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封信

他们两人都如此识趣的没有互相打扰,维尔拉如此平淡的接受了恋人的疏离,或许在她有意接近他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一切或许都在按照命运的齿轮缓慢的转动。

雷古勒斯以为她打开了那封信,但她没有,她并不是非要看到那令人心痛的字句才肯罢休,她不愿意放弃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即使在寄人篱下不得不将未来放上赌注里,维尔拉·罗齐尔也竭尽全力的想要给自己谋一个好点的出路。

只可惜一切都不如她所愿。

她知道,她现在的行径大概超出了雷古勒斯的一切设想,但这些都顺着他的期望,他不介意那一点点其他的节外生枝,换而言之,就算是介意又能怎么样呢?维尔拉轻轻的哼笑了一声,眼前浮现出少年仿佛压抑着无尽苦楚的灰色瞳孔。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仿佛流不尽的眼泪,拍在车窗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慢慢的玻璃也模糊了起来,世界颠倒过来蒙上了一层薄纱。少女缓慢的收回视线看向了放在膝盖上的魔法书。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雨中缓慢的沿着山脉驶向远处,它涂满红漆的车身仿佛也被赋予了勇敢的魔法,让他在这充满雷声的天地间不断的往前,只不过轰隆隆的让人在嘈杂声里无心多想。

维尔拉深感厌烦却没什么表现,她的内心渴望着永远的安宁,那并不是摈弃纷扰之声的安宁,那太短暂,她希冀自己能够到达真正的净土,那地方让她无需多思多虑,让她放下戒备,她太疲惫,有时她沮丧的想那大概是死后的世界。

即使她没有肩负重担,却依旧像一个苦行僧那样,她那早逝的父母却给她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患。

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她的头顶。

******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维尔拉的母亲轻柔的念着这句话,她微笑着,拥抱着年幼的维尔拉,而后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又亲吻着她的额头。

女人身上那原本应该熟悉的磬香再也无法追寻,那满含柔情的目光和触碰也尽数消失。

这是送行也是永不再见的离别,也是维尔拉对母亲仅有的记忆,比下雨更让人觉得忧愁,难受的情绪挤满了胸腔,她的心仿佛沉到了胃里。她无法责怪自己的母亲是混血,那样未免太刻薄,而他的父亲守口如瓶承诺照顾他们的女儿,却又在不久后彻底的撒手人寰。

维尔拉痛恨这一切,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被玩弄般。

可她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切,接受阿南刻为她编织的命运,在罗齐尔庄园里维尔拉经常睡不着,她担惊受怕被他人知晓自己的血脉不净,梦里也常常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变成狰狞可怕的模样,他们冲上来将自己撕碎,要用她不洁的血作为养料来警示,正如那句常挂在老罗齐尔嘴里的那句话一样。

混淆纯血血脉的有罪者终将惨死。

她只能祷告她身世的秘密无人得知。

唯一亲近她的埃文不理解她的害怕,她的爱人雷古勒斯也不理解她的眼泪,她如此的孤立无援,也无法寻求援助。维尔拉知晓,逃离等于着死亡,而留下或许可以博取一点点生机,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接纳那个最可怕的结局,也学会着忍耐恐惧。

不去追问一切远离自己的。

在只有她一人的车厢里,她就这样像没事人一样安然处之,漆黑的长袍遮挡着她的身体,让冷意无法侵蚀,少女翻书的动作不急不缓,在墨色发丝遮挡下,那双翠色的瞳孔里满是沉静。随着维尔拉的动作起伏,银制的项链从脖颈垂下,又在衣衫里隐藏,像忽闪忽闪的星星。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

她默念着这句话,而后合上眼睛。

比起她还能表现的出平静,雷古勒斯要显得烧心多了,他仿佛被迫吞入一大杯烈酒般,难扼的灼痛感反反复复的涌起,他本该感到焦躁,但心又仿佛沉进了冰水里,容不得他品尝爱情带来的痛苦。

“看来你的暑假过的不怎么样,布莱克——你哥哥的离开就让你和你的母亲如此元气大伤么?”

