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恶龙的脚步被来势汹汹的记者团团拦住。
卡利斯塔望着他手足无措,将手背抵在嘴边发出闷闷的笑声。
不过一秒,自己也遭了殃——眼前的视线也被人遮住,是臭名远扬的丽塔·斯基特来袭,“瓦格泰尔...小姐,亲爱的,方便接受我们的独家采访吗?”
“呃,我觉得你更应该采访西里斯·布莱克,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看点。”她对新闻人永远敬而远之,看看霍格沃茨日报是怎么信口胡诌的就知道了。
“奥...别担心,相较于其他人,我对你更感兴趣。”丽塔·斯基特笑的时候,唇边浓郁的黑痣会跟随肌肉一起抖动,她身上的铃兰花香水和墨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像荆棘。卡利斯塔被拦在原地,这沉默被她当成了默认。
“亲爱的,我必须说——您能同意接受采访真是勇敢。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的年龄?”
“16岁。”
“年轻的灵魂,是什么原因支撑你愿意帮助一个十恶不赦的逃犯——因为他英俊的相貌吗?”
卡利斯塔余光描摹着恶龙的侧脸,“他确实很帅,不过只是因为哈利是我的朋友。”她不可能把真实原因告诉这女人,对于丽塔·斯基特是来说,真相不重要,但故事必须足够精彩...
但如果真相足够离奇,她不知道故事会有多怪诞鬼泣。
自动羽毛笔依旧在工作,卡利斯塔不明白自己短短的两句话怎么能写满3页纸,丽塔·斯基特啧了一声,随后又露出假笑,“可怜的孩子,你的声音在发抖……读者们渴望真相,而我的笔总是站在弱势的一方。”她往前倾身,声音低了下去,“西里斯·布莱克威胁你了吗?”
“不,没有。”
她不高兴地歪着嘴,“毕现在许多官员都躲在“官方声明”后面,像地精一样怕见光呢——不过你不一样……我这里永远欢迎真相和悲剧英雄。”
冷冷的声音在卡利斯塔背后响来——“我们不接受采访。”她的手腕被握住,奥尔西诺轻轻将女孩拉到身侧,像只掩住巢穴的老鹰,随后温度升高,“回家吧?”
丽塔·斯基特眼中闪过金光,隐藏着蠢蠢欲动的兴奋,“先生,您很眼熟...原谅我,您是奥尔西诺·斯拉斯顿?”
奥尔西诺没回答,只是紧绷着唇线。
卡利斯塔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动羽毛笔已经写完第六页纸了。
她拽着奥尔西诺的衣襟赶在丽塔·斯基特说出第四个刁钻的问题之前逃离,生怕又给编纂家留有余地。
“卡利斯塔!”一道呼喊叫住了她,哈利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见的笑容,“今晚上在西里斯的家会有一场派对——为了庆祝自由,我们都希望你能来,你是最大的功臣。”
审讯室人挤人,氧气稀薄,他的脸颊红扑扑的。卡利斯塔在分院宴会上第一次看见哈利·波特时,内心没有多大的波澜。而三年后,她没料到自己的社交线会和大难不死的男孩产生交集。
罗恩指着那个短发的高大男人,激动得咬着了舌头,“你,你是奥尔西诺!!”
“嗯...”奥尔西诺笑得很勉强。
“我,我很喜欢你们乐队,特特别是柯利·杜克,他的吉他旋律就像中国火球龙的舌头一样燥热。”罗恩的眼睛骤然亮起,他拉扯着具有弹性的米白色衬衫,“可以帮我衣服上签名吗?”
弗雷德和乔治一定会嫉妒死他的!
“卡利斯塔,我该怎么感谢你?”西里斯裂开略微干燥的嘴角,他眼角有一缕细纹,现在又俯下了身,“谢谢你为我出庭,以及那只老鼠。”
男人声音低沉浓郁,也许他的喉管藏着灰烬不然怎么像是感冒了一般沙哑。
卡利斯塔能看见他敞开的衣领,有一些东西在喉间阴影处滚动。向下,是狰狞的青色纹身和深渊。
向上,是没有剃得很干净带着零星胡茬的下巴,就像是海拔3500m高山的矮矮草甸。
敲诈的话卡在嘴边硬生生被咽下了,希望胃酸能将这个想法消灭。至少在现在她说不出来,“不客气...看在哈利的份上。”
哈利:?
咔嚓一声,闪光灯如同雷电般快速袭来。
等到卡利斯塔眼中的恍惚消失,侧过身,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接受了邀请,卡利斯塔回家的第一时间去捣鼓了衣柜。
一件件衣物被扔出,它们飞行,最后滑倒在浅色地板上。
“不行。”
“这个太短了。”
“这个腰太肥了。”
挑剔声不间断,卡利斯塔在衣橱挑挑拣拣,总觉得那些不够好到参加一场派对,大部分已经压得泛白泛黄,甚至不合身。在霍格沃茨所有人都着校服!她对镜比划着一条牛仔色的连衣裙,前一年买的裙子却已经遮不住屁股了——青春期孩子长个子总是太快。
“怎么了?”奥尔西诺靠在门框,显然不能和她感同身受。
“我没有衣服穿了。”卡利斯塔扶着脑袋,躺在被翻出来的乱七八糟中央,鼻腔通过淡淡灰尘的气息,“奥尔西诺...你懂什么叫做青春期的生长痛吗?”
奥尔西诺或许能懂得,毕竟他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一年就要换一套袍子,“...”沉默了一瞬,他笑着摇摇头。
...
