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莉丝站在门外,不必立即打开门看,只听里面传出的三重粗重的呼吸,就明白自己全猜对了。她把魔杖握得更紧一些,深吸过一口气,拇指拨开木塞,把药剂全部倒进嘴里。
“呕……”糟糕的口感让她直反胃。和这相比,连喝西弗勒斯熬制的苦药都是无上幸福。
变出清水漱了口,她总算重整旗鼓,可以面对里面的三头犬了。她探出魔杖尖点向门锁:“阿拉霍洞开!”
三头犬的三个脑袋靠在一起全在睡觉。多洛莉丝见状,即刻抓紧机会,一道切割咒直扑它垫在脑袋下面的一条前腿。
它伤了西弗勒斯,她也不要它的命,只需它以它的四条腿来还。
她的攻击没有落空,却徒劳无功,只削掉一小片绒毛。被惊动的三头犬的三只脑袋依次竖起,一同朝她呲牙咧嘴,试图就此将她吓退。这样的反应透露出几分家养的痕迹,她不算意外。但不管怎样,她今天都要残酷一把了。
用绳索咒限制它的活动,用混淆咒扰乱它的智力,用切割咒、爆炸咒、粉碎咒在他身上制造伤痕,多洛莉丝一如先前规划的那样对三头犬发起全面进攻,伴随各色光亮的咒语一道接一道的射出。经过一番努力后,它身上终于见伤,一条前腿白骨依稀,一条后腿血肉模糊,还有一颗脑袋的一只耳朵也被误伤,直接被削去了大半。
被伤痛刺激了凶行的三头犬狂吠不已,三只脑袋争前恐后朝她露出血盆大口,拖着巨大的身体把她逼向角落。她不慎被墙壁碎石绊了一下,没能彻底躲开一只爪的扑抓,留下四道从肩胛骨直到臀部的细长伤口。
多洛莉丝闷哼一声,狼狈地朝门口趔趄,三两步退出了房间的范围,三头犬居然猛地停驻不前,压下脑袋改为低吼,似乎有所顾忌不能大幅挪动。她扫了眼它身下的活板门,又毫不留恋地把目光收回。那不是她的目标,还是留给大难不死男孩处理吧。
背后一时痒痛交加,三头犬的爪子似乎既利又毒,多洛莉丝差点直不起腰来;更糟糕的是,她之前喝的那瓶药剂,不仅没缓解她的伤势,反而让她的肚子隐隐作痛,如同吃了腐坏的食物一般。
这下她不再心存侥幸,毫无疑问的,她间接地买到了假药。她确实不能高估了某些巫师的良心,毕竟他们只用上七年或更少的学,在此期间,霍格沃茨只管传授知识和技能,既不对学生的心理素质负责,也很少干涉他们的善恶选择。
换言之,小巫师们其实是被放养在城堡里,因此宿命色彩在魔法界依旧浓重,所有人的人生自降生那一刻起已然注定。比如曾经的她,资质平庸便一世碌碌毫无建树;比如西弗勒斯,性格阴沉便永远走不到阳光下。
多洛莉丝摇摇头,甩开发散的思绪,把精力重新放在三头犬身上。她不清楚这场包括波特首秀的魁地奇比赛能持续多久,但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事后落网和现场被抓相比,后者多少要更糟糕一些。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高举魔杖冲了进去,甚至为了逼迫自己,她亲手关上了门,将后路暂时切断。困兽之斗,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
约半个小时后,多洛莉丝破门而出,将三头犬三颗穷追不舍的脑袋挡在门后。这次行动圆满结束了,一身伤痕是她的功勋,一块无意切下的狗脚趾是她的战利品。
借着剩余的魔力和体力,她把魔杖换到左手,用魔杖尖对准锁眼,念了几遍修复咒和清理咒,抹除了地上她和三头犬混在一起的血迹以及大半战斗痕迹。然后她要做的是赶回寝室包扎伤口。只要没人知道她受伤,就没人轻易会把三头犬受伤联系到她头上。
大概因为心里仍憋着一口气,多洛莉丝竟没觉得伤口多疼,哪怕是被三头犬屡次重点针对、最终当真咬掉一块肉的右手,除了拿魔杖不太方便,伤势仍在忍受范围内。
走出四楼禁区,路过无数房间,在拐进盔甲走廊时,多洛莉丝差点撞上两个在窗户旁聊天的女生,只能小心地倒退几步,藏到一尊盔甲侧后方。
那两个女生似乎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和她一样对魁地奇没兴趣,宁愿来魔咒课教室自习。现在她们单独出来,是为了将一个魔咒的词源学渊源辩出个所以然。她们挡在她前往楼梯口的必经路上,她没把握用隐身咒骗过她们,只得耐心等她们讨论结束。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多洛莉丝屏住呼吸,尽力攥紧左手拳头,却依旧没能阻止身体和精神在觉察到安全后的同步松懈。她可以清晰地感到,蓄谋许久的疲倦如何在眨眼间攻城略地。无奈之中,她贴着墙下滑,在墙根前坐下,捂着嘴长舒了一口气。
两名女生的音量不高,但你来我往互不让步,落到多洛莉丝耳中,就像两只准备决斗的甲虫,鞘翅震动不休以相互示威,让她烦躁不已。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去了,不管两名女生何时离开,她恐怕首先要撑不住了。
