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维娜这次出门还带上了别的任务，沃尔布加给她写了一羊皮纸的清单，附上每样物品所在商店的地址。

在丽痕书店买完课本，在帕特奇坩埚店买下高级坩埚和魔药原料，走着走着，贝尔维娜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相较于对角巷异常清冷的小巷。不同于对角巷鲜亮温暖的色调，这条巷子内则由不祥的黑色装点。灰尘遍布的店铺招牌难以辨认，贝尔维娜只好边在心里默数边缓慢前进。最后停在了一家看上去十分怪异的店铺前。

这家店躲藏在巷子中部两家不再营业的废弃商店之间，仅有一道供一人通过的黑色窄门标明了它的存在。门上悬挂着一个美杜莎头颅雕像，它狰狞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贝尔维娜推开门，艰难地挤进去。在心里庆幸自己在来之前带上了空间伸缩袋，之前买下的所有书籍和器材都安稳地存放在她别在腰带上的袋子里，不然她难以想象自己抱着一大堆东西到底该怎么挤进来。

尽管从外部看不出来，店内部别有洞天，不大不小的店里从天花板到地板被深红色的天鹅绒覆盖，长长的厚绒窗帘遮挡住了一切自然光线。在各个看得见的地方都点有小巧精致的铜制烛灯，靠近门口的是两个看上去十分舒适的小沙发和一个散发着熊熊火光的壁炉。沙发后通往深处的道路则被红色的纱帘完全遮挡住了。

正当贝尔维娜伸出手要撩开帘子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帘子后。贝尔维娜来不及退后，狠狠地撞上了对方的胸膛。就像是撞上一道石墙一般，贝尔维娜捂住出血的鼻子，眼含泪花地抬头。

对方是一位年纪同她相仿的少男，或许稍许年长几岁，皮肤雪白、鼻子高挺、眼窝深邃，发色浅金，有着十分明显的斯拉夫人种特征。难怪这么高壮，贝尔维娜在心里偷偷想。

少男却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贝尔维娜的出现，他站在原地低头，细细打量着贝尔维娜，在她的脸上停留数秒后，举起魔杖使了个无声治愈咒。贝尔维娜鼻骨错位的疼痛顷刻消失了，她将手放下道谢：“谢谢你。”

对方并未回应她的话，反而质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

听了这话，贝尔维娜在心里挑眉。“我想这不关你事吧，先生。”她不客气地回敬。

少男也没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就在他对贝尔维娜的凝视长到她以为对方是什么可疑的危险分子之前，他侧身后退，为贝尔维娜让出了进去的路，还顺带掀起了帘子。

贝尔维娜愣了一下，在嘟囔了一句“多谢”后走了进去，少男也在同时走出店门。

在纱帘的内侧是一张小圆桌，上面摆满了水晶球和灵摆，各色未经打磨的水晶和宝石杂乱地堆积在房间的一角，高至房顶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是旧书。根据许多书脊上的符号来看，不少是黑魔法**。一个穿着罗姆人传统服饰的女人正踩在飞椅上踮着脚够一本角落里的小册子。贝尔维娜拿出魔杖：“Wingardium leviosa（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小册子晃晃悠悠地落进女人的手中。女人拍拍书，灵活地从飞椅上跳下。

“我有时候可真羡慕你们巫师，魔法在某些场合能提供多少便利啊！”

贝尔维娜吃了一惊，但是教养阻止她问起女人的魔法问题——若是对方是哑炮，那将是十分无礼的。

女人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开口：“不，我也不是哑炮。我只是一位有特殊天赋的人，你将会惊讶于世界里还有多少你们课本里没提及的东西。”她伸手指向贝尔维娜腰间的空间伸缩袋。

“好了，小姑娘。”她把小册子交给贝尔维娜，“把这个拿回去给你母亲吧。也不用付我钱，你母亲给了我一点比金加隆更值钱的东西。只不过记得一定别翻开看，记得欧律狄刻的故事吧，别让好奇心把你变成盐柱哦。”她伸出食指在贝尔维娜鼻尖上轻轻一点。

“对了，我真是老糊涂了。我叫莫琳甘，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至于你嘛，我可以说是对你了如指掌了，就不必为我介绍你自己了。”

直至贝尔维娜回到家，她还是没能想明白莫琳甘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在把母亲要求采购的物品交予她时问起莫琳甘的身份，但沃尔布加只是摇摇头拿走了那本小册子，告诉她“现在还不是她知道的时候”。宅子里的古老典籍也没能告诉贝尔维娜答案，她只发现莫琳甘这个名字来源于凯尔特人三位一体的女神，司管战争和死亡。

当晚晚餐时分，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激动地问起她在对角巷的经历，西里斯在最后几乎要掉出椅子，被沃尔布加一记眼刀瞪了回去。沃尔布加拿着刀叉优雅地切割牛排，漫不经心地说：“我为你定了一门婚事，贝尔维娜。”

“吱——”木头与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尖厉的响声，贝尔维娜差点摔下高背椅。西里斯率先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大叫着：“什么？”雷古勒斯也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贝尔维娜竭力保持表面的冷静，双手将自己的裙子拽得死紧。她想起来今天下午纳西莎和安多米达的谈话，以纯血家族的行事方式看来，那已经能算是明显不过的暗示了。而自己仗着年纪尚轻，从来没把自己和“联姻”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即便有过，在预想中那也将是三四年后的事了。

没准她能幸运到在霍格沃茨遇见并和一位纯血家族的巫师坠入爱河。

多么孩子气的妄想。

“是乌尔里希家族的吗？”她问。

沃尔布加点头肯定：“看来安多米达和纳西莎跟你透露过了。乌尔里希家族在近几年才决定从北方搬来，这次联姻会是他们融入英国的第一个尝试。”

贝尔维娜点头的幅度微不可见，她颤抖着声线问：“那母亲，我最起码能知道对方的姓名吗？”

沃尔布加回答：“当然，接下来在霍格沃茨你们可有好几年的时间供你们培养感情呢。他叫安顿·乌尔里希（Anton Ulrich），这学期就在霍格沃兹入学了，我想我们得确保你们能在一个学院里学习生活不是吗。”

安顿·乌尔里希，贝尔维娜在唇齿间咀嚼这个名字。

“我想是的，母亲。”她回答。

①罗姆人（Romani），即为吉卜赛人，在吉卜赛语中“罗姆”的原意是“人”。罗姆人是他们对自己的自称，吉卜赛人、波斯米亚人等其他称呼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具有一定的歧视色彩，因此现如今一般用罗姆人来称呼他们。

②莫琳甘（Mórrígan），是凯尔特神话中的战争、破坏、生育、司法与死亡的三位女神之一，并与马匹和大地紧密相关。摩莉甘一词意为“伟大的女王（Great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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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