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女士对着哈利笑了一笑之后就没再表现出对他的关注，她礼貌地跨过佩妮姨妈刚拖过的地面，站定身子，接着开始从文件夹里开始抽出一张又一张纸。

“我相信像尊夫妇这样的人家应当相当关注时事，想必对今年刚通过的《儿童法案》也有所耳闻……当局有理由怀疑哈利·波特正在或可能遭受虐待。”她连珠炮般干脆利落地说，“我们希望对这孩子进行一次不受监护人影响的状况评估，时间不会超出24小时。”

“虐待？！”弗农姨父气愤地咆哮了起来，但哈利觉得他那双四处乱瞟的小眼睛看起来并不是很有底气，“怎么可能——我们家没有虐待过这小——这孩子。哈利一直和达力是一样的，我和佩妮把他当亲生的照顾！我们还给这孩子买了圣诞礼物！”

哈利强忍着没有张嘴反驳，因为他刚想开口说话，佩妮姨妈的手就在背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相信这孩子对你们的细心照料有自己的客观评价。”缪斯女士柔声说道，“但我还是需要对这孩子做单独评估。”

弗农姨父看起来就好像有人对他的脑袋挥了一拳似的，整个人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佩妮姨妈没有吭声，然而她那双浅色的眼睛睁大了，腮帮子咬得紧紧的，脸上有种显而易见的惊恐。

“哈利过得没什么不好。”佩妮姨妈鼓起了勇气，紧张地说，“我们好心出钱收养了这孩子，把他养大，给他吃穿，供他上学，绝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虐待——”

哈利的胃很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不过，缪斯女士并未被佩妮姨妈的剖白打动，只是严肃地问：“这么说，你们从未收到过政府发放的抚养津贴、收养补助或是儿童福利金吗？”

佩妮姨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呃……我们是有收到一些，但是……”

缪斯女士的笑意更柔和了，她注视着佩妮姨妈，耐心地等她把话说完。不过佩妮姨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哈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有趣极了。

弗农姨父大声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故意失礼，女士，我还是不能同意——”

缪斯女士朝弗农姨父转过身，身后的翅膀跟着猛地一抖。哈利下意识躲了一下，但那对若隐若现的翅膀还是擦着头发边儿扫过哈利的头——感觉很奇异，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摸了一下，让哈利觉得伤疤的位置痒痒的。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伤疤。佩妮姨妈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表情更惊恐了，好像害怕哈利突然像在拍电影一样原地飞起来，或者从伤疤里爬出一只老鼠之类的。弗农姨父看起来被她的表情噎住了，竟然没能把话说完。

“我理解二位的立场，但我还是需要亲自与哈利交谈。如果不得不采取最严重的措施，我会非常遗憾……”缪斯女士的脸上依然带着她柔和亲切的微笑，但哈利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现在，请原谅，我真的需要带这孩子暂时离开。”

德思礼夫妇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弗农姨父看了哈利一眼，鼓胀的胸口像气球一样起伏了一下，终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哈利和缪斯女士一起走出大门时还不敢相信他如此幸运。这恐怕是他好长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早上了——如果这位女士真能把他带走呢？在他有记忆以来，他没有一天不热切地盼望着有人能把他接走——退几步说，哈利想要有个朋友，或者至少有个人能正眼看他，而不是把他当作德思礼家的那个戴着破碎眼镜的小怪胎。

“缪斯女士？我能问个问题吗？”哈利抬起头说。缪斯女士的金发在白雪的映照下更耀眼了，他抬起头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免得眼睛被那光刺伤。

“当然，哈利。你想知道什么？”缪斯女士笑眯眯地说。他们拐过街角，把雪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哈利其实想问她背后那对翅膀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做一个身上总是发生奇怪事情的怪人的代价——从来没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问点正常的问题：“嗯，就是，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呢？”

“哦，你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哈利。”缪斯女士那完美柔和微笑的表情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卡顿，她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转向哈利，定定地凝视着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

哈利看着缪斯女士。缪斯女士眼神殷切地看着他，似乎指望他嘴里突然蹦出一个什么新奇的地名。他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

“抱歉？”哈利茫然地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有点不够用了，“我是说——我们没有一个要去的地方吗？做那个，评估？”

“哦，你说那个。”缪斯女士说，“儿童保护性评估。”

“对，你和佩妮姨妈说的那个评估。”

“很抱歉。其实并没有这事，哈利。”

“什么？”

我不是儿童保护协会的。我甚至也不是大英政府官员。实际上，那些头衔是我编的。”

“对不起，我不是很理解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是一个路过的巫师。我只是昨天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在门口扫雪，觉得这样不好。”

“你是个什么？！”

听到哈利喘着气问出的问题，缪斯女士忍不住笑了。

她清清嗓子：“我猜你平时过得不怎么好……所以，我就吓唬了一下你的监护人。我想，只要他们知道有人在关注你，他们应该就不会明目张胆地虐待你了。我们只要出来一趟就好。所以，你真的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她说话的声音爽利干脆，单词像糖豆似的一粒粒往外蹦，每个词都让哈利感到晕眩。

他努力理清了这段话的含义，接着重复了一遍他最无法理解的单词：“巫师？”

“巫师，就是有能力使用魔法的人类。W-I-Z-A-R--”

“呃，不，我不是想问这个词的拼写。我不懂为什么是巫师？”

“哦……是的，虽然看起来不像，不过我确实是个女巫。”缪斯女士兴致勃勃地说，“就像你，你是个男巫。”