穆尔赛伯坏笑着说着这句话,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雷古勒斯,对少年那服姿态感到不快。布莱克似乎都是这样,贝拉特里克斯在伏地魔的面前风光无限,而雷古勒斯又在斯莱特林的大受斯拉格霍恩的赏识,就连那个自甘堕落的西里斯也让人不得不承认他的优越。

他与泥巴种混在一起,可天赋依旧惊人。

被点了名的雷古勒斯没什么反应,他在同伴的环绕里露出了个笑容,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增添了些病弱,端正的坐姿让他看着很是挺拔,他没有动,放任着不怀好意的视线紧紧的锁定着他,他们期待着他的出丑和笑料,群狼环绕。

雷古勒斯如此想着——或许人应该彻底成为一个疯子,将意识切碎成无数快,痛苦怯懦的摒弃,只留下甘愿冒险的灵魂存在即可。

“是么?我以为比起在意我,穆尔赛伯先生应该更加绞尽脑汁的去思索在大人的面前露脸才对。”雷古勒斯觉得自己的讥诮似乎都不够用力。他的灵魂仿佛真的在此时此刻一分为二,他感受到一半正在掌握着主导权,而另一半在高高在上的冷漠注视。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穆尔赛伯果然大怒,他猛的拔出魔杖直指雷古勒斯的脸,雷古勒斯也不甘示弱,他站起身,虽然年岁要比对方小上一些,但他的个子却要高挑的多,魔杖从他的衣侧被抽出,深色的衣袍因他的动作滚动。

穆尔赛伯恶狠狠的视线凝着他灰色的瞳孔。

雷古勒斯只面无表情,他如此镇静的处理着这场对峙,紧接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稍微退的远了些,但嘈杂依旧不断。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划过了无数的魔咒,恶咒也好,普通的攻击咒也罢,能让穆尔赛伯受到教训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不就够了么?

穆尔赛伯脸上皮肤抽动,他冷笑着。

“你嘲弄我,却不知道现在可不是布莱克的好时候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雷古勒斯微微侧过头,穆尔赛伯越过他指向自己的魔杖,他清晰的看到那双灰色的瞳孔里夹杂着疯狂,窗外的光落在那双眼里好似成了锐利的刀刃,但他的语气依旧是镇静的,“布莱克都不应该是你能置喙的。”

再继续下去恐怕有人要进医务室了。

诺特微笑着站起身,他伸出手掌示意着停止,以一个有些滑稽的姿态。

少年华贵的长袍上点缀的饰品因为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这让许多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似乎习惯了被注视,神情里不乏虚假与得意。他本就坐在雷古勒斯的对面,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对峙体感最为清晰,因此他的加入倒也不算突兀。

“好啦,好啦,穆尔赛伯快把你的魔杖收起来罢?”

诺特圆滑的说着,“如果你在这里对着布莱克丢出几个恶咒,他或许不会受伤,但牵连了旁的人可就不好了是不是?你的父亲不会想你树敌这样多人的。”

在场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斯莱特林学生出言阻止,他们信奉的第一教条是明哲保身,第二教条则是三思后行,他们会是胜利者的忠实伙伴,前提是你永不倒台。

雷古勒斯曾几何时也如他名字那样,他闪耀的自己的光芒,在斯莱特林里像是鹤立鸡群,斯拉格霍恩看中他,他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伍里的找球手,在詹姆斯·波特的针对里拿下了胜利,相貌出众,成绩优越,家世显赫——布莱克家曾经是所有人攀附的对象。

诺特微微笑着,他歪着头注视着穆尔赛伯,无声的给他施压。

穆尔赛伯动摇了,但视线却依旧紧紧咬着雷古勒斯,似乎不咬掉仇人的一块血肉就不罢休,直到赛尔温也开口说道,“已经快到霍格沃茨了。”

戏剧这才缓慢落下帷幕。

在穆尔赛伯的身后,拉巴斯坦毒蛇般阴冷的目光转移,他冷笑了一声,嘲讽之情不知道是对着诺特还是布莱克,仿佛这场闹剧依旧让他感到乏味无趣,他藏匿在了人群中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无人的空位上,在他的对面与他一同坐着的还有埃文·罗齐尔,与拉巴斯坦不同,他是一直待在这的。

他全然不在意这种热闹的结局。

但拉巴斯坦知道,如果布莱克吃点亏他会喜闻乐见的。

*****

在沃尔布加的眼里雷古勒斯是个温顺的孩子,是的,温顺,她冷漠的评价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她深知西里斯太过叛逆桀骜,而雷古勒斯又太过柔软,她评估着她们的价值。

内心的天秤倾斜。

在她尚且还年轻时,她也如西里斯那般,企图战胜不幸,只可惜她输得彻底,她嘲笑着自己的徒劳,最后不得不与自己的弟弟结婚,她放弃了诸多,长纱自她的发顶而下,垂落到后脚跟,如果不这样,她就无法守护布莱克家的这座老宅...沃尔布加合上眼,她心甘情愿如此。

她在绝望中活,又将这份绝望延续给了自己的孩子。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

节选自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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