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手里的勺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嘴张得大大的，烩饭里的一只小章鱼弹了起来，滚落在地下。

“看起来，复方汤剂的药效不太好，不太像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得意门生啊。”邓布利多微笑。

梅琳达·波宾低头看向自己正在变粗长毛的手指，也意识到自己在恢复原形了，他愣了一下，当机立断，朝邓布利多发射咒语。

不祥的绿光袭来之前，邓布利多比他更快，他随手一挥，桌子上的盐瓶就变成了一只小鸟，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一些学生尖叫着躲进桌子底下，凯瑟琳跳起来，举着魔杖蓄势待发。

男生学生会主席亚伦·史密斯怒吼着举起一把椅子砸向梅琳达·波宾：“是你！多洛霍夫！食死徒！”

凯瑟琳也认出来了，这个多洛霍夫留了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和之前她见过的不太一样，但仔细一看还是能认出来。

斯拉格霍恩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趁着邓布利多和多洛霍夫缠斗，用缴械咒击飞了多洛霍夫的魔杖。

“你把梅琳达怎么样了！”他怒气冲冲喊道，一脸惊恐。

邓布利多用全身束缚咒将多洛霍夫固定在椅子上，对斯拉格霍恩说道：“别担心，我去看看。”说完他撒了一把飞路粉，钻进了壁炉。

几个学生灰头土脸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尴尬地互相望了望。斯拉格霍恩忧心忡忡，根本顾不上学生，只盯着壁炉等消息。

过了大约十分钟，邓布利多回来了，他说道：“她没有大碍，只受了点惊吓。那边也有个食死徒，被我捆起来了，我已经通知了傲罗。”

斯拉格霍恩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霍拉斯，我觉得你得用别的方式邀请外校人员了，事实证明，即使魔法部花了十倍的人力监管，飞路网依然不太安全。我想出了这档子事后，魔法部不会再给你的办公室壁炉开权限了。”邓布利多遗憾地说道。

“他们为什么盯上我？”斯拉格霍恩焦虑地摸摸他的秃头，扫了一眼多洛霍夫，小声说，“我能请他喝一点那个吗？”

“在此之前，”邓布利多扫视一周，“孩子们，抱歉，搞砸了你们的晚宴，这样，你们先回宿舍，等一下家养小精灵们会给你们重新送上晚餐。还有，希望你们对今晚发生的事守口如瓶，我不希望流言蜚语影响到案情进展。”

众人点头承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凯瑟琳觉得邓布利多那半月形眼镜下的蓝眼睛好像特意瞥了她一下。

凯瑟琳跟着大部队走出办公室，她思索着，多洛霍夫究竟会供出多少消息，她会不会连带着被一锅端了？

真要是把她供出来倒也不错，凯瑟琳苦笑，她可以马上把她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然后收拾收拾去阿兹卡班蹲两年。

回到宿舍，凯瑟琳找来诺特，告诉她晚宴发生的事情。

诺特听完后开始发抖：“完了，行动失败了，还损失了两个人。黑魔王不会饶过我们的。”

“你就不怕邓布利多饶不了我们？”凯瑟琳问道。

“邓布利多不会知道我们，多洛霍夫供不出。我们这条线和他那条线互不交叉。他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不是今晚他暴露了，我们也不知道来的会是他。”诺特说道。

“那知道我们的……”凯瑟琳问。

“只有我们自己，和黑魔王的几个心腹。他的心腹一般只跟着他，不会出来办事的。”诺特回答。

“怎么办？怎么办？”诺特碎碎叨叨。

“黑魔王怎么惩罚自己的手下？”凯瑟琳问道。

“钻心咒、然后被发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背叛的话，直接处死。”诺特抖得像个筛子。

“垃圾。”凯瑟琳轻蔑地说。

“好了，别抖了。这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黑魔王不可能怪罪到我们头上。”凯瑟琳不耐烦地说道，“他要发泄不满应该去找给他熬复方汤剂的人。”

打发走诺特，凯瑟琳拿出“图书馆”，联系斯内普。

她写道：“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斯内普的回复发了过来：“在欺负泥巴（划掉）麻瓜出身的巫师。他们藏在挂毯里，用多毛咒偷偷攻击路过的麻瓜出身的巫师，让他们不断长毛。一晚上送进校医院三个人。他们很小心，如果我不是一直跟着他们，也发现不了他们。”

凯瑟琳心凉了半截，她猜到伏地魔的计划了。他想让食死徒混进学校，去校医院，偷偷杀死麻瓜出身的巫师，然后借此逼迫邓布利多辞职。

如果那个假的梅琳达·波宾没有被发现，他会中途找个借口出去，直奔校医院，杀死那些长毛的学生后，或者逃跑或者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来，如果运气好的话，人们或许连凶手是谁都猜不到。

