光闪烁(Lumos)!”你本能地说出了咒语,魔杖尖端亮起的光芒,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没有照亮分毫。你听见金妮也在旁边尝试着“烈火熊熊(Incendio)”,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听到了混乱的脚步声,以及令人反感的低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迅速远去。你分辨不出哪个脚步声属于德拉科,在那一刻,他似乎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这片黑暗的一部分。
明明敌人就在身边,你们却碍于不知道同伴的位置,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摸着墙壁缓慢地行走着。
等到终于走到有光亮的地方,那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们的眼睛还未完全适应走廊昏黄的光线,不远处几个手持魔杖、神情戒备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楼梯口。罗恩下意识地举起手,一句“障碍重重”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一个急切沉稳的声音制止住了。
“是我们!”定睛一看,是卢平。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惊疑,身旁的唐克斯头发是紧张的亮粉色,而比尔·韦斯莱则是用目光迅速扫过你们三人,确认了你们的身份后才稍稍放下了魔杖。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听到楼上有爆炸声。”比尔率先发问。
“马尔福!”罗恩语无伦次地喊道,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他带着一群食死徒……从有求必应屋里出来了!我们想拦住他们,可是……”
卢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与唐克斯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他们一直在城堡的各个出口严防死守,却唯独算漏了这最难以预料的状况。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唐克斯急切地追问。
“我们不知道,”金妮挫败地摇了摇头,“他们用烟雾弹跑了,根本看不清。”
恐慌和不确定性在空气中弥漫。食死徒已经进入了霍格沃茨,可他们的目标是哪里?他们要去破坏什么?是要无差别地攻击学生,还是有某个更具体的目的?
活点地图在赫敏她们手上,如今只能靠直觉来判断了。
“天文塔……”你开口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你身上,充满了困惑。“如果他们想第一时间得知邓布利多教授回到霍格沃茨,就需要一个制高点来获取这个信息。”
卢平深深地看了你一眼,或许是福灵剂让你此刻的神情透着超乎寻常的坚定,又或许是形势过于紧急,他立刻下达了指令:“所有人,跟我来!我们走近路!”
卢平显然熟悉城堡里每一条不为人知的近路,当你们从一尊石像鬼背后的暗门出来,重新回到城堡开阔的走廊时,战斗已经打响了。
红光与绿光在廊柱间交织着,碰撞着,犹如致命的烟火。一个高个子食死徒正和弗利维教授缠斗,另一个则在与麦格教授对峙,她的变形术让走廊里的石像都活了过来,加入了战局。
你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一道恶咒正悄无声息地射向金妮的后背时,你的魔杖已经举起。
“盔甲护身(Protego)!”无形的屏障阻挡了咒语,爆发出刺眼的火花。金妮甚至来不及回头向你道谢,便转身投入了战斗之中。
一个食死徒从天文塔的楼梯上冲下,却恰好撞上了本该射向卢平的索命咒。他连叫喊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下了。那空洞的眼神,让你联想到了噩梦中的母亲。
你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却看到另一侧的比尔·韦斯莱在击倒对手后,被另一个庞大的身影狠狠地扑倒在地——那是恶名昭著的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他疯狂地啃噬着比尔的皮肤,那痛苦的闷哼让人心头一紧。
“不!”金妮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还来得及仔细思考,福灵剂点醒的大脑已经替你做出了判断,你的鹅耳枥木魔杖指向了他们头顶上方的石制拱顶。
“霹雳爆炸(Confringo)!”咒语精准地击中了连接处,碎石和灰尘轰然落下,虽然没能伤到格雷伯克,却成功将他与比尔隔开了。
只见格雷伯克发出不满的咆哮,缓缓转过头,用那双恶心的黄色眼睛穿透烟尘锁定了你,露出了让你通体生寒的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准备品尝什么美味的佳酿。
“真是个顽皮的女孩……”他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贪婪,侵犯着你的耳朵,“你的味道……闻起来真不错……”
你瞬间感到彻骨的寒意,但那并非源于恐惧,而是被一头野兽标记为猎物后的战栗。
没等格雷伯克向你靠近,卢平已经挡在了你的身前,他熟练地用咒语将狼人逼退了几步。
你看到德拉科的背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通往塔顶的螺旋楼梯尽头。紧接着,一道闪着光的屏障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入口。你们所有人就这样被困在了塔下。
塔顶之上,即将迎来的是你们无法触及的命运。
德拉科·马尔福正一步步地踏上那道螺旋上升的石制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一块墓碑上。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像是在为他自己敲响倒计时的丧钟。
凛冽的夜风呼啸而入,瞬间灌满了他的肺腑,像要把他最后那点可笑的勇气也一并吹散。他握着山楂木魔杖的手,已经被汗水浸得湿冷。
等挣扎着到了门前,他知道背后等待着他的,不再是他心爱的女孩,也不再是缀着星辰的夜幕。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撞开了大门,在看到邓布利多身影的那一刻,咒语从唇间倾吐而出: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
邓布利多手中的接骨木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无力地摔落在远处的围墙外。
德拉科赢了,他成功夺下了一个世纪以来最伟大巫师的武器——可胜利的狂喜没有如期而至,涌上来的只有一阵晕眩,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正在发软。
