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斯内普嘲弄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我一开始就建议过夺魂咒,卡卡洛夫是个懦夫而不是个白痴,白痴可糊弄不了德姆斯特朗的校董。”
德拉科的心颤抖了一下,但他屏住的呼吸还没来得及松懈,又听到一个更加惊悚的声音在斯内普身边响起:“你是明智的,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校长!德拉科心底尖叫起来,他怎会在这儿!
“背叛者注定得不到任何一方的信赖。”邓布利多的声音轻快,“你必须阻止他,西弗勒斯。”
“阻止?你指望溺水者撒开手上抓的最后一根稻草?”斯内普凉薄地说,“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不会把身边的人一起拽下水?对他这种人而言,一群人死好过他一个人死,不是吗?”
“但是我们绝对不能把无辜的学生牵扯进来,德姆斯特朗……”
“‘不能把无辜的学生牵扯进来’……?”斯内普嘲弄地笑了,“我多希望你是真的这么想的,以同样身为校长的名义,邓布利多。”
“我只是一个上了年纪容易心软的老头子罢了,而且你看,你也完全不像你自己形容的那样漠然无情——善良的人会得到世界的回报。”邓布利多愉快地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西弗勒斯。”
斯内普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有所行动。”邓布利多接着说,“卡卡洛夫犹如惊弓之鸟,若是他得到一些有针对性的暗示,恐怕只会急不可耐地逃之夭夭,从而忘记用手里的筹码交换什么……哦,对了!”
他忽然轻笑一声,“你看我们在冰天雪地了冻了大半天了,为什么不去城堡里泡上一壶蜂蜜柠檬茶慢慢说呢?”
回应他的是斯内普踏雪而去的脚步声,德拉科毛骨悚然地僵坐着,他不敢心存侥幸,邓布利多早就站在了这里,他知道他在偷听!
他甚至觉得邓布利多似有若无的视线穿过了树干,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才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他一点都不像一位一百五十多岁的老人,德拉科心绪飘飞,隐隐察觉了这场谈话背后的深意——他们全都在试探——卡卡洛夫试探斯内普、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试探卡卡洛夫……还有邓布利多对他,不,是对马尔福家族的试探——这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校长不戳穿他。
然而他该怎么对卢修斯说起呢?黑魔王、黑魔标记、食死徒……以及最重要的……方向?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回宿舍的,他眼前一会儿浮现邓布利多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一会儿又是他们院长黑洞洞的瞳孔……他只知道在自己昏昏沉沉睡过去前,竟然感到了庆幸——至少他不是今天唯一感冒的人。
但直到三强争霸赛第二个项目开赛,德拉科都未能想到妥当的办法通知卢修斯——他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信息交给猫头鹰。
还有斯内普教授,德拉科不确定他是否从邓布利多那里得知了他偷听这件事,也不确定他们精明的院长有没有被他竭力的表演瞒过,更无法确定他们擅长摄魂取念的院长是否通过他毫无防备的大脑知晓了一切——他恨孤独地保守秘密!
而且在那天之后,那位半巨人海格就回来授课了!邓布利多早就安排好了!
德拉科愤怒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发泄着心底的怒火。
“嘿,伙计,刀功不是这样练的,”布雷司调侃他说,“你再切盘子就碎了,德拉科。”
“那小精灵一定很开心把它补好。”德拉科把餐具往盘子里一丢,让它们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
“你最近简直太奇怪了,是不是庞弗雷夫人给你开错药啦?”布雷司幸灾乐祸地说,“你感冒好了之后也没精打采的——要知道你已经整整五个周没有挑衅波特了!”
“是吗?”德拉科满脸都写着不高兴,“那时间过得可真快。”
早饭后,他们就穿过礼堂的橡木大门,来到了湖畔。
去年十一月围着火龙场的那些座位,现在一层层地倒映在了水面上,德拉科带着克拉布和高尔挤占了高台上视野最佳的位置,遥望水的另一边那张铺着金色桌布的裁判席,芙蓉·德拉库尔、塞德里克·迪戈里和威克多尔·克鲁姆站在那旁边,唯独哈利·波特缺席。
特立独行的救世主,德拉科心中不屑,他看到他们最后一位勇士正匆忙地从城堡方向跑过来,而裁判席上的邓布利多在对他微笑。
等到勇士们在湖边一字排开,裁判席上的魔法部运动司司长卢多·巴格曼像替第一个项目解说那样,用一个“声音洪亮”咒语放大了自己的声音,高兴地宣布道:“大家听好,我们的勇士已经各就各位。我一吹口哨,第二个项目就开始,他们将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夺回他们手里被抢走的东西。”
关于规则的解释非常简短,巴格曼一下子都说完了,“现在,我数到三——一……二……三!”
尖厉的口哨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响,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德拉科不觉得这个项目值得观赏——一场黑色湖水底下表演的潜泳比赛?
规划出这个项目的人脑子里装的估计也是霍格沃茨湖里的水吧,德拉科嘲讽地笑了,尤其看到波特脱掉鞋袜满身泥泞的在冰冷的湖水里瑟瑟发抖,滑稽的节目效果达到了满分,他带头讽刺起来:“我听说沼泽里的蠕虫会在交`配的时候从泥巴堆里伸出脑袋,原来就形容格兰芬多的救世主啊——”
斯莱特林人群爆发出哄笑,但很快就淹没在几百个人的交谈声中。
他们只能干坐在看台上,百无聊赖地等待勇士们重新游回湖面,德拉科哈欠连连,这无聊的一个小时,做点什么不比这有意义?
