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3.阿兹卡班

终年盛行的西风切过漆黑的礁石,消散在这片嶙峋的乱石滩上,无数礁石面向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沉默地屹立了亿万年。

忽而有庞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铺卷开来,仿佛一朵遮天蔽日的阴云,袭上这片静谧的乱石滩。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桅奇诡的木制帆船在风浪中平静地漂着,宛如幽灵。

德拉科站在幽灵船的左舷凝视着这处不大的乱石滩,黑色的海水在石缝间鼓荡起白色的泡沫,像极了霍格沃茨禁林里那堆被蛛网覆盖的、挤挤挨挨的蛛卵。

“我们进了阿兹卡班的强效忽略咒范围,从这里开始,幻影显形就失效了。”一位黑发女巫在他身后说道。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德拉科转过头来,“你们当时是怎么逃出阿兹卡班的,贝拉姨妈?”

贝拉特里克斯踏出一步,和他肩并肩地站着,“你不必太过担心,德拉科,魔法部的那群蠢货从来不会吸取教训,他们只会粉饰太平。”

她不屑地笑了笑,“有我那位好堂弟越狱在前,他们居然都不知道加强防卫,依然信任那些没脑子的摄魂怪——主人不是把控制它们的方法告诉你了么?”

“有脑子的傲罗又如何愿意靠近这里,控制摄魂怪的咒语与守护神咒相反,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催发纯粹的恶意就能驱使它们……”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向我解释。”贝拉特里克斯朝后瞥了一眼,甲板上远远地立着四道人影,他们皆头戴兜帽,身披斗篷,敬畏地望着这边。

“上次也借用了帕金森家的幽灵船?”德拉科也回头看了一眼,幽灵船的拥有者威尔·帕金森移开了视线,仰头端详起高耸的桅杆上挂着的泛黄的旧风帆。

“没有。”贝拉特里克斯冷哼一声,“好好一艘战船,生生被改成游艇——帕金森家还真是生财有道。”

“毕竟是好几个世纪前的海盗船了,”德拉科轻轻一笑,“赚一点养护费也无伤大雅。”

“巡航一圈能收几个金加隆,既然麻瓜看不到这艘船,随便到刚刚那几条航线上抢一艘货船,一年的养护费都到手了。”

“在我们全面掌控魔法部之前,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插进来,德拉科扬了扬眉毛,瘦瘦高高的亚克斯利从左舷的船舱扶梯上朝他们走来。

“是啊,”贝拉特里克斯背倚着船舷,两只手架在栏杆上懒洋洋地望过去,“你在魔法部一无所获,所以净想着跟我们一起来捞功?”

“德拉科都不介意,你又哪来的立场指责我?”亚克斯利眯起眼睛,“哦,差点忘了,你可是他的‘好姨妈’,真是让你倍感荣幸啊对不对?”

“你——”

“好了,亚克斯利,你要是有意见大可以向主人提。”德拉科摆明态度,“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你们倒是一条战线上的……”

“你什么意思?”方才还神色慵懒的女巫顿时眉毛倒竖,恶狠狠地瞪着他,“难怪有些人办起事来总是推三阻四——同一战线?呵,我看就你一个人一个战线吧?”

亚克斯利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何必说得那么虚伪,贝拉,大家都是为主人效力这没错,但主人尚且不禁止我们为自己钻营,你这是打算代替主人教训我们?”

“我同你们这群汲汲营营的小人不一样——”

“威尔船长,你的船还没停好吗?”德拉科脸上挂起戏谑的笑容,转向桅杆底下的人喊道,“我恐怕待会儿我们自己人就先打起来了。”

相看两厌的俩人异口同声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啊——这就好,这就好——”身材高大的威尔跑上前来,其他三人磨磨蹭蹭地聚到他们身边。

“一切照计划行动。”德拉科环视了一圈,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发号施令的场景。

贝拉特里克斯兴奋地抽出魔杖,“凤凰社那群人自顾不暇,魔法部的蠢货绝对发现不了。”

