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真正踏入翻倒巷的人都不可能不认识博金-博克店,因为它就像对角巷里的古灵阁那样显眼。
翻倒巷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破旧、荒芜且压抑的。和巷道宽敞平坦,甚至能容得下一辆轿车通过的对角巷不同,翻倒巷仿佛建在一条山道上,道路狭窄而起伏不定,两侧石墙高度参差不齐,非常符合泰勒想象中会出现“黑吃黑”的地方。
博金-博克就坐落在翻倒巷的正中间,地势最低的地方。比起周围那些仅在门上贴张纸、挂个木牌,连正经的招牌都懒得装的小店铺,博金-博克的装修简直称得上豪华。它有两扇高大的双开玻璃门,门前有两级高高的石制台阶,正门两侧则是两个半凸出式的弧形橱窗,透过橱窗依稀可以看到几幅骷髅骨架和一些被黑布罩着的方形箱子。
和泰勒自书中读来的印象不同,博金-博克明面上是一家完全合法的店铺。若一人只是推门进去,像个好奇的游客那样在店铺内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着走上一圈,那么她对这间店铺的认知仅会停留在“一间风格黑暗猎奇的摆件铺子”上。因为,老板之一的博金先生在泰勒走进店铺后的前半个小时,就是这样糊弄她的。
“一个没落的纯血家族卖给我的古董柜子,原来好像是个能自动清洁的衣柜,但到我手里的时候它里面的核心材料已经坏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木头柜子。还好它用料讲究,现在还能放我这个小店里充充门面。”
当泰勒对放置在角落里的消失柜展现出兴趣时,博金是这样向她介绍这个柜子的。
泰勒听着头发油成了一缕一缕,偏又给自己做了造型的博金先生一本正经地胡扯了一大堆,差点笑出声来。她半低着头,将表情藏在兜帽中,沉默地听完了他的介绍,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光荣之手,“这个干枯的手——”
“那叫光荣之手。”
不等泰勒把话说完,博金就颇有眼色地介绍起来。泰勒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眉头一动,以为他终于要说实话了,不料听到的下一句却是:“那是一只来自十六世纪的女巫的手,您知道的,那会儿麻瓜们四处抓女巫来烧,偶尔也能抓到一两个真的。一般来说普通的火焰是奈何不了我们巫师的,一个小小的避火咒就可以解决问题——当时还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女巫写了本火刑心得呢,专讲如何施咒能够在不被烧伤的情况□□验到最大程度的快感。我这里还有一份《火刑心得》的手抄本,里面的咒语绝对真实好用。
“说回这只光荣之手,普通的火焰伤害不了巫师,但是巫师们能够操控的火焰那可多了去了,其中不乏避火咒对其不起作用的。这只断手的主人就是被这样一种邪恶的、由自己的同胞提供给麻瓜的火焰烧死的,”博金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悲愤地摇摇头,给泰勒留出了几秒共情的时间,而后面上神情一变,在柜台后向前俯身靠近泰勒,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当然,她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她在死前用自己的灵魂诅咒了那个巫师叛徒,诅咒他永远无法迎接真正的死亡,诅咒他的后代再也无法得到魔法的眷顾。”
真能编故事啊,泰勒在兜帽下瞅了说得一脸沉浸的博金一眼,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魔法部迟迟没有将这里查封。她心下感慨,知道这人狡猾无比,却也生出了几分佩服,面上倒是不敢有什么表示,只尽力装出一副被故事吸引了的表情,配合地提问,“后来呢?诅咒成功了吗?”
“那肯定的!”博金一拍桌子,“不然这也不能叫光荣之手了。据说那个叛徒的后代全是哑炮,其中还有几个畸形儿。他的□□死亡之后,灵魂也一直无法去往彼岸,只能以幽灵的形式被困于他的墓碑附近。到现在啊,他的灵魂已经被困住了几百年了!如果你能找到他的墓碑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的灵魂在那附近徘徊呢。”
“那墓碑在哪呢?”
“这谁知道!”博金说着把身子缩回了柜台后面,抬起手指了指摆在橱窗前的光荣之手,“总之啊,为了纪念这名被同胞陷害而死的女巫做出的伟大反抗,巫师们把她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被烧成灰烬的右手保存了下来,将之命名为‘光荣之手’。”
泰勒继续扮演着好奇心极强的‘傻子’,“为什么只有右手没有变成灰烬?”
“我也不清楚,”博金一脸神秘道,“不过我听说哈,听说,那是因为在死亡的前一刻,当她怀着极度的愤怒和怨恨立下诅咒的时候,她所有的魔力都集中到了拿着魔杖的右手。完成诅咒后小部分残留的魔力让这只手自烈火中留存了下来,变成了现在这副焦黑枯萎的模样。”
他顿一顿,又压低了声音,“也有人说,这手本来是鲜活的样子,和你我的手没什么区别,有血有肉的。是残留在那个诅咒中的恨意侵蚀了它,把它变成现在的样子的。所以这只光荣之手中还残留着来自那位含恨而死的先辈的诅咒呢。”
泰勒嘴角一抽,差点没笑出来,“那你还敢把它摆你店里,不怕影响你的子孙后代?”
