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坐在火车上吃了两个三明治，这是他第二次换乘，眼看就离小汉格顿越来越近了。

窗外不紧不慢地略过的一片白雪皑皑，他趁着这个冬假出来调查是个不错的选择。车厢里都是麻瓜，乱哄哄、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假期计划，丝毫没有人注意到躲在角落的汤姆在偷偷观察。

有一对麻瓜情侣坐在汤姆的对面，举止暧昧，女人不断用她能想到的一切词汇夸奖男人，西装革履的男人有些傲慢但是十分高兴地收下了这些奉承。

“您这个圣诞节真的不回去陪家人了吗？”

“玛格丽塔，你真心希望我回家吗？”

“不，当然不。您真是一下就猜到我的心思了，很少有男人能这么懂女人……当然，可能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您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啦，我现在理解您为什么凡事都能做得很成功了。”

说着，那个穿昂贵皮草衣服的女人就娇笑着，唇角带着温顺又卑微，顺从又野心勃勃的弧度。

但她却不敢趁着自己笑得花枝乱颤时，顺势靠进这位男士怀里。

不难看出，这个穿着讲究、喷着高档香水的男人是那女人的上司而并非她的丈夫。

汤姆面无表情地撕开第三个三明治，咬了一口，这种场面他一向无法顺利地看在眼里，更何况那女人还是个第三者。

如果是他，被别人背叛，他就会直接解决了那个人。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妻子得知自己丈夫欺骗自己节假日加班，实则和小/三约会后，会像他一样果断地复仇吗？

汤姆盯着包装纸上的字母，开始练习摄神取念术，避开别人的眼睛，用“大树和藤蔓”的那个方法，偷听搞外遇的麻瓜男人是怎么想的。

这个咒语在他练习过无数次后，居然变得轻而易举了。学校走廊上大部分人的思想，已经在他锲而不舍的练习精神下不攻自破，无外乎是如何逃课、抄作业、泡妞或者魁地奇。

此时，想要读清楚一个没有接受过大脑封闭术训练的麻瓜，简直是信手拈来。

那对麻瓜情侣的动作越发亲密，男人已经微笑着默许他的女助手可以吻他的脸了，然而汤姆却听到他冷冷的声音。

【不会真以为我会娶你吧？就你？我身边缺少你这样往男人身上贴的女人吗？我自己都保证不了明天和你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不会和我老婆离婚，成本太高了，而且她家世和我同样显赫，你也比不上，就别做那个黄粱大梦了。】

“唉……”汤姆摇着头叹了口气，为这三个自取灭亡的人，也为自己努力憋笑找了个发泄的方式。

麻瓜就是这样……没追求，也没理想。

觉得有男人，有钱，有名誉就好了，从来不干实事。他见过的那些资助孤儿院的男人女人，都和眼前这两个人并无二致。

虚伪、冷漠、残忍。但是又愚蠢、可笑、可悲。

这一切在汤姆看来，除了充满可憎的背叛，还有滑稽，他们就像小丑一样，随随便便都能逗汤姆开心，只不过这种开心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高等动物对蝼蚁的嘲笑。

汤姆把手中的包装纸团了又团，捏成了一个纸圆球，望着窗外慢慢黑下来的天空，火车也在慢慢减速，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心中升起一丝病态的狂喜。

没等列车员把车门完全打开，汤姆就抢先一步推开他，拎着一个小箱子自己下了车。

天色很暗了，周围的雪在夜色的衬托下变成了一种淡淡的蓝紫色，空气里充满了雪后特有的潮湿却又干爽的气味，鱼贯而出的乘客们的烟味、食物味，当然，还有节日热闹的气息。

今天是平安夜。

汤姆拿出一个很小的手电筒开始在那本小地图上定位自己要走的路。

他现在在车站……这么晚了，要怎么去冈特家？更何况，那里如今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

不如先找个酒店住下？这样也好暖暖身子。

汤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除非无法避免，他不想有任何多余的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找个地方住的话……他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寻找到冈特家的住址，否则他就会冻死在这了。

汤姆打起精神，又看了一遍地图，把路记得更清楚了些，这时，有个开老爷车的出租车司机在车站外的一条马路上招呼乘客。

“坐车的有没？哪都可以去！过节也做生意。”

“麻烦您，去小汉格顿吗？”汤姆礼貌地走过去问。

“去倒是去，但是那里没有公路，你要自己下车走一段。”司机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就你一个人吗，孩子？”

“是的。”

“不是我说你，这么晚了还到处跑，现在不如以前啦，德国佬很不安生，已经开始打仗了……”

汤姆一路上都听着司机独自唠叨他对战争的看法，丝毫没有个人见解，都是人云亦云的跟风思维。不过，关于那个德国麻瓜元首的消息引起了汤姆的注意。

阿道夫·希特勒。

仇视并逼/迫犹太人，宣扬雅利安人是最优等民族的战争分子。

这场景似曾相识。

和纯血统巫师对麻瓜和泥巴种的看法如出一辙。

汤姆知道，将来的自己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要想站住脚很，他必须选择支持他的人，必须有所抛弃。

