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華茲大廳?早餐時分】
新學期第二週的清晨,大廳內比平時要安靜些。
雪還在飄,淡白的晨光透過高窗映在長桌上。學生們低聲談話,話題大多圍繞假期、新學期與——一件尚未冷卻的意外。
那場黑魔法防禦術測驗上的失控事件,如今已成議論焦點。說她魔力暴走、說她是某種危險的變種巫師、甚至說她用了禁術——
而坐在史萊哲林長桌邊的西維亞,就像是一座沉靜的孤島。
她手上雖拿著吐司,卻完全沒動口,眼神落在餐桌上的食物影子,似乎將思緒拉向了遠方。
就在這時,天花板忽然傳來了大量的振翅聲。
一大群貓頭鷹紛紛落在桌面,帶來了今天的郵件。
西維亞正準備低頭避開,不料一只雪白的貓頭鷹卻穩穩落在她的面前——
它的腳上綁著一只長方形的小盒子,用著墨綠色的羊皮紙包裹,並用了極細的銀線綁著。
她愣了一下。
盒上無署名,僅附一張卡片,筆跡優雅、節制,彷彿某位習慣沉思的老人,靜靜寫下不欲說盡的話語:
雪落無聲,新歲初臨。這份禮物雖來得遲了些,我始終相信,有些東西,不論何時抵達,皆能恰逢其時。
它非為節日而備,僅是記憶中一縷微痕,被某人靜靜珍藏至今。
若妳願意伸手觸碰,或許會發現,那段記憶未必屬於妳,卻早已在冥冥之中,以妳之名續存於世。
她微微皺眉,將盒子打開——
裡頭是一條細緻古舊的銀質髮鏈,中央嵌著一小塊白曜石,邊角刻有淺不可見的符文。
那一瞬間,她忽覺視野微微一晃,仿若風拂過舊窗,帶來不屬於此刻的殘響。
她伸手觸碰髮鏈。
當指尖掠過那塊石頭時,一道幾不可察的魔力如潮水般悄然掠過皮膚——
既非攻擊,亦非詛咒,而是來自某段記憶、或某種血脈本能的低語,在她體內靜靜甦醒——
“Vita tua, vita mea...”
她猛地一震,倏然抬眼,四下掃視——
大廳裡人聲依舊,餐具碰撞聲、談笑聲此起彼落,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仿佛那股微光與低語,只存在於她與某段失落的記憶之間。
她將蓋子合上,悄然將髮鏈藏入袍中,眼神隱隱沉了下來。
她不知道這是誰送的,也不明白那段耳語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只知道,這份遲來的聖誕禮物,不屬於今年的節日。
它彷彿來自某個更久遠的冬天,與她素無交集,卻在她指尖停留得異常自然。
仿佛那聲低語,是為她而來,卻又不全屬於她。
【不具名某處】
風,像是從極北之地吹來。
冰冷,靜寂,無聲。
青年沉睡著,深埋於時間與感官之外的幽深之海。這些年,他如同一座無名高塔,被記憶與潮汐一層層覆蓋,現實與夢境的界線,早已悄然崩解。
然而就在這個清晨,那層沉靜被一道極細的波紋輕輕撼動。
既非呼喚,亦非魔力的暴走——
而是某種更細緻、更遙遠的東西。
彷彿有人在某個無聲之地,打開了一只封存多年的盒子。
那一瞬間,他竟與那道波紋隱隱共鳴。
一縷微弱而潔白的魔力,攜著銀光與曜石的氣息,如羽霧般掠過他意識的邊界——
未聞言語,徒餘一縷殘光,在靈魂的指尖靜靜熄落。
他未曾睜眼,也無力睜眼。
但就在那一瞬,他的眉心微微一動,指尖似乎也輕輕顫了一下。
無人察覺。
——唯有他自己,在沉睡之中,悄然握緊了拳。
彷彿在那片漫長的黑暗裡,終於再次嗅到了她的氣息。
不是夢境,也不是記憶,
而是某種真正屬於此刻的存在。
就像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落在了他的窗前。
〈西奧多視角〉
窗外還在飄雨,天色黑得像杯底殘餘的茶葉。
西奧多一如往常地坐在史萊哲林長桌的一側,銀叉在指間靜靜晃動,盤中食物幾乎沒動過半口。
他聽見她走近的聲音——一如既往,輕盈、穩定,幾乎無聲,卻讓他在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來。
他沒有刻意注視,卻知道她今天比平常更沉靜。
忽然,天花板上傳來了大片振翅聲。
一大群貓頭鷹如晨霧般湧入大廳,陸續落在各桌上,帶來今日的郵件。
其中一隻雪白的貓頭鷹穩穩地落在西維亞面前,腳爪間繫著一個細長的盒子。 包裹外是墨綠色的羊皮紙,綁著極細的銀線——不像普通信件,也不似學生常收到的零食包裹。