博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嗐!我这一屋子东西背后都有个血腥黑暗的历史,我要个个都担心害怕的话,还不如别在这混了,连夜关了这店,举家搬离伦敦去才好。做这一行的,就得心理上过得去,要真因它们倒了霉,那也是吃这碗饭该付出的代价。”
一个倒卖违禁物品为生的巫师,竟然在谈论起自己的职业时露出了混杂着自豪和悲壮的神情,泰勒啧啧称奇,心说他不干表演行业真是屈才了。她两手轻拍几下为他的表演鼓了掌,轻笑一声,不再陪他玩热情老板和好奇游客的游戏。
“编得不错,要不是我知道这光荣之手是干什么的,我就要信了,”她说着抬起头,自进店后第一次直视博金的眼睛,冲他友善一笑,“既然故事讲完了,那么,是时候谈谈生意了。”
博金明显怔了一下,却仍不为所动,他笑道,“这说的哪里话,咱们不就是在谈生意吗?”
泰勒听了朗声大笑,笑罢上前一步,“你也太过警惕了,博金先生,”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最近没听说那些家伙有什么动静啊,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您是……”博金飞快地将四周扫视一圈,而后略微弯了腰,也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秘密接头的样子。
泰勒反而后退半步和他拉开了距离,轻声道,“我这副模样您不认识,这就对了,若是人人都能认出来我是谁,伪装又有什么用呢?”
博金了然,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细细将她打量一番,视线在她那二手长袍破旧的袖口停留了片刻,而后嗤笑一声,气质一下变了。他随手从柜台中取出一条脏兮兮的白布,一边擦着手一边毫不掩饰地盯着她,语气随意,“还说我警惕,你不也一样?出还是收?”
他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泰勒一愣,她下意识微微睁大眼睛,下一秒又硬是将这惊讶过渡成一个皱起眉头的不快神情。她没有立刻回答,迎着他的目光望回去和他对视了两秒,尽管并没有从他那放松的姿态和不屑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但她总感觉他此刻浑身都是紧绷的。
意识到这一点,泰勒心中诧然,第一反应是自己说错了话,可待博金先生的表现在脑海中多转了几圈,她就大致明白了现下的状况。
她轻笑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背着手在商店里踱起步来,语气幽幽道:“我以为您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做‘出’的买卖了,现在看来倒是我在瞎操心了,您胃口大着呢,”她顿一顿,侧身看向柜台后的博金,“你这是……找到新的处理途径了?”
博金擦手的动作停住了,这回真实的惊讶出现在他脸上,他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突然换上奉承的笑脸,“您是,又发现好东西了?”
泰勒闻言在心中松了口气,虽不知他将她认成了谁,但看来,这笔生意现在是终于可以谈下去了。
对着博金讨好的笑容,泰勒也礼貌地挂上了灿烂而虚伪的社交假笑,她循着原先的步伐慢慢踱回柜台前,慢条斯理地开口,“您放心,好东西会有的。不过,我这次来,是想在您这儿找一样东西。”
离开博金-博克的时候,泰勒装在长袍口袋中的钱袋仍和一个苹果一样重,只有她自己知道,钱袋中剩下的数目还不到离开古灵阁时的三分之一。
与之对应的,是另一侧口袋中多出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布袋,里面装了一只断手、一枚戒指。
戒指是一个精妙的魔力屏蔽装置,在两米距离内,它能够将咒语对环境魔力带来的扰动控制在最小范围。换言之,只要作用对象在两米以内,那么带着这枚戒指施放的咒语就不会以任何形式、被任何设备或咒语检测到。
这对泰勒而言最大的作用有二,其一,她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而无需顾忌魔法部的踪丝检测;其二,若是那颗蛇木树的周围有防护咒语,那么这枚戒指可以让她在不触发这些咒语禁制的前提下施放某些短距离咒语。
光荣之手则是泰勒给自己留的后手,若是在盗取蛇木魔杖的过程中触发了警报、引来了傲罗,那么光荣之手和能够制造黑暗的魔法的配合则可为她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这样的准备在泰勒心中并不算充足,但她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兜里剩下的钱不足以再在博金-博克店买任何一件违禁物品,而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花钱——她走进斯莱特林密室中的小房间后的那段记忆。
据泰勒这两天在图书馆查阅到的资料来看,那段记忆应该完整地存在于她的大脑中,只是它的某一部分在伏地魔的干扰下,被另一段虚假的梦境覆盖了。而要看到被遮盖的这一部分记忆也很简单,就像一年级时邓布利多教她的那样,把记忆的本体提取出来就行。
可记忆的本体是无法被直接解读的,它必须在大脑中,又或是像冥想盆那样的容器中才能够以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展现。泰勒直觉这是一件必须瞒住除她外所有人的事情,所以既不可能去找邓布利多借冥想盆,也不可能找别人对她使用摄神取念,让这段记忆完整地在别人脑子里播放一遍。于是她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自己去找一件记忆播放器。
记忆播放器理论上不算魔法部规定的违禁物品,没有必要在品质毫无保证的翻倒巷的商铺中寻找。泰勒给自己灌了剩下的隐形药水,回到麻瓜界找了根中年女路人的头发,再次改变了形象,之后才返回对角巷寻找合适的魔法物品。
这项任务比她想象中要容易,泰勒走进的第一家炼金物品专卖店中就有出售相似功能的产品,叫做“好梦蜡烛”,比起店里其他物品不算贵,只卖30加隆,却是一次性的。一支蜡烛能够燃烧一段记忆,将其融入香气中,熟睡者闻到了这香味,便会梦到这段记忆的内容。
泰勒手里还剩400多加隆,对比起蜡烛的单价还算充裕,再考虑到种种失败的可能性,便决定大方一回,一笔买下三支好梦蜡烛,将它们尽数收进口袋中,满载而归。
这标题好中二啊,但是前两章都用了,后几章也还得用。但是好中二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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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干一票大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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