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re:1

斯内普最近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他在圣芒戈醒来后探望的人从他的同事到他的学生一扎一扎地有序问候他的身体,不至于受宠若惊也有些莫名其妙。在学校时,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受欢迎。

“西弗勒斯,身体好得如何了?”邓布利多在暮色四合后慢悠悠地来到病房,他抱着一束百合花,杏黄和珊瑚粉的色调晕染着花瓣,几乎是活跃的美丽,“老人的动作总是要比年轻人晚一些。”

他朝他眨了眨蓝色眼睛,斯内普看着被放进透明花瓶的一大束艳丽色泽的百合,魔药的气息被席卷消失,香雪兰和水果切开的香气混合着淡雅宜人。这可不是邓布利多会选的探病礼物。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花,”邓布利多抚摸着它的叶子,将它整理成大簇的炸开形状,夜间的温度在不断降低,花瓣的色泽愈发的深,几乎如切开的木瓜果瓣,“它有个很可爱的名字,你知道吗?”

斯内普板着脸冷冷回复:“我应当不太懂花的学问,毕竟我的空闲都被您所占满了。”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谈了一会儿关于学校任职的话题,邓布利多坚持斯内普保持校长职位,表示自己打算帮他做些幕后工作,斯内普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微妙地语气道谢。

随后长久的沉默里邓布利多从椅子上起身,他的魔杖变形成一支手杖,镶嵌着淡蓝色的宝石,一直走到了单人病房的门口他才突兀地开口回答了他一开始提出的问题,像是反射弧迟钝过分的自言自语。

“这个品种的百合花名字是米拉。”

“很绚烂不是吗?”

他笑着说完就替斯内普关上了门,静谧重新回到了房间里。斯内普坐在病床上,他的颈部被缠绕了好几道绷带,所以他不太能灵活地扭过头去看自己床边的花瓶。馥郁的香气扑向了他,几乎要淹没的香气。

米拉。

他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片空白的空落落涌上心头。没有任何记忆点的停驻让他在沉思里疲倦地闭上眼,身体虚弱时的困意让他躺下又睡着了。

这是个梦。

他站在了回廊里,不断的向左拐,一直没有尽头,突然有人拉着他跑,急匆匆,他的袍子翻滚着蓬勃的幅度,有血腥气涌上咽喉。

“停下!”

他不得不狠狠出声喝止,牵着他的手松开了。在昏暗环境下那双眼眸剔透得不可思议,蓝绿色的混合光芒浅淡得如同倒映在湖泊的影子。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站在他面前,用困惑地表情看着他。

“不是你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吗?”

她安静地问他,即使他因为感知到危险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还是保持着疑惑的表情,像是没看到身后的庞大昏暗身影。斯内普猛地吸气,他从睡梦里醒来了,月色昏暗地搁浅在室内地板上,他的病服被汗水浸透了。

他的手空无一物,没有人任何人紧握的痕迹。是梦,他暗暗告诫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一个陌生的,陌生的女孩子?而且她看上去太年轻了。就如同是他的学生。

“…米拉。”

他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邓布利多肯定不是无意提起的,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送来了一束百合花,米拉百合。他掐断了那朵垂在他肩膀侧边的花朵,将它合拢在自己的手心里,香气被捕获。

邓布利多的回信在第二天的午餐时分抵达,他依旧很体贴地问候他的身体,顺便送来了一个旧银戒指模样的东西,是一枚门钥匙,但是似乎需要密码来启动,邓布利多关于门钥匙的什么也没写,看来需要他自己去发现了。

他看到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字母,“M&S”,斯内普几乎是立刻眯着眼睛去抚摸拿道刻痕,淡金色的宝石细碎地拼出他们,技巧极度地完美镶嵌,M的颜色又一点灰扑扑的暗,他又想到了那个被邓布利多提起的名字。米拉。也是M开头。