她僅停頓了一瞬,便抽出了盒上的那張卡片。
她低頭閱讀片刻,神情沒有明顯起伏,但眉眼間的靜默像是被什麼輕輕攪動過。
然後她才小心翼翼地拆開盒子,動作甚至比平日遲疑。
那並非猶豫,而是一種壓下情緒後的收斂與確認——彷彿已隱約猜到裡頭是什麼,卻不願在眾目睽睽下驗證。
她低頭看著盒中某物,神情無悲無喜,卻靜得令人在意——
不是驚訝,更不是好奇,而是……過於熟悉的沉默。
他見她伸手入盒,那一瞬,她的肩膀輕輕一震——不是被嚇到,而是某種感知被悄然觸發。
她的視線在短短一瞬間失了焦,彷彿靈魂被抽離,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意識邊緣靜靜掠過。
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把蓋子合上,將盒中物品藏進袍中。動作平穩,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太過平靜了。
西奧多皺了皺眉。這不像是魔力被觸動後的正常反應。
她的沉靜帶著刻意收束的痕跡,像是在壓抑什麼,也像在掩蓋什麼。
他掃了一眼羊皮紙——沒有署名,沒有標記,連一絲辨識寄件者的痕跡都沒有。
——乾淨到不像是「贈送」,反倒像某種被精心保存的「遺物」。
他沒有出聲,只是在那一刻,將整個畫面——連同她眼中那道不屬於此刻的靜默——深深銘記於心。
她最近太過沉默。而此刻,那層沉默似乎被某樣來自過去的東西——輕輕撫過。
那既不是治癒,也稱不上安慰——卻足夠讓她低頭,看向那道她始終不願正視的傷口。
西奧多放下銀叉,語氣平靜:「是誰寄的?」
她沒抬頭,只是淡淡答道:「沒有署名。」
「……有些東西,不需要署名也能說明一切。」他望著她的側臉低聲道,「只是妳現在不肯承認罷了。」
那一瞬,她的指尖頓了一下。
他沒有追問,只是低頭重新拿起銀叉,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他心裡清楚,從今天起,他得重新盤點她身上那些尚未解開的線索。
【霍格華茲?校長辦公室】
午後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辦公桌上,光線斑駁而靜謐。
斯內普站在書架前,手指拂過幾本古舊魔咒手冊,最終停在一本已泛黃的《精神印記與遺物感應》。
「她收到了。」
他語氣平淡,卻不像是在詢問,而是在確認已知的事實。
坐在書桌後的鄧不利多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光芒。
「那不是普通的遺物。」斯內普低聲道,「它……會喚醒某些回憶,即使她自己還無從辨認。」
「記憶的回音,總是在最寂靜的時刻悄然抵達。」鄧不利多說,聲音低而悠遠,「有些人離開得很早,卻總會用自己的方式……提醒那些還在路上的人。」
斯內普沉默片刻,聲音壓得更低:「你確定……這是她應該接觸的東西?」
「我只是一名轉交者,」鄧不利多柔聲道,「選擇將這條路引向她面前的,不是我。」
「那個男人從來不做無謂之舉,」斯內普沉聲道,「這不是提醒,這是試探……他到底想要她記起什麼?」
但鄧不利多沒有正面回答:「有些誓言雖沉睡多年,卻從未真正消散。那條銀鍊只是提醒她——某些回憶,從未真正離開。」
辦公室陷入片刻寂靜,只餘咔哒咔哒的齒輪聲自銀器之間低低傳來。
「那孩子……還不知道那份『遲來的禮物』代表著什麼,」斯內普呢喃,「但她早晚會察覺的。」
「等到那一刻來臨時,她也該準備好了。」
「你相信她能承受?」斯內普低聲質問。
鄧不利多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望向窗外,目光落在遠方陰影未退的湖面上。
「不是她能不能承受,」他輕聲道,「而是那條銀鍊——從未允許她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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