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3.有求必应

五年级之前,课余时间想在偌大的霍格沃茨找到德拉科绝对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即便身为他舍友的布雷司,也不清楚他白天在哪条走廊对他看不顺眼的同学恶语相向,或者晚上又在哪个角落夜游发现了某条便捷的通道。

但现在除了每周二和周六的魁地奇训练,和他偶尔躺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无意识地用他的魔杖释放出几道五彩斑斓的流光之外,德拉科总会呆在卧室里读那些冗长枯燥的书卷,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对着作息无比规律的德拉科,布雷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耳边响起母亲的告诫,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哟,还在刻苦读书啊?”他嘴里例行说着无意义的话,不出所料地,依然没有分到德拉科的一个眼神。

“有事吗?”回应他的是德拉科敷衍的声音。

“喂,什么叫‘有事’吗?这也是我的卧室,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你要把屋子烧掉,我还是会阻止你的。”

“哇哦,真是一个‘温暖’的提议,但是要挑一个好时机——”布雷司脸上雀跃起来,“比如乌姆里奇被解雇的那天怎么样?那个不吉利的职位,她肯定待上一年就滚蛋啦——”

“我柜子里有缓和剂,你要不要来点儿?”德拉科语气依然冷冰冰的。

“你存那玩意儿干嘛——哦,德拉科,你知道吗,”布雷司躺在床上,盯着头顶银绿相间的帷幔,“如果不是你这该死的讽刺还是那样见鬼的熟悉,这学期我都要怀疑是有人喝了复方汤剂顶替你来霍格沃茨了——”

“你怀念去年那个冒牌鬼黑魔法防御课老师了?”

“再加上这精准的推断……”布雷司叹了口气。

德拉科丢下羽毛笔,转过身用那双平静的灰眼睛望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波特搞了个自己的社团,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都向他那边靠了。”布雷司有一秒钟的沉默,继而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就没有一点其他打算?”

“我又不是多管闲事的格兰芬多。”德拉科无动于衷。

“那你以前一定是被格兰芬多的鬼魂附体了,”布雷司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上,蹭着床上柔软的织物,“你可是我们学院对抗格兰芬多的表率,去年你做的那个徽章还大受欢迎呢,怎么今年你就亲自否定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了?”

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什么,从床上弹起来瞪着他,“你暑假失恋了?不对啊,你去年圣诞节后就单身了……”

“你倒是煞费苦心,”德拉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手搭着椅背在书桌旁边走了两步,“乌姆里奇教授又不会禁我们学院的社团,你们随时可以成立一个魔咒练习俱乐部之类的。”

“我们?”布雷司嗤笑一声,“你说的是西奥多,那头我行我素的夜骐——哈罗德,那只掉到金加隆窟窿里的嗅嗅——潘西,那株满脑子迷情剂的槲寄生——”

“行了,”德拉科打断了他,“我没有兴趣了解你那些精妙的比喻,而且一直以来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如果有必要,每个人都可以寻求自己的小圈子帮助,不会像波特那样自以为隐秘却弄得人尽皆知。”

“也许这正是他们的目的呢,学生总要有个表率嘛,不是斯莱特林,就是格兰芬多。”

“为什么你不认为是男女学生会主席?”

“梅林啊——你认真的?!”布雷司叫嚷起来,“你居然会认同这种官方的东西?是谁老说这种老师指定的‘乖宝宝’是学生的叛徒、集体的败类?”

“你要是记《魔法编年史》能像记我说过的话那样用心,魔法史没准能满分。”

“我凭本事拿的及格,为什么要满分?”布雷司佯怒道,“谁让你的话比课本上的有趣得多呢,没能入选魔法出版编委会可真是太委屈你了。”

“可能你对某些形容词的理解有偏差,布雷司,”德拉科笑了笑,眼里的冷漠似乎稍稍融化了一点,“大多数人会倾向于使用‘刻薄’这个词,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要不要突然这么谦虚?”布雷司夸张地说,“搞得我很不适应,明明你再捧回来就好了啊,我绝对会笑纳的。”

“我怕你又要离不开我的玩笑话了。”德拉科轻笑道。

布雷司忽然沉默了下来,他垂下脑袋仿佛权衡着什么,一头散乱的黑色头发丝透着纠结。

两秒钟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迎着德拉科的目光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到笑话,最近学校里冒出来了许多奇特的笑话道具——”

他眼神一动,转而问道:“——你的徽章呢?”