“男巫？？”哈利失声说道，声音把费格太太家一只缩头缩脑趴在墙上的麻猫惊得跳进了院墙里。

费格太太气喘吁吁的声音立马从窗口往外靠近：“怎么了，踢踢？出什么事儿了？”

踢踢猫在院子里对着费格太太叫了起来，不过等到费格太太急急忙忙地把她那戴着发网的花白脑袋从院墙边探出来时，哈利已经和缪斯女士拐进木兰花路了。

哈利很庆幸不用和那位古怪的邻居打招呼，不过缪斯女士却时不时回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看着费格太太的院子。她转身时拂过的翅膀总是弄得哈利鼻子痒痒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缪斯女士扭过头，重新跟他解释：

“男巫就是男性的巫师。W-I-Z-”

“我知道这词怎么拼，缪斯女士。可我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是——”

“是的，你是一个巫师，哈利。”缪斯女士突然停下脚步，半蹲下来，用她那双蓝色玻璃一样的大眼睛盯着他，“我很惊讶你不知道这件事。真奇怪。”

“对不起，但我想你是搞错了？”哈利迟疑地说，“我不懂什么巫师……”

他其实想问缪斯女士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不过她看起来好像完全没那意思。可那怎么可能呢？哈利的视线情不自禁地移动到缪斯女士背后的那对翅膀上。

缪斯盯着哈利，又笑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觉得应该不会错。”

“可我真的一点也不会什么魔法。”

“真的？你从小到大身上从未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

“唔……”哈利想着那些让他被人们指指点点的怪事，吃惊地抬起头，“哦……！”

看缪斯女士的表情，哈利觉得自己已经懂了。许多困扰他多年的疑问终于解开，他的心脏高兴地怦怦乱跳。

缪斯女士对他露出微笑。哈利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所以，你真的长了一对翅膀吗？巫师都会长翅膀吗？我以后也会吗？”

金发女巫的笑容消失了，看起来如遭雷击。

那对虚幻的翅膀在空中猛烈地扇动了几下，那些飘拂的光都像动物受惊时的毛发一样蓬地一声炸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错觉，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游移。

“这倒也不一定，哈利。嗯，这个有些特殊。”缪斯女士有些含糊地说，“如果你没想好去哪，我们就去找个好玩的地方玩一天吧？等我把你送回来，会再和你的姨父姨母谈谈的。”

哈利被她话题的转变速度弄得晕头转向。他还是想问翅膀的事，不过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别再问了，只好茫然地接话道：“去玩？”

“你不想去吗？”缪斯女士柔声问道，“今天可是平安夜呢。”

“嗯……可是……”哈利挠了挠头发，决定放弃思考，“那我们去哪呢？”

“别着急，赶路很快的。”缪斯女士松了口气，语气愉快地说。她朝他伸出一只手：“来吧，你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

哈利并没注意到她那略显别扭的语句，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她的手。在他们手掌相触的瞬间，缪斯女士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圈耀眼的光晕，刺得哈利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等到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座白雪皑皑的小村庄外面了。一道疏松的树墙拦在他们和村庄之间，这时雪已停住，一块块松软的雪团不时从被压弯的枝条上滑落下来。

哈利忍不住惊奇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我在做梦吗？”

“你觉得呢，哈利？”

“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魔法。”

“魔法？”

“一种点对点的传送，比别的方法舒服得多，只不过要稍微花几个钱——”缪斯女士说，在口袋里翻着什么，“不过，哈利，你能别和其他人提起这个吗？”

“当然可以。”哈利说，“哦！”

他看到缪斯女士在空气中推了一下，于是遮挡在他们眼前的树篱就扭动着抬起了枝条，让出了一道正好够两人通过的小门。

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缪斯女士，竭力想象着她刚刚在他们手掌相触的一瞬间拧开一扇不存在的门的样子。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村子里的茅草屋顶修得胖墩墩的，上面落满了糖霜一样的雪，烟囱里冒出一缕缕浓白的烟雾。这里也和女贞路一样家家户户都在门上挂满圣诞装饰，可奇妙的是那些漂浮在圣诞树枝间的闪闪发光的蜡烛、蓝铃花颜色的气泡和长着翅膀的——那是什么，仙子吗？

缪斯女士松开他的手，看起来心情比他还好。

“霍格莫德，我也是第一次来。今天不是周末，这儿没有学生在，最好不过了。哦，对了。”缪斯女士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哈利一眼，“把你的帽子戴上好吗，哈利？”

哈利不知道她这么说的含义，不过还是立马从包装袋里拆出了弗农姨父买的那顶崭新的报童帽。

帽子疑似是按照达力的头围买的，明显比他的头大了一圈，整个扣在了他的额头上。好在哈利那些粗硬的乱蓬蓬头发依旧倔强地支棱着，让帽子不至于彻底滑落下来遮住他的眼睛。哈利伸手调了一下帽檐，好让它不要压到他的眼镜。

“这就好啦，哈利。”缪斯女士快活地说，“现在，让我们去过节吧。”

雪梨震惊哈利波一百年，不知道是因为说话太劲爆还是脑回路太清奇……总之小朋友就要过节！

此时路过查寝的麦格教授：？

突然的更新，这么久了很不好意思，大家不要弃我而去（扭

其实这章写了有段时间了，不过作者因为现生变故连连以至于一直没更新，生怕大家发现：哇，kzd怎么变得黑色幽默了（？）删删改改好多次，希望它还算有趣！

这章的评论会随机掉落几个小红包，节日快乐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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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女巫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