威尔也抽出魔杖对准船舷,嘴里喃喃出晦涩的咒语,甲板上一处深栗色的木板滑开,暗格里躺着一位被绳子捆住的中年人,纤细的绳子发着紫色的幽光,似乎勒进了肉里。

亚克斯利走向暗格,手里魔杖一挥,无形的力道一引,无知无觉的俘虏就被他提到手中。

德拉科取出几只早已准备好的试剂管,里面装着五颜六色液体,其他人各自从他手里接过药剂饮下,眨眼间模样大变。

“你这都是从哪弄来的头发……”变成一位小个子男性的女巫提起长袍下摆,一脸嫌恶地拿魔杖调整衣服的尺寸。

还抓着俘虏的亚克斯利用那不属于他的宽大鼻翼扇动两下,喷出冷气。

德拉科将最后一管殷红的药剂灌入俘虏的嘴里,俘虏的脸像融化的蜡那样扭曲了两秒,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在他面前呈现。

这种照镜子的感觉并不舒服,他退到一旁冲威尔点了点头,给自己施了一个高级幻身咒,隐去身形。

一道深栗色的木梯无声地延伸向乱石滩,与此同时,那笼罩船体的无形屏障破开了,狂风刮上幽灵船的甲板,将漆黑的船帆吹得猎猎作响。

亚克斯利与贝拉特里克斯一左一右的押着俘虏走下舷梯,威尔四人紧随其后。

伪装成傲罗的食死徒们大摇大摆地踏上这座岛屿,六人恰好是一支傲罗行动队的人数,有亚克斯利这个魔法部的内鬼打点手续,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德拉科跟着他们走出乱石滩,忽然感到眼前一花,视野骤变。

低矮的石岛陡然拔起,一条狭长的石脊小道通向陡峭的崖顶,崖顶耸立着一座气势森严的石堡,两尊对峙的灰色塔楼高悬于石崖之外,摇摇欲坠。

这座无法在任何地图上标注的小岛就是阿兹卡班的所在地,距最近的陆地超过六百海里,时值盛夏,暂时未见到情报中提及的冰雪。

但岛上的温度低得异常,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忧虑,继续朝前走去。

漆黑的雾气在城堡上空飘动,又在塔楼之间缓缓流淌,宛如两面肮脏的旗帜,被风拼接在一起。

——经此一役,魔法部大概再无摄魂怪能够调动了。

不远处的哨塔发现了他们一行人的踪迹,红色的礼花信号升起,城堡瞭望台上闪出几道隐隐绰绰的身影。

“魔法部派遣了一队傲罗和一队法律执行司成员守卫阿兹卡班,”亚克斯利低声解释道,“每周换两次班的同时运上补给,不过现在魔法部人手不足,补给船好久没来了,他们肯定巴不得脱离这个鬼地方。”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羊皮纸,羊皮纸自动叠成一架纸飞机,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不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隆隆的绞链声,吊门轰的一声放倒在地,两位傲罗从厚重的铁栅门后走出,热络地打着招呼:“荣克斯啊,你们可算来了——”

“这位是——”另一位傲罗惊讶地看着被他们押来地俘虏。

“秘密押送,”亚克斯利示意他们搭把手,“威森加摩过两天就要提审了。”

“我怎么觉着这小子很眼熟……”

“其他人呢,不想走了是吧?”贝拉特里克斯把人质往这两人手中一撂,揉着肩膀不满地说道。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大脾气……”两位傲罗手忙脚乱地接过俘虏,提起他的胳膊一左一右架在肩膀上。

“谁到这个鬼地方来脾气能好?”亚克斯利不动声色地说,“执行司的那群混子呢,让他们赶紧去卸货。”

“多戈喊他们去了。”

他们一边走进城堡一边交谈了几句,那位苦苦思索的傲罗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瞪着手里的俘虏睁大了眼睛:“他——他是——”

“没错,奥格登,”亚克斯利走在他们后头,“杀害邓布利多的凶手,我们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捉到他。”

“可以啊,兄弟,”奥格登吹了个哨子,“《预言家日报》的通缉令才刚发几天,就被你们捷足先登了——”