“它们退休了,”德拉科说,“以及你这个决定就像你确认你的恋爱目标那样草率。”

“了不起,快给我丢一个幻身咒,”布雷司兴冲冲地说道,“热血和冲动才是青春嘛——以及你又不是我的目标,何必管我是不是草率?”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应当向你学习一下。”

德拉科抽出魔杖朝他身上一指,布雷司顿时感到一股凉意布散全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它并没有隐形不见,只是颜色和质地变得与他的床一模一样了——他成了一只人形变色龙。

“精湛。”他吹了个口哨,“但是你能看见我往哪走吗?”

“我放的魔法我当然能察觉。”德拉科看白痴般的目光投向门边的位置。

“那就好,”布雷司打开门领着德拉科出发,“无论你要学什么我都一定不吝赐教——嗯,也取决于你缴的费用——谁能拒绝那些金灿灿的金加隆呢——”

“我觉得出公共休息室之前还是我由我来开门比较好。”德拉科抱着手臂跟在他身后。

“级长被抓到夜游是不是罪加一等?”

“我的幻身咒可没法屏蔽声音,”德拉科低声说,“其他人只会见到一位‘大公无私’的级长抓住一个偷偷夜游的学生……哪怕他是那位级长的舍友。”

“别逗了,大家都知道你连自己巡逻的日期都不记得。”布雷司嘟囔了一句,却没再说什么了。

布雷司轻车熟路地带他穿梭在霍格沃茨暗藏的密道中,显然他晚上的约会没有耽误他对这所城堡的探索,又或者这两件事情齐头并进。

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城堡了八楼,而正常情况下从斯莱特林位于湖底的公共休息室跑到这里,同时恰巧城堡里的移动楼梯都“完美配合”他们,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一幅绘着白痴教巨怪跳芭蕾舞的挂毯脏兮兮地挂在八楼的走廊尽头,上面被虫蛀的模糊不堪的巨怪脑袋转过头来注视着他们,即便他们身上施有幻身咒。

布雷司在挂毯面前来回走了三趟,一闪光滑的门出现在了墙上。布雷司拉开门,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面点着火把,正中间有一座魔药教室里那样的操作台。

“运气不错。”布雷司说,“不是每次都能打开它的。”

关上门后德拉科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幻身咒,他抬头大略地扫了一眼整间屋子,就往魔药操作台走去。

“你来过这里?”布雷司惊讶道。

“听过,没来过。”

反倒是操作台上摆着的的几颗五颜六色的糖果,让德拉科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也是,”布雷司看上去有点儿沮丧,“毕竟你本来就能‘有求必应’,怎么会来求一间屋子。”

“韦莱斯家双胞胎的‘杰作’?”德拉科指着糖果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虽然他用的是疑问句。

“红的是发烧糖,绿的呕吐糖,白的是肿舌糖,紫色的是昏迷糖,其他颜色的效果不名,大概率是生疮、长毛、变形这种。”布雷司介绍说。

德拉科拧起了眉毛,布雷司觉得这样的他生动多了。

于是他的嘴角也不由沾染了几分笑意:“他们开发的新品种创意很多,却在平衡提升产量与稳定质量上遇到了麻烦,现在还没正式售卖——”

“所以你计划加入他们吗?”德拉科灰色的眼睛警告似的盯着他,“我可是很记仇的。”

“怎么可能?”布雷司拍着操作台,气势汹汹地说,“我是在替你报仇——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简而言之就是盗版?”

“对——诶、不对——”布雷司讶然道,“你怎么知道这个麻瓜词汇?”

“克拉布家有一柜子的漫画书,他对盗版深恶痛绝。”

德拉科拈起一枚红色的糖果,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是药剂结晶对吧?”布雷司说,“斯内普教授肯定对此很惋惜。”

“逆向解析无非就是一个凝固剂配问题,”德拉科不赞同地说,“但反过来说,他们也能迅速破解我们的成果,他们能无视自己的终极巫师等级考试整天研究这些,你也能?”

