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进来时,公共休息室里的事才刚开始。
她本是想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烤着炉火看会儿书的,虽说现在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人都以有意忽略泰勒的存在为时尚,却没几个人敢光明正大地,对着泰勒施行无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肢体上的暴力。泰勒倒也落得清静,时常趁几会占领壁炉前的最佳沙发,斯莱特林的其他人为了尽可能地表现出排斥她的决心,便谁也不主动坐到泰勒附近两米内的距离,这样一来,泰勒总是可以独占一整张沙发。
可刚一进门,她就感觉今天休息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壁炉前的位置没有人,几个矮个子的女生——大概是低年级的,缩在最靠近落地窗的昏暗角落,各自捧着书把脸挡了起来,目光却不时地小心翼翼地飘向男生宿舍的门口。稍作犹豫,泰勒放慢了走向沙发的脚步,打算先看看发生了什么。
男生宿舍门口围着几个高个子男生,其中一半以上的面孔泰勒都很熟悉——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成员。队长蒙太不在,为首的是沃伦·布鲁特,那个从来不和泰勒说话的预备追球手,站在他身旁的还有西蒙·卡特——预备击球手以及守门员迈尔斯·布莱奇。几个魁地奇队员身形都很高大,挡住了站在他们中间的人。他们身后还围着几个斯莱特林高年级的男生,泰勒在其中认出了克拉布和高尔的背影,却没有看到马尔福。
泰勒只得再往前迈了几步,才看清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
贝克·克林顿
不好的预感如火山般爆发,她几乎猜测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作声,站在了原地观望,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围住克林顿的几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布莱奇突然夸张地大笑起来,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笑声的是几个粗俗的词语。毫无征兆地,他猛地举起右手拳头作势砸向克林顿的额头,却在离克林顿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展开手掌,在克林顿脸上轻轻地拍了拍。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厌恶地缩回手,在长袍上使劲地擦了起来,还一边大喊着,“哦梅林,真脏!”
围观的人群尖锐地讽刺地大笑起来,克林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微微抬头,表情平静地盯着布莱奇,可是苍白的皮肤上迅速扩散的红晕却呐喊着他的愤怒和屈辱。泰勒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只觉得浑身愤怒到发冷,把单肩包换到左手,右手摸到口袋里的魔杖,然后,停了下来。
克林顿面对着她的方向,此刻并没有在看她,莫名的恐惧突然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微微低下头,祈祷着克林顿不要看向自己——她知道他的目光此时会化作最锋利的咒语,扎进她的心脏。泰勒半低着头,右手仍紧紧地攥着自己的魔杖,快步回了自己的宿舍。
进了宿舍,没来得及布置锁门咒和静音咒,泰勒把书包随意地丢到地上,捂着脸靠门蹲了下来。两股强大的力量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心脏。她想去帮助克林顿,她得去帮助克林顿,她知道他们会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她清楚。可同时,她也害怕,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知道她打不过那几个人,也没有足够的威严让他们听她的就此住手。她甚至不敢让他们看出她想帮助克林顿,若她刚才真的为克林顿出头了,今晚受到霸凌的对象就不会只有克林顿一个了。
于是,两种力量化成了愤怒和胆怯,为自己的懦弱而愤怒,为他们的卑鄙行为而愤怒;因他们的卑鄙行为而胆怯,甚至因自己的血统而胆怯。
她,克林顿,他们所有人,做错了什么呢?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只是出生在了一个普通的,不完全是巫师的家庭里。可那些人,他们可曾做过一件好事?没有,他们只是恰巧生在了一个纯血的家庭。
不,她无法坐视不管,她无法面对自己的懦弱。
给自己套上一个幻身咒,泰勒右手紧攥着魔杖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到休息室,男生宿舍门前聚集的人已经比之前多了一倍,人群的中间,克林顿以一种奇怪的僵硬姿势躺在那里,一看就是中了石化咒。隐身状态的泰勒举起魔杖,对准了布莱奇,一个个咒语涌现在脑海中,却又被一一否决,从最开始的钻心咒,到最仁慈的昏迷咒。泰勒就这样举着魔杖站了许久,却仍在犹豫。布莱奇站在倒在地上的克林顿身边,侧过身对身旁的男生低声嘀咕了几句,两人露出奸笑,合力把克里顿抬了起来,让他靠墙立着。克林顿的脸就这样正对着泰勒,虽然他看不见隐身的泰勒,可泰勒却害怕看到他的正脸,那张面对布莱奇时始终竭力保持平静的面容,那张在向她请教问题时急切而认真的面容,那张向她道歉时带着礼貌的淡淡微笑的面容……
电光火石间,像是理智突然回到了泰勒的大脑中,她夺门而出,奔向斯内普的办公室。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