贝拉特里克斯鄙夷地哼出了声,惹得两位傲罗会心一笑。

“你又没缺过金加隆,威德辛,”奥格登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也看不上这点小钱。”

“带酒了吗,荣克斯,”奥格登左边那位傲罗嚷嚷开来,“那么大一笔赏金,这回非让你这个‘夏洛克’出出血,哈哈——”

“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梅多斯,要论吝啬鬼,谁能比得过金斯莱……”

他们穿过一段宽阔的门廊,进入城堡正中的方形石楼。

早有两位巫师在门口等待他们了,奥格登两人押着俘虏沿着门廊向后走去,亚克斯利则同这两位巫师攀谈起来。

德拉科顺利地尾随他们潜入了关押犯人的塔楼。

塔楼内的两位巫师看守诧异地询问了两句,对犯人例行检查了一遍,嘴里啧啧称奇:“就是他杀了邓布利多?开玩笑的吧?”

“这小子看上去比我儿子还小,他成年了吗?”

“管那么多干嘛,部里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奥格登催促道,“动作麻利着点儿,我们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好把他们父子俩关在一块儿,那场面一定很好看。”奥格登的搭档嘿嘿一笑,两手一撑,坐上半人高的办公桌,两只脚磕着木桌腿晃荡起来。

“你想看就留在这——”

“你俩脑子坏掉了吗?”看守之一打岔道,“我们的卢修斯爵士可是位不折不扣的‘大人物’,这小子想必也不差,分开关,那位慷慨的夫人肯定愿意支付双倍的‘茶水费’,嘿嘿——”

“你收敛点儿,”另一位看守说,“荣克斯最见不得这种父子情深的戏码了,这小子和他死去的儿子一个年纪……”

“随便你们,反正我受够这个鬼地方了……”奥格登打了个哈欠,“摄魂怪搅得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哦,对了,荣克斯说过两天威森加摩要提审他,你们先找个地方随便一丢就好。”

“好了好了知道了……”两位留守的巫师提起俘虏,翻出钥匙打开了楼梯的铁门,“就一会儿,不耽误你俩喝茶。”

奥戈登目送他俩的身影走上楼梯,转身坐进宽大的看守椅,又打了个哈欠,“喂,你说——”

他的搭档梅多斯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后续,正要扭头看去,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泛着紫黑色光芒的绳子悄然出现,绕着两个人捆了好几圈,绳端诡异地隐没于空气中。

轻松解决完这两个傲罗后,德拉科收缴了他们的魔杖,甩出几道检测魔咒,更有一道黑芒飞向楼梯的阴影中。

没有任何异常。

倒也不奇怪,德拉科悄无声息地靠近楼梯,阿兹卡班的守卫几百年来一直都是摄魂怪,巫师着手管理这所监狱满打满算不过两年。

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那两位看守一出现,就有两道深红色的魔咒迎面袭来,看上去竟像他们主动撞上去一样。

前头那位看守栽倒在地,不料后面那位身子猛然一扭,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魔咒。

“谁——!”

他一把捞住同伴的身体,迅速朝后退去。

强烈的魔法波动在墙后闪动,德拉科不慌不忙地迈上台阶,波动戛然而止。

一条黑森森的蟒蛇缓缓爬下楼梯,他轻轻挥动魔杖,蟒蛇化作一道黑烟散去,蛇身沾染的鲜血淅沥沥地洒在石阶上。

两位看守的躯体交叠着横在楼梯转角处,殷红的血还在汩汩流出,浓郁的血腥味盖住了上方传来的阵阵腐臭。

德拉科再次挥动魔杖,满地的鲜血消失了,这两人被他如法炮制地捆到一起。

想必他们在指挥楼的突袭也开始了,德拉科从看守身上召唤来一大串钥匙,拎着它朝上走去。

叮叮当当的声响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墙基凝结的霜越发明显,阴冷的气息钻入肺部,唤起人心底最绝望的记忆。

冰霜似乎也侵入了德拉科那双灰色的眼睛,它们在阴影中闪出不正常的寒光。

摄魂怪敏锐地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肉眼可见的黑雾向这里聚集,披着斗篷的怪异黑影穿墙而出,拖着漆黑的尾迹,在通道里游弋。