那么S是谁。总不能是他的S。斯内普一下子放开了那枚戒指,他僵在原地,手指离戒指远远的,不敢动弹。

这枚戒指是属于他的。有声音告诉他,甚至引诱他拿起它。

像是循着某种记忆锚点,他握着戒指时不自觉地喊出那个名字:“米拉。”

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淹没了他,单人病房的病人在医师进来的瞬间消失了。

荒芜和这里不谋而合,庄园里的一切都像蒙上了灰尘,在他抵达时才慢吞吞地运转起来,磅礴的金色光芒淹没了他的视线,斯内普站在了光芒的中心点,一切都被那温暖的光泽所覆盖了。像一场洗礼。

雪白大理石堆砌的高塔耸立在庄园的中心,湖泊恢复了清澈见底的湖蓝色,整洁的石板路一直蜿蜒曲折到湖边的茶桌边。向死而生一般的活了起来,斯内普警惕地推开了房屋的大门,里面是很古典的风格装潢,甚至能说得上富丽堂皇,水晶灯燃起的光照亮了墙壁上的镜子。

有画像的地方都被锃亮的镜面所代替。他只看得到自己。他一直走到大厅的长桌旁,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本金色封皮的厚重本子放在那里。上面没有一粒灰尘。

《米拉的冒险日记》。

他拿起了那本日记,封面的名字如他所料。他翻开了第一页,手指有些颤抖地抚摸着那行字,斯内普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颤抖,但他无法克制。

“献给S:守护最好的霍格沃茨。”

那个S跟刻在戒指内侧的S有一样的弯曲弧度,甚至尾端飘起的角度也是一模一样的尖锐细长。这就是邓布利多送来的礼物。

「……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我就打算成为校长,不,应该是我选择了校长职业时就不得不匆匆忙忙踏上收集道具的路了。」

校长?还有人想要篡位邓布利多,他可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是他现在是校长,这是不容置疑的。

「当我把他们捆起来的时候,我可不知道教授他们也在选择范围内,梅林在上,下次需要注意全选的范围了,毕竟他们看我的眼神真的很像看那只巨怪…不过斯内普教授的腰看着好像挺细的…」

斯内普握着页码的手绷紧了,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人能注意到他腰细不细,这该死的…可恶的米拉。肯定是个格兰芬多,他暗自揣测着。

「晚上完成收集任务时遇到斯内普教授,不过好感度的原因我不能跟他主动搭话,总之他目前还注意不到我,如果我去他办公室拿素材…哦,好吧,不能这么对自己的院长,毕竟他没扣我的分。」

斯莱特林。斯内普脸色黑了下来,他狠狠地翻到背面看剩下的内容。

「斯内普教授的手很宽,总感觉给我们示范时他会掐断那个搅拌棍。最近收集任务一直在禁林,很可惜不能偶遇一下我们亲爱的院长。果然毒舌派是我的喜好吗?」

……

斯内普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际关系,这位米拉看上去,或许并不是他的错觉,她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起码在前三页里,她已经写到了三次自己了,那个S被她写的相当飘逸灵动,像一条前进的蛇。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这么值得一个斯莱特林女学生研究的。日记被他塞进了长袍内侧的口袋,那里靠近他的胸腔,冰冷的物体也染上了一点体温。门钥匙在他犹豫之下还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和魔杖挨着。

时间已经超过了医师来检查他是否需要出院的时刻了,等他幻影移形到病房里时,医生正带着邓布利多匆忙忙开门:“邓布利多先生,您看看这里能知道斯内普先生跑哪儿去了吗?”

他看着邓布利多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狡黠微笑,在他寥寥几句打发走医师后才走近他。

“噢,西弗勒斯,你突兀的旅程安排吓坏了艾特里医生,”他用一种怀念的目光看着床头的花瓶,那束百合已经开始有衰败的气息了,没有人给它一个保鲜咒,“那么我想你应该去过庄园了?”