这是一个恐怖组织，奉行的是恐怖主义教条！

大约一个小时后，消失盒发来了消息，语气激烈地询问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叫来诺特，指导她回复，除了晚宴提前解散，别的什么也没写。最后还加了一句，要不要自己亲自去接触凯瑟琳，询问她情况。

过了一会儿，对面恢复：“不用。黑魔王会直接面见凯瑟琳·莱斯特兰奇。”

又过了一会儿，消失盒出现了一封给凯瑟琳的信。

凯瑟琳直接拆开，信里写着伏地魔约她明天下午三点在猪头酒吧见面。

第二天是霍格莫德周末，凯瑟琳如约而至。

酒吧人比上次多一点，凯瑟琳环顾一圈。伏地魔和上次一样，变了装扮，带着好几个下属，等着她。

凯瑟琳一来，他就坐了过来，屏蔽了周围的环境，要求凯瑟琳如实讲述晚宴发生的事。

伏地魔听完，用危险的红色眼睛盯着她：“所以，你认为是多洛霍夫喝下的复方汤剂是假药，导致了这次任务的失败？”

“不是我认为，是邓布利多认为。他这么说的。”凯瑟琳说道，“至少，在多洛霍夫暴露前，我没发现有什么人对他施咒让他恢复原形。”

复方汤剂是管制药品，要么自己熬制，要么去黑市买。凯瑟琳心想，谁熬的药找谁去，总不至于是伏地魔亲自熬的药吧？

“那么，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去晚宴？”伏地魔用魔杖轻轻地敲击桌面。

“咦？他一般不会去吗？那才是我第二次参加晚宴，我都不清楚呢。我以为你们就是冲着他去的，为了刺杀他？”凯瑟琳假装惊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没有想不开，指望派一个食死徒就能杀掉他。”伏地魔嗤笑，“多少年了，他从未去过斯拉格霍恩的晚宴，这次忽然就去了，你不觉得他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晚餐很特别的消息？”凯瑟琳继续装傻，“人们说他疯疯癫癫的，也许他突发奇想，也想尝尝小精灵新学会的西班牙海鲜烩饭？”

“而且，既然你们不是想刺杀邓布利多，行动失败就和他是否出现在晚宴关系不大吧？即使邓布利多不在，我也不觉得斯拉格霍恩和一大群学生制服不了一个食死徒。”凯瑟琳继续说道。

但是，邓布利多是最重的那枚砝码，凯瑟琳心想，如果邓布利多不在现场，她无法保证多洛霍夫会不会劫持学生。

伏地魔不知道有没有被说服，他安静地盯着凯瑟琳，试图制造一些压力。

凯瑟琳用一种清澈愚蠢的表情回望伏地魔。

“那么，当时你为什么跳得那么高，表现出一副很想帮忙制服多洛霍夫的模样呢？”伏地魔轻声问道，就好像他就在现场一样。

凯瑟琳心里一跳，她刚刚为伏地魔做汇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描述自己。除了她自己，伏地魔还有她不知道的某个暗线在现场？那个暗线提前给伏地魔做了汇报？

“我当然是伺机而动，但凡多洛霍夫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我都会为他助一臂之力。”凯瑟琳振振有词地辩解，“只可惜他败的太快了。”

“哦？你开始心甘情愿帮我们了？”伏地魔玩味地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知道伏地魔此时非常怀疑她，她必须抛出更多的筹码，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如果选择了一条路，我就会极尽最大的努力走下去。就算这条路是我被迫选择的，那我也已经走上这条道了不是吗？”凯瑟琳低下头，轻声说，“我觉得我的才华能为您，为我们做更多的事情。比如稳定提供品质优良的复方汤剂……”

凯瑟琳忽然停下，瞳孔骤然一缩，她看到在仿佛几百年没有擦过的地板上，借着黑黑污垢的遮掩，一只黑色的蜘蛛窸窸窣窣地爬到她的脚边，蜘蛛的身体闪烁着黑色宝石的光泽。

千头万绪萦绕在心间，凯瑟琳一脚踩住那只蜘蛛，用力碾了碾。

抬起头，她像无事发生一样，一脸淡然。

伏地魔仔细看着她，似乎在掂量她说的话。

“我给你这个机会。”伏地魔微微一笑，“回去找芬妮·诺特。”

说完，他站起身，大步走向大门。他的随从也立即跟上。他们在门外幻影移形离开。

凯瑟琳弯下腰，一把抓起蜘蛛，仔细观察。蜘蛛是假的，很明显是一种炼金制品。

蜘蛛在她手里无力地挣扎着，最后像认命般一动不动。

完全看不出蜘蛛的主人是谁，但她好像知道这是谁放出来的一样，径直走向吧台坐着的一个像是巨熊一样的身影。

凯瑟琳在他身后站定。

他带着很厚的兜帽，微微侧头，露出完美的下巴，和他耳朵上闪闪发光的耳钉。

“西里斯·布莱克，我们聊聊？”她用魔杖指着他，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