“这么多门道啊,”布雷司摊了摊手,“我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的……”

“我还以为你会把中立的原则贯彻到底。”德拉科拍了拍手,熟练地在操作台上架起了坩埚,点燃了炉火。

“什么中立不中立的,”布雷司站在操作台对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一直都是个斯莱特林啊。”

他看着德拉科往坩埚里注入少量冷水,把那枚红色的糖果投入水中,不过一会儿,坩埚内的鲜红色的液体就沸腾起来了。

德拉科抽出魔杖在上面挥了一下,一团深红色的胶状物质从坩埚里升起,落在了旁边一个空盘子里。

“若非……”蒸汽似乎把德拉科的声音也模糊掉了,“你们也许能成为朋友……”

“什么?”布雷司掏了掏耳朵,“雾太大我听不清——”

“沙比尼夫人肯定对此很失望。”德拉科再一挥魔杖,炉火熄灭了,坩埚里析出一层棕褐色薄膜。

蒸汽逐渐散去,那双灰色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布雷司,“你们原本不打算参与这场战争的不是吗?”

“你……”布雷司扶着操作台,“你这么直接我还有点不适应……”

“你忍心让她失望?”德拉科的嗓音却仿佛摒弃了多余的情绪。

“她从来不管我,”布雷司挠了挠头,“她也知道管不住我。”

“可她自你上学后就再也没结婚了,而这之前她密集地结过七次婚。”

“你要调查我妈的婚姻史?”布雷司奇怪地说,“魔法史可不考这个。”

“因为想要反驳一下,”德拉科忽然笑了笑,“世界上哪有真的‘有求必应’,你让这所屋子给你变一点吃的试试?”

“你这是歧视我咯?我也是听过‘甘普基本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的……”

“那另外四大是什么?”

“那什么……”布雷司又抓了抓脑袋,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个法则本身就有悖论,还有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我刚刚说得不太准确,”德拉科慢悠悠地说道,“世界上唯一的‘有求必应’是对自己的‘有求必应’,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对待这个世界的。”

“你这个圈子兜得太大了,我不明白……”布雷司困惑地说。

“我只是突然对有些东西产生了质疑,”德拉科转过身,半倚半坐在台子上,“就好像……”

他眼前浮现了一两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金色的橱窗、甜蜜的糖果、神圣的教堂——原来那些来自克拉布夫人的、他原本以为对自己毫无意义的记忆终究潜移默化了他——人生命中的美好怎么可以如此单薄而脆弱,那些本该如金子般闪耀的记忆恍如金色的泡沫,蒸发殆尽后在心中徒留下千疮百孔的疤痕。

记忆里的世界,现实的世界,两者的界限难道就真的泾渭分明吗?

记忆不值得留恋,那么现实呢?

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反复地回看克拉布夫人的记忆,那些他刻意一段段跳过的关于美好的记忆,才是他逼迫他真正改变的动力——

——他要让他们、更是让自己相信,自己能够直面这个世界,无论它面貌如何。

“就好像什么?”布雷司没能等到后续,憋不住问了出来。

“就好像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一样。”德拉科用最坚定的语气说出了最荒诞的怀疑。

布雷司睁大了眼睛。

“你……认真的?”布雷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遍。

“我认真地随便说说。”德拉科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给坩埚里倒了些水。

“唉……”布雷司叹了口气,“我觉得吧,人真的不能思考的太深,那些神神叨叨的书籍——不对啊——”

此刻他不知从哪来了底气,“霍格沃茨里不存在哲学书啊——我跟你讲这玩意儿不能碰的啊——看到你怀疑人生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啊——谁还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你唱歌呢?”德拉科取笑道。

“对啊,我可闲了呢,要不我给你来一支——”布雷司说着就哼哼了起来,但又全没在调上。

“闭嘴!你是格兰芬多派来摧残我耳朵的吗,没几天我们就要比赛了——”德拉科抬高音量盖过他的鬼哭狼嚎,“闭嘴!我发誓你再唱立刻把你从八楼丢下去——”

字数已经超出预期,可是写这段剧情超开心的呀,好不想过剧情啊……

另外双胞胎兄弟的笑话商品有个无法说服我的bug,两个人又是研发又是制造的,产能真的跟上吗,(怀疑.jpg),不过谁让他们有魔法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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