“是的,多谢你的提示,”斯内普抿着嘴,他漆黑的眼睛看着邓布利多抚摸着花瓣,有些阴沉,“不过我想我更希望你直白地告诉我,米拉是谁?”

“米拉?”邓布利多摸着自己的胡子,他今天打着一个金线的红色蝴蝶结,跟他的金红色巫师袍正好搭配合适,“我以为你会比我了解她,毕竟我只是被拜托保管门钥匙而已。”

“我不会拒绝一位友好的朋友嘱咐的。”

斯内普咽下了打算问他日记本的问题,邓布利多的答案向来需要一些代价来获得的,他想东西已经在自己手上了,那么答案总会被找到的,关于米拉。

米拉·波拉德。

1991年入学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

关于米拉,他只找到了两行字就概括了那个他所不知道的女孩子。姓氏,生日,包括照片都了无踪迹,好像她刻意地空白自己,就是为了在别人想要挖掘她的真面目时空篮打水漂。

她去了哪里,又为什么留下一枚这样的戒指,甚至她跟自己是什么关系。斯内普闭上眼躺在床上时还是在想。他把戒指和魔杖放在一起,就压在他手心处、枕头下。

“教授。”

那个声音喊他。

天色很黯淡,他一直沿着有烛火的地方向前走去,雨水如绵密的瀑布冲刷着玻璃窗户,他手里也提着一盏灯。有水果被切开的香气弥漫开,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咽喉。

“…教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斯内普停止前进,他猛地回头去看她,米拉穿着浅色的睡袍,淡色的蕾丝边一直垂落到地板上,“你应该离开这里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独自越过他打开了那道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门,他像是回过神一样追在她身后。那头三头犬匍匐在她的掌心下,米拉的脸色有些苍白,腾不出空来看他的反应,她纤细的手指散发着一种淡紫色的光晕,像是催眠一样,他怔怔地看着她。

“需要补充血量,等下赶紧去找点吃的…”米拉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边说边把他推出门,斯内普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灵活的砖块被她轻轻一推就复回了原位,“噢,教授,删个记录吧。”

她对着自己挥了一下手就跑远了,他总是抓不住她。楼下的尖叫让他重新调整了四肢,像是重启一样匆匆跑到楼下,那个房间自然而然被他打卡式忽略了。米拉的指尖的香气还残留了一点在他的衣角上,香雪兰的气息柔和着冷风。

米拉出现在人群的后面,她拿着一个金色的本子在记录着什么,斯内普下意识摸自己的内侧口袋,那里空无一物。没有米拉的日记本。

“道具进度1/7。”他听到米拉正在念这句话,然后看了他一眼,很缓慢地看,像是在打量一幅画,“不过斯内普教授依旧很帅气!”

她露出一种很愉悦的笑容,跟惨案现场格格不入的悚然。他看到自己的身边的邓布利多像是没注意到她一样,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米拉,她写完就跑,裙摆的弧度像波浪一样涌起又滚落。斯内普跟了上去。

米拉正在窗户边拿着一顶冠冕,硕大的蓝色宝石散发出不详的光芒——那是拉文克劳的冠冕。他步履匆匆站到她身边,可是她却像看不到他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欣赏着那顶皇冠,手指抚摸着那颗宝石。那种蓝色很配她的黑色长卷发。

“如果他用的是七顶皇冠就好了,每天还能不重样。”米拉用惋惜的语气说着,她利索的拿出魔杖,什么咒语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单词,“Fire。”

金色的火焰吞没了冠冕上的黑魔法,火光倒映在米拉的侧脸上有一种温和的光泽,尽管她的目光平静得冰冷。斯内普想开口说话,但梦却消失了。

在救世主的第二次探望时,斯内普终于舍得开口跟他说话,但依旧脸色并不太好看,他很少用这样犹豫的语气开口,哈利浑身不自在。

“你还记得,”他慢吞吞地念出那个名字,“…米拉·波拉德小姐吗?”