那么，他是该站在纯血统那边吗？他虽然对泥巴种本身没有什么额外的看法，可他是绝不会保护麻瓜的。

不过……他现在的立场就是站在马尔福、莱斯特兰奇、布莱克这些纯血统家族的继承人那边的。

所以，有些事情可能从开始就注定了。

胡思乱想间，麻瓜司机已经把汤姆送到了公路通往郊区土路的交汇点。

“非常感谢您。”汤姆拿好自己的东西，关了车门转身就走。

“哎？孩子，你还没给钱，不会想坐霸王车吧？”胖司机连忙从车窗探出头，“我这大过节的不容易，又赶上打仗……”

“您把我当什么人了？”汤姆转过头冲司机微笑着，脸上肌肉的牵动方式是他从未有过的，也就是说，他从没有这样笑过。

“我怎么会赖您的账？”他听见自己用一种非常陌生的声音说，“您可从来没有见过我啊。”

“你在胡说什……”胖司机生气地吼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痴呆起来，眼神茫然。

“我说，您从来也没见过我，这车子是您自己无聊开到这里的，是不是？”汤姆直勾勾地盯着司机的眼睛，“所以，今天晚上你也没有拉到乘客，一直在车站停着，对吧？”

胖司机呆呆地看了汤姆两秒钟，答应道:“说得没错。”

“那么，您就去忙您的事吧，节日快乐。”

那辆黑漆漆的车子慢悠悠地开走了，司机的脑袋里带着被汤姆替换过的记忆，丝毫没有感到任何诧异。

汤姆左右看了看，四下里安静极了，很远的地方有明黄色的灯光。他走到一根路标下面，用手电照着那个路牌。

“不错，正是这里。”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又拿出口袋里的一个微小的窥镜看了看，不同于雷格伦送给他的那个，眼前这个黑紫色的东西是专门用来探测周围是否有人的，除非是极其高明的隐藏魔法，否则逃不出它的眼睛。

汤姆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雪地上，清脆的嘎吱声很快就被小汉格顿的热闹气氛掩盖了。

毫无疑问，到处都在庆祝节日，即使是村庄也不例外。汤姆把围巾拉的往上了一点，盖住了自己的鼻子，只露出漆黑的眼睛。

他穿梭在人群中，努力搜寻着那张报纸上拍到的任何一个符合线索的门牌、篱笆墙或是破旧的木门。

在一个广场的庆典上，一个个攒动的人头和耀眼的灯光使他有些眩晕，也许是接近真相前的激动使他心跳加速，汤姆又感到那种令人窒息的跳动撞击着自己的胸口。

他连忙按住喉咙，却看到不远处有个昏暗的窄巷子，幽深诡异，像一条毒蛇，和热烈的人群那么格格不入。

汤姆努力挤到了巷口，那个仿佛在冥冥之中引导他的直觉一直在催促他赶紧进去。

汤姆把手伸进衣兜，发现手电不知何时掉了出去，或者被偷走了。他左顾右盼了一下，趁着别人不注意，摘走了一家酒吧挂在门外柱子上的老式油灯。

巷子里没有灯。

油灯昏暗的光把汤姆的影子照的诡异又可怕，时不时地还会随着他的动作拉长或变短。他索性把魔杖抽了出来。

这场景让汤姆想起他第一次遇到那个黑魔法生物的情形，他不禁有些害怕，手心和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总算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这么健忘。】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汤姆头一次反其道而行之，冷静下来不再发抖，觉得竟然有点安心。

【我可是你最有力的帮手，怎么会丢下你呢？】那个声音明白汤姆所有的想法，安慰似的说，【不过这里没什么危险，除了我本身是个危险吧。】

“你到底是什么？”汤姆边走边问。

【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还没有查清楚我的身份吗？也难怪，你是个乖学生，要做作业、搞社交，当然还有，时不时用点手段哄骗你的那个好朋友。作为坏学生，你还要偷学黑魔法、练习摄神取念，真是太忙了，没时间腾给我了吧？】那个声音笑了一声，【我是应该直接告诉你，还是让你猜个谜语？】

“还是直说为好。”

【那么，我说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东西变来的，你相信吗？】

汤姆的脚步顿时停下了来。眼前是一个通往更偏僻的地方的土路，怎么看也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了。

“我该往前走吗？”他问。

【当然走，不能半途而废。】那个声音耐心地教导道。

“那好吧。”汤姆拎着灯小心地踏了过去，他仿佛感到，脚下除了雪，还有丛生的荆棘。

不久，他借着快要熄灭的暗黄色灯光，看到了一堆歪歪扭扭的篱笆墙，落满了雪花，一个朽烂了四个角的破木牌子挂在一根篱笆木上，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漆黑的单词:冈特。

【我们到了。】那个声音愉快地提醒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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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寻找冈特老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