比赛精最后二十分钟的时候,一个银色的脑袋从黑色的湖水里冒了出来,观众席上响起了骚动,很多人站起来了——布斯巴顿的勇士,她第一个带回了自己“被抢走的东西”?
银色的脑袋渐渐拉长成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女,两手空空的芙蓉·德拉库尔上了岸。观众们发出了失望的嘘声,布斯巴顿的半巨人校长飞奔上前,她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的速度让德拉科侧目。
德拉科失望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湖里具体有什么,但光看那些越来越浑浊的湖水,也可以推断湖底生物不太好惹。
所谓“被抢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第二位勇士冒了头,德拉科听到边上赫奇帕奇的学生们首先尖叫起来——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他还带着一个人——他的拉文克劳女友,秋·张。
所有人都起立向他们鼓掌。
人质吗?德拉科扭头看了精神濒临崩溃的芙蓉一眼,不觉得失败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魔法部反复强调过本届赛事的安全问题,怎么可能保证不了人质的生命?
没准湖底的霍格沃茨契约生物都严正以待呢,他看到裁判席上起立鼓掌的邓布利多校长轻松的笑容,鄙夷地哼出了声。
不一会儿,又一个鲨鱼脑袋浮上了水面,看清他带上来的人质时,德拉科挑起了眉毛——果然,克鲁姆还是与救世主的“大脑”,赫敏·格兰杰交往了。
“那么救世主要拯救的人质是那位罗恩·韦斯莱了?”德拉科表情轻蔑地对布雷司说,“多美妙的组合啊,爱出风头的救世主、纯血家族的败类和掉书袋的泥巴种,凑成了本世纪最精彩的冒险故事——说不定救世主这次会因他的‘大脑’泡在水里而窒息死掉——我们的邓布利多校长真是个天才。”
“他当然是天才啦,”布雷司一片嘈杂声里大声说,“但那个泥巴种确实长得不错——”
德拉科恶狠狠地瞪着他,“我恐怕你晚了一步,不然就可以成功和我绝交了!”
湖水逐渐掀起了汹涌的波浪,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了水面,德拉科看到许多个长着水草般绿色头发的脑袋也随之从水里浮了上来。
“动静可真大。”布雷司评价道。
“爱出风头的……”
德拉科顿住了,他看到哈利·波特拽着两个人,他们艰难地涉水上岸。
看台上的人群沸腾了,他拯救了两个人质的行为搏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在鼎沸的欢呼声中,和波特一起上浮的二十多条人鱼们还在湖面游弋,它们中大多数携带着粗陋的长柄武器,灰色的皮肤和丑陋的黄眼睛十分丑陋,它们在湖面上齐声高唱着尖利难听的歌。
邓布利多蹲在水边,与那个首领模样的人鱼交流,首领鱼人颈部挂的项链格外粗大,它裸露着肌肉遒劲的上半身,深色的鱼尾偶尔从水里伸出,拍打着湖面。
显然他们天才且博学的校长从鱼人语中获取了一些信息,他同其他裁判们简短地商量了几句,主持人就朝他们宣布了结果:“女士们,先生们,请静一静——人鱼首领默库斯把湖底下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们,我们决定在满分为五十分的基础上,给各位勇士打分如下……”
“德拉科,你就没觉得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了人质里?”布雷司忽然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道。
“什么?”德拉科忙着听裁判给的分数。
“你看啊……”布雷司先指着围在勇士身边那个年纪特别小的女孩,挨个儿点过去,“德拉库尔心系的人是她妹妹,那个德拉库尔女士的缩水版、疑似媚娃血统的女孩;迪戈里心系他的女友,那位拉文克劳的院花、漂亮的华裔小姐秋·张;克鲁姆心系他的新女友,那位全校知名的‘万事通’小姐——”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周围的斯莱特林同学纷纷往这边伸长了耳朵,只听见布雷司用一种沉重而复杂的语气指出了问题所在:“——但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救世主’哈利·波特心系的是那个满脸雀斑的罗恩·韦斯莱?“
“呃……”德拉科觉得自己第一次被布雷司难住了,他脑子顺着布雷司的疑问走下去——难不成救世主和纯血败类之间隐蔽地存在着什么超越友谊的感情?
几道抽气声中,德拉科恶寒地抖了一下,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好像要把这个可怕地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德拉科努力把注意力转回巴格曼的声音上:“哈利·波特用了鳃囊草,取得了惊人的效果……”
鳃囊草?这么偏门的草药,波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项目肯定是泄题了——哦,他们第一个项目得到的金蛋里有提示来着——那么问题来了,官方的泄题就不算泄题了吗?
“他最后一个返回,远远超过了一小时规定时间。然而,人鱼女首领告诉我们,波特先生是第一个找到人质的,他没能及时返回,是因为他要确保所有的人质都安全返回,而不是只关心他自己的人质……”
不愧是爱出风头的救世主——什么,女人鱼?见鬼的那只特别粗野的鱼人身上长着任何能够表明它雌性身份的东西吗?抱歉,他可没认出来,在那具丑陋的身体上辨认这种东西会对他的眼睛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随便吧,他真的受够了湖边又腥又冷的风。
退场的队伍中,德拉科细长的眉毛拧出两个疙瘩,抱怨不休:“哦,是的,我支持争霸赛……因为它点燃了生活的快乐……和蜂蜜公爵店里的笑话糖果一样快乐……”
“西奥多,”布雷司扯了扯西奥多的袖子,咂舌道,“快告诉我今天几号来着?”
“反正不是愚人节。”西奥多憋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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