但摄魂怪好像看不见他,它们张牙舞爪地向声源处扑去,却一无所获。

叮叮当当的声音仍在继续,德拉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迎上了无数道视线。

幻身咒与屏蔽摄魂怪的魔咒会互相干扰,没有同时维持的必要。

“那是……”

“马尔福家的……”

“刚才不是……”

纷纭的私语声自两边飘来,他疾步走在铁栅栏中间的过道上,漠然的视线扫过这群蓬头垢面的囚犯。

过道尽头是一扇高而窄的窗户,德拉科抬头望了一眼,五光十色的魔咒从他魔杖里喷出,在窗边炸开,一条全新的石梯显现了出来。

他抛下身后逐渐响亮的骚动和越聚越多的摄魂怪,叮叮当当地走上楼梯。

接连走完两条石梯,德拉科上到塔楼顶层,尖尖的穹顶倒扣在头顶,他知道有一群摄魂怪正像蝙蝠那样倒吊在塔尖那积年累月的黑暗中。

由于多了一扇天窗,顶层的光线比下层好上许多,空气中的腐臭味也散去不少。

只是冷到刺骨。

叮叮当当的声音一顿,变成了哗啦啦的响声,德拉科呼吸一乱,控制不住地朝前跑去。

“爸……”

他嘴唇颤抖,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蜷缩在墙角,黑色的雾气缭绕,像是烟斗吞吐出鸦片的黑烟。

他死死地攥着栏杆,指节青白。

墙角的人动了动,德拉科猛地反应过来,钥匙串掉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响声,一枚锈蚀的钥匙飞起,横亘的栅栏立刻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地甩动魔杖,刺目的银光呼啸着卷起黑烟,一室的乌烟瘴气顿时肃清。

银光向着高处的黑暗扫去,蜷缩在角落的囚犯仿佛活了过来,他慢慢地抬起头,枯草般的额发覆盖着一双死寂的灰眼睛。

山楂木的魔杖缓缓垂下,德拉科在监牢外愣了足足好几秒,脑海一片空白。

“德拉科……”

枯哑的嗓音唤回了他的神智,德拉科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跑上前取出一条毯子为卢修斯披上,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是我,爸爸……”

枯瘦的躯体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他觉得好像有沉重的铅块堵在嗓子里,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的错……”

一团明亮的火焰升起,暖红的光芒照彻了这间空旷的囚室每一个肮脏的角落,刺骨的冰寒消退不少,德拉科挡在卢修斯身前,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说道,“没事了,我们没事了,爸爸……我来接你回家……”

排山倒海的情绪冲毁堤岸,这一刻他再也不记得什么大脑封闭术,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回家……”卢修斯喃喃念出了这个词,眼睛里恢复了两分神采,“回家……?”

“是的,回家,”德拉科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像是要将泪水吞回去,“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德拉科……”卢修斯忽然眼神一亮,用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了他的肩膀,“德拉科……他们都说是你杀了邓布利多……你杀了邓布利多,是不是?是不是?”

“我……”

“没错,是你……就是你!”卢修斯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脏兮兮的长指甲刺进了他的长袍,“主人原谅我们了对不对?他原谅我了对不对?他来救我了对不对?”

“对……”德拉科在他疯狂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了点头,心如刀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啧啧,真是感人的父子相见……”

一个突兀的响起,德拉科瞳孔一缩,眼神瞬间恢复漠然。

他转头望向最远处的那间囚室,抽身站起。

帕金森这个姓氏太奇怪了,作者写的时候感觉怪怪的,索性给潘西她爹取了个名字。

作者原先觉得马尔福家至少是大资本家,后面不记得在potter more的哪篇资料里看过官方对他们这一身份的认证,而且英国二战后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金融业了,这行业没有资本玩不转的。

所以卢修斯会对小龙杀了邓布利多这件事感到……嗯,崩溃?毕竟他们还要在魔法界混,而他们这种地位的人,向来是不会亲自动手干脏活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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