知觉彻底湮灭之前,她只来得及让自己相对稳妥地倒在地上,继续被盔甲完美遮掩。身心坠入黑暗那一刻,她依稀听到几声猫叫,却来不及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熬过一场漫长无梦的沉眠的多洛莉丝,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她心里一咯噔,忍不住计算起行动败露的可能性。
“西弗勒斯,你来看看她这伤口——”庞弗雷夫人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接着病床周围悬挂的厚重帘幕被拉开,烛光争先恐后地照了进来。她似乎又从多洛莉丝身上掀开了什么:“你看看!要是你也没办法,我们只能把这孩子送去圣芒戈了。”
“波比!”西弗勒斯满是羞恼地喊了一声。
“别担心,她没醒,你把她当成尸体不得了!”庞弗雷夫人微微叹气:“这四条伤痕纵贯后背,其他大小伤口也不少,现在根本没办法帮她穿衣服。”
西弗勒斯重重地喷了一口气:“好吧,我看看。不过,你作证,我们这是在研究伤情,以救人为目的。”
“好了,放松。”庞弗雷夫人安抚道:“那群受伤的球员下午就痊愈出院了,我手头只剩你亲自送来的这一个伤号。你给她看看,没别人知道。”
两人的谈话至此一歇,病房陡然安静了下来。闭眼装睡的多洛莉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脖子以下毫无感觉,难怪不痛也不痒,而且经庞弗雷夫人解释她才意识到,她正几乎**地暴露在西弗勒斯眼中。
她当然感到害羞,感到难堪,但大脑的指令无法下达,只让她背对他们的脸偷偷红透。枕头吸收了大半呼吸声,她的伪装很成功,两人毫无所觉,片刻之后开始小声探讨。
“波比,你遇到的问题具体是什么?”西弗勒斯询问道。
“你看,这显然是抓伤。”庞弗雷夫人立即回答:“你也说了,伤她的是三头犬。据我所知,三头犬只有唾液才含有破坏自然愈合能力的成分,爪子则不然,可海格养的这只,怎连爪子都有这么大的毒性?”
“爪子上的毒很可能就是源自唾液。你想想狗的习性,再加上不干不净,借用麻瓜医学解释,就是沾满病毒细菌,她的背伤成这样完全正常。”
“我听说,麻瓜被猫猫狗狗抓了咬了,都要打狂犬疫苗,我们是不是要给她弄来一针?”
“那是三头犬,麻瓜疫苗防治得了吗?”
“这倒是。那西弗勒斯,只能靠你了。你昨天熬成的专门针对三头犬咬伤的药剂就很对症,相信这抓伤也难不住你。”
“嗯,应该不难,调整药方就行了。”
“那你可赶快。她伤得太重,我给她上药的时候,她明明还昏迷着,身体的反应都很激烈,让我不得已用了麻醉剂。这种麻醉剂,一次性集中使用有很强的负作用,不适合再继续加量。”
“麻醉还要多久失效?”
“十个小时左右。”
“那就是到明天早上八点。时间有点紧,你应该早点来找我。”
“晚饭后我才发现她背后的伤这么严重。你不知道,那血无声无息地流了一床,可把来打扫卫生的家养小精灵吓坏了。当然我也吓坏了,赶紧给她喂补血剂(Blood-Replenishing Potion),换新床位,然后就把你叫来了。”
“嗯。我会尽快把药剂送来。”
“诶,好,麻烦你了,西弗勒斯!有你这个魔药大师在,真是太好了!”
帘幕再次被拉上,庞弗雷夫人去送西弗勒斯离开。多洛莉丝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勾头查看。她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一张洁白的被单妥帖地将她盖过肩膀,棉布清新怡人的香味也遮掩了血腥味。
这样的状态,让她什么都做不了,最多把侧压在枕头上的脑袋换一个方向,还得小心别被自己的头发糊脸。过了一会儿,本就有帘幕遮光的闭合空间又暗淡了一重,应该是病房的烛火熄灭了。她睁眼或闭眼基本没了区别,最后什么时候睡着都不清楚。
教授需要刺激。
请脑补1997版电影《洛丽塔》男女主初见的场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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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伪防护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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