天空之上,那由食死徒发射的黑魔标记,像一道狰狞的烙印般烫在漆黑的夜幕之上。巨大的骷髅头和蜿蜒而出的毒蛇,在云层中投下惨绿色的光,将德拉科的脸映照得毫无血色。
它像一只属于黑魔王的眼睛,正冷酷地注视着他,审判着他,等待他完成这不可饶恕的献祭。
邓布利多的脸上透着疲态,却依旧柔和,他没有去管那不知飞到何处的魔杖,只是注视着德拉科说道:
“晚上好,德拉科。”
这句简单的问候,让德拉科感到窒息。此刻,他明明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可以倾泻所有仇恨和恐惧的敌人,而并非眼前这个手无寸铁的和蔼老人。
然而,邓布利多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用温和的口吻,戳破了德拉科虚张声势的骄傲。
他就像一位在批改作业的教授,耐心地指出德拉科那些所谓的“计划”——不论是那条被诅咒的蛋白石项链,还是那瓶下了毒的蜂蜜酒,桩桩件件都是多么的笨拙和考虑不周。
这些轻描淡写的评价,刺痛了德拉科。为了证明自己这一年的苦心孤诣并非笑话一场,他不由自主地被邓布利多那看似随意的提问牵引着。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有机会将自己所有的荣誉与不堪,毫无保留地倾倒而出了。
德拉科讲述自己修理了那个连接着博金-博克商店的消失柜。还讲了在被夺魂咒控制的罗斯默塔夫人,是如何为他传递消息的。他甚至有些自满地提到了那对被施了变形术的假加隆,承认那是从D.A.学来的联络方式。
他本想炫耀自己的成果,却发现只是在细数着这一年来是如何一步步将灵魂抵押出去的。
每一个被邓布利多赞扬的“巧妙计划”,都像是在他脸上多扇了记耳光,提醒着他离那个曾经可以追寻光芒的自己又远了一步。
“德拉科。”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柔,“我知道你失去了很多,克拉拉也一样。”
“别说她的名字!”德拉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魔杖的尖端因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着,“你根本不懂!你不懂——”
“我不懂吗?”邓布利多的目光直抵那颗因愧疚和痛苦而千疮百孔的心,“我知道,她母亲的死,撕裂了你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你恨自己,恨自己没能保护她,恨自己身处在这一切的黑暗之中。你以为只要完成这个任务,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拥有一些……控制力。”
邓布利多说出的每个字,都毫不留情地剖开了十六岁少年层层叠叠的伪装,让他那些不愿承认的脆弱和悔恨,尽数暴露在闪着绿光的夜空之下。
“我知道你多在乎她,她也在乎你。”邓布利多轻声说。
“不!她恨我……”德拉科绝望地喃喃道,“克拉拉的母亲死了,她父亲也因为和我父亲牵连进了阿兹卡班……她该恨我!”
“可她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你知道她不会。”
德拉科的唇微微颤抖着——是啊,他怎会不知道?可正因为知道,痛苦才更如影随形。他亲手毁掉了她眼中的光芒,要如何指望她来原谅自己身负的黑暗?
“别想骗我!”德拉科的声音愈发沙哑,他重新举起了魔杖,却更像是在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意志,“她根本不会原谅我……如果我放弃,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至少如果我做成了,我还能保护母亲,保护家族……还能证明我不是个没用的废物!”
“你以为伏地魔会真的会保护你的母亲?”邓布利多轻轻叹息道,“如果他真的在意你们一家,纳西莎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丈夫被送进阿兹卡班。”
“我没有选择!”德拉科嘶吼出声,“我非做不可!不然他会杀死我!他会杀死我的全家!”
当那不敢被普通巫师提及的名字从邓布利多的口中说出时,他的身体像被电流击中般抽搐了一下。邓布利多却仿佛没有看见,只是继续用不带指责的语调,为德拉科铺开了条他从未奢望过的退路。
“站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吧,德拉科,我们可以把你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而且我今晚就可以派凤凰社的成员去把你母亲也藏起来。你父亲目前在阿兹卡班还不会有危险,到时候我们也会保护他的。德拉科……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那扇通往另一种可能性的大门,就这样在德拉科的面前缓缓敞开。他呆呆地望着,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就要伸出手去抓住那道从门缝里透出的光。
德拉科握着魔杖的那只手,正在一点点地垂落下去——就在他即将向那道光亮缴械投降的瞬间,一阵粗暴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塔楼的门被猛地撞开,德拉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粗暴地拨到了一边。四个穿着黑袍子的食死徒破门而入,像群从牢房里冲出来的恶犬,瞬间拥到了围墙边。
芬里尔·格雷伯克站在离德拉科不远的地方,他能闻到这凶恶的狼人身上散发着的汗味和血腥味,很显然,他已经袭击过了某个人——这让德拉科根本没有闲心去倾听食死徒们和邓布利多的对话。
“快,德拉科,快动手吧!”
其中一个食死徒恼怒地催促道,可德拉科只是颤颤巍巍地举起魔杖,根本无法真正瞄准邓布利多。
就在格雷伯克想要代替德拉科靠近邓布利多的时候,他便被某个食死徒的咒语击退了,虽然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只是害得他差点摔倒。
“德拉科,快动手,不然就闪开,让我们——”阿莱克托·卡罗提着嗓子说道。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西弗勒斯·斯内普推门而入,出现在了天文台门口,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斯内普没有理会邓布利多的哀求,一道骇人的绿光从他的魔杖尖端射出,那妖艳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塔顶,像一泼永远无法洗去的毒液,洒在这片曾被月光亲吻过的石砖上。
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眼睁睁地看着邓布利多的身体被击退到半空中,在闪着惨绿光芒的骷髅头下停顿了骇人的一秒后,便从围墙的垛口上栽了下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脚下这个曾给予他片刻安宁与温暖的天文塔,如今变成了一座坟墓——埋葬的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巫师,也埋葬了德拉科·马尔福最后残存的少年幻梦。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