哈利摸了摸脑袋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勉勉强强地回复了一句:“是您的朋友吗?”

斯内普不再吭声,他用眼神示意护士可以把客人请出去了。谁都不记得米拉,那为什么邓布利多记得。

“噢,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他笑眯眯地说出秘密,仿佛只是告诉他自己今天的甜点是什么一样,“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是个‘死去’的角色,所以我记得米拉。”

斯内普的手僵在了办公桌上,邓布利多推给他一杯热乎乎的蜂蜜红茶。他用明亮的蓝色眼睛看着他,叹了口气。

“我很犹豫是否要告知你,在我去看你之前,”邓布利多一改那笑眯眯的样子,语气凝重的开口,“要知道,米拉并不希望我这样做。”

他看了斯内普一眼,惋惜且抱歉。

“我之前做错很多事,西弗勒斯,我伤害了你的信任。”

斯内普抿着唇,他面对邓布利多的煽情道歉有些不适应,手指蜷缩在交叉的姿势里。

“但我想我不能再接着做错了,所以在你想起米拉前我提示了你,给了你应该在恢复了被删除的记忆时才能给你的门钥匙,米拉告诉我那是她留给你的礼物。”

“那本日记,你看到了对吗?”

斯内普的指尖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他在第一天梦到那双眼睛时就无法不直视自己对那双眼睛的熟悉,还有那枚戒指,他告诉自己那是他的。但是他一无所知。

“波拉德小姐,”他斟酌着还是无法开口,像是一个晦涩的难题,他羞于询问答案一般,“…她是我的学生吗?”

他想问的并不是这句话。

“是的,她和哈利是一年来到霍格沃茨的,一个神奇的女孩儿。”邓布利多用怀念的语气回复他的问题,“我以为她会分到格兰芬多,显然我也有看错的时候。”

“噢,斯莱特林难道不适合她吗?”

斯内普冷冷地回讽。

“不,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他露出一种释怀的笑容,“正是因为她是个斯莱特林,所以她才做到了一切。”

“米拉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她爱这里的一切仿佛是天生而来的,所以她守护我们所有人,她爱…你们。”

「献给S:守护最好的霍格沃茨。」

这句话浮现在斯内普的脑海里。

米拉爱着我们。那么她跟他是什么关系,能让她送一枚戒指,刻着首字母的戒指。

难不成,米拉…?

他无法将那个简单的单词说出口,仿佛像含着即将燃烧的火种,他一旦说出口就会炸毁一切的猛烈。

这是错误的。他合上米拉的日记本。没准是他的错觉。他站在窗户边,自从回到霍格沃茨他还是习惯自己的地窖,校长办公室借给邓布利多办公。

这里昏暗而苦涩。一如既往。一束艳丽的木瓜色百合盛放在他的办公桌侧边,花瓣已经有些干涩的枯萎了,淡薄的水果香气若有若无地弥漫。

他把它从医院带回来了。

最近考完了在修整几天,看完了一本计划表里的书,是一名哲学家写给自己的妻子的,突然想到自己写的那些关于S.S的同人里没有一篇是以S.S为视角去写的,所以今天匆匆赶了一下,先把这篇小短篇放出来,当作给大家的圣诞节礼物。大概能在年底前写完。

米拉,在西班牙语里的意思是奇迹和喜爱。同时在我查找的资料里也代表着希腊语里面的“美丽的苹果”。

米拉百合,其实是采儿米拉百合,我简化了它的名字想要更贴合米拉的形象,是一种非常绚丽而艳丽的百合,美丽动人,大家可以搜搜看。

这篇文是送给S.S的情书,虽然不见得写的太好,但不过是我想在圣诞际送出的一份礼物。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不过其实在米拉眼里,这里是一个熟悉的游戏世界,而在斯内普眼里,这里是他的世界。

所以会经常有米拉的乱码行为。哈哈哈。

大家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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