“嘿嘿,谢谢你奥尔西诺——你人真好...我保证一定不会对你过敏了。”
她笑嘻嘻地挽住身侧男人的手背,像是撒娇一般用脸颊蹭他的衣褶。
关于让卡利斯塔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是:“冤大头”奥尔西诺用他的工资临时为她买了一件价格不菲的白色无袖连衣裙,丝绸面料流淌着珍珠光泽,衬得皮肤质地就像是柠檬冰盒派上的奶油霜。
当站在店内的镜前,她感受到十六岁身体的年轻、美丽和每一个软软绒毛都在呼吸的活力。
销售的甜言蜜语如此真诚,又把卡利斯塔夸得心花怒放。
这个买卖不亏,奥尔西诺想。
于是大手一挥,将裤兜里的钞票花出去了。
尽管他也不确定这样的好态度能持续多久,这取决于卡利斯塔的心情...某人祈求者:最好贯穿整个暑假。
因为她的保证简直一纳特都值不了,十二岁送她的发带高兴了两周,十四岁送她的水晶耳坠只高兴了三天。每一次的后缀都是——“奥尔西诺,我保证再也不讨厌你了。”
但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需要我来接你吗?”奥尔西诺将飞路粉装在壁炉旁匣子内。
见着她愉快的模样,自己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上扬。
这是卡利斯塔对镜第12次整理裙摆的弧度,她的声音轻快,笑容灿烂得过分,“如果我在十一点之前没有回来的话,地址是格里莫广场12号。”
“谢谢你,奥尔西诺。”她由衷地感谢道,并在男人跟前转了一圈,像一朵白色花苞绽放,“怎么样!还不错吧。”
奥尔西诺抽出魔杖,清点卡利斯塔的发顶,“容光焕发。”星光点点的银色粉末从尖端喷出,如同礼仪的最后一步道着离别。
他目送着她在绿色的火焰中消失。
这座嵌在麻瓜楼房间的黑色宅邸,像一具被遗忘在时光褶皱里的巫师棺椁。剥落的黑漆门板,客厅的墙纸是墨绿色天鹅绒,霉菌挂毯从天花板垂到地板,当中有几个不足为道的被烧焦的洞。
唯一有派对气氛的是漂浮在头顶几十盏明亮的蜡烛灯。
派对人不算多,除了东道主和三人组,还有莱姆斯·卢平,和一个粉头发的大姑娘。
卡利斯塔从壁炉中走出来,此时她正在用力拍打裙子上淘气的灰尘。
刚买的呢!
哈利刚灌下第三杯嘶嘶冒泡的黄油啤酒,转头就看见卡利斯塔微微卷曲的黑发像河水一样淌在颈窝处,橘子树枝条一般有力的胳膊并不纤细,却恰到好处地迸发硕果累累的生命力。
发烫的耳根在对他说:梅林的裤衩子,她今晚可真漂亮!
西里斯在哈利身侧轻语——“就像我告诉你那样...去吧。”笑着将教子轻轻推出去。
在踉踉跄跄到第四个步子,哈利终于停下,不然下一刻就是和卡利斯塔撞在一起了。
此时哈利已经全然忘记西里斯对他说过的话了。
什么太阳、阳光,还是玫瑰,呃...心旷神怡?美丽动人?
“你今天晚上,很...很漂亮,你的眼睛,亮、亮得像鮟鱇鱼的灯泡。”
空气凝固了,西里斯在哈利的背后失语地扶着额头,毫不掩饰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十五分钟之前,他传授的所有甜言蜜语在哈利见到卡利斯塔的顷刻间化为虚无和泡沫——所谓,朽木不可雕也。
“哈利,没有人会形容女孩的眼睛像鮟鱇鱼。”赫敏陡然一晃,也差点没拿稳杯子。
“奥,那他就是第一个了。”罗恩憋着笑。
卡利斯塔善解人意地搭建台阶,“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个,你的意思应该是星星吧...但是谢谢你。”
闻言,哈利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嗯,对...”
粉发姑娘将黄油啤酒塞到卡利斯塔怀里,她的五彩眉毛高高扬起,“嘿,我是尼法朵拉·唐克斯,叫我唐克斯就好。”
“你的头发很漂亮,像泡泡糖,是自己染的吗?”
“谢谢,是天生的。我是一个易容马格斯。”说着她将自己的五官下庭变成了兔子的模样。
“哇哦!太酷了。”
布满裂痕的乌木留声机震颤起来,生锈的黄铜喇叭口吐出一团雾气。
黑色唱片在转盘上自动旋转,播放出带着断断续续的杂音,仿佛被沙子呛了一般——卡利斯塔从旋律的伊始辨别出这是塞蒂娜·沃贝克的《你偷走了我的锅,但你得不到我的心》。
西里斯踹了留声机一脚,杂音消失了,歌词部分却缺失了。再来了一脚,塞蒂娜·沃贝克的歌声终于缓缓流淌出来。“虽然陈旧,但还能用,对吧?”
你偷走了我的锅
我最爱的黑帽子
盗走我的猫头鹰
然后像吸血蝙蝠一样逃之夭夭
你说你是爱着我
说我们永不分离
却又偷走我的锅
(哦,偷走她的锅)
但你得不到我的心
水晶杯在西里斯手指骨节间倾斜,酒精在杯壁间游荡。下一刻,他扬起手中的酒杯,视线却透过晶莹的液体转向了卡利斯塔——“敬自由。”
“自由。”
杯沿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笑声与笑声交汇,撞出热情的火星。
卡利斯塔已经快习惯了西里斯的习惯——这人似乎每次在睡前都会用酒精麻痹大脑。
随着酒精滚滚下肚,辛辣液体刺激着喉管,以及那块没有完全合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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