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暮色四染。
“你绝对绝对绝对……”到最后,朱莉还不忘用糯糯的奶音毫无威慑力地警告我,“绝对不能告诉塞德里克。”
“好好好……”小姑娘鼓起的脸颊就像两团棉花糖,看起来揉一把肯定很舒服。
我这样想,也果断这么做了。在莫里森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朱莉护到身后,并惊恐瞪出的“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中哈哈大笑。
虽然没补成觉,但和塞德里克那边比起来我也的确算摸了个很舒适的鱼了。
仿佛直到礼堂传来饭菜香(实际上应该是传不过来的),咱队长才重新想起今天是个节日。最后解散时,妄图以一句“Happy Halloween”就把刚才莫名多出的几十分钟加训糊弄过去的行为,毫无疑问招致一顿暴打。
“离你们和拉文克劳的比赛还有三周呢,”回去的路上,拖延症晚期·我也真实地对塞德提出了不解,“队长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他无奈。“三周对于每年的魁地奇赛季来说,可是足够紧迫的准备时间了。我想我能够理解卢瑟(队长本名)。”
“好吧。”我发出外行人的附和。
他撇头看了我一眼,笑出声。果然紧接着就提起了莫里森和朱莉。
“我刚刚似乎看到,你和他们聊得很愉快?”然而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看他的眼神就忍不住微妙起来了。
“嗯哼,算是吧。”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他们两个经常来看你们训练吗?”我问。
塞德里克点了点头,言语间也不禁渗透了前辈之于后辈的独特关怀,“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获得我们的训练时间表的。每次训练的时候,想到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他们拿去认真又严肃地剖析,我们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我玩味地投去一眼。“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位慈爱又无奈的老父亲。”
“是吗?”他毫不介意这个说法,“那我真想照照镜子。”
我们在混杂着夕阳余温的微风中步行。沾染汗意的发丝已经在刚才的训练中被男孩随意地梳至脑后,一两绺漏网之发垂落下来,搭在光洁的额头和明朗的眉目。
这世上永远是暧昧不明的东西最令人心动。比如承渡白昼与夜的斜阳落日,比如即将步入成熟的青春少年。
我想这就是此时塞德里克被余晖吻上的侧颜,在我眼中显得格外致命的缘故。
更致命的是当事人对此刻自己什么样毫无自觉。朱莉含羞带怯的模样犹在眼前,我不由就轻笑着勾起嘴角。
“还是别看镜子了,”我拍拍他的肩,“多看看周围吧,你这魅力爆棚的家伙。”
没顾面前人茫然不解的反应,扔下最后半句,我脚步轻快地扬长而去。
*
塞德里克姗姗来迟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我在和艾比聊天。小堆小堆聚在一起谈笑的人群中,他略略一扫就发现了大咧咧盘坐在地毯上的我们。
拨开人声,他走了过来。略无奈地偏了下头:“既然每次都还会在休息室相遇,你为什么这么中意把我抛在后头?”
我当然在他钻出洞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此刻扬起笑眯眯的脸:“当然是为了给我们同行的路程增添趣味。”
塞德里克扬了扬眉,显然满眼写着“恕我难以苟同”。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和艾比打了个招呼后就站了起身。
“你真的不留下来参加万圣晚宴了?”直到走到靠近男寝门口,艾比再也听不见的地方,他才低头再次向我确认到。
“万圣晚宴的餐品和环境可跟其他时候大不相同。”话锋一转,他的眉眼间便流转上些许调侃笑意。
就差直说,你居然会放过这样一次干饭机会?
我也的确不甘心地揣起手臂:“我知道——但谁叫那些不容耽误的事从来不考虑是有一场、还是十场好玩的晚宴在等着我。”
来都来了还蹭不上一口南瓜汁我也恨啊!
塞德里克神色间泛起柔软的无奈,抬手的弧度一看就是又想使出“摸头杀”这种惯常安慰。我连忙后退,神情警惕:“停!一具刚刚经历魁地奇训练的身体休想碰上我的一根头发!”
“……”
“果然你还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坦诚到过分的话呢,晴。”塞德里克的微笑,继多年前那次有关身高的“友善”讨论后,再次出现了十字路口这种难得一见的事物。
“所以你快点去洗澡吧,塞德。”我防御的手势依旧没卸。
一高一低,我们两张仿佛都在生气的脸僵持两秒,又同时崩塌在了下一秒的笑声之中。
“真的有这么糟糕吗……”在爬上男寝楼梯的最后一刻,塞德里克还挫败似的嗅了嗅领口。
对他这副自尊心受伤的样子我的良心还是有点痛的,安慰道:“其实还好,除了头发你碰其他地方我还是能忍的。”
然后我就看到他在抛来一个无语的眼神后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其实半路抛下塞德里克先回到休息室,除了那个真实但也很恶趣味的理由,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必须要进行的——和艾比单方面的“串通”。
我不在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记得我的。麦克他们不会主动提起我,但艾比就不一定了。
只有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在塞德面前提起我的名字才行。
幸好废物如我平时表现出了对吃和睡同等的重视,我边向一楼移动着便想,不然任谁也觉得抛下万圣晚宴在寝室睡个昏天暗地的行为无法理解吧。
不过……我又想起艾比最后眼神躲闪的样子。
“那既然晴你不去用晚宴……我也不去好了。”她别开脸,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别着耳后的发。
“啊?”当时的我一脸迷惑,“为什么?”
又想到什么,我急忙说:“你不会是因为义气什么就要陪着我吧?——这个真不至于,我睡觉不用人陪的!”
“不是!”艾比被我逗笑了,也一脸无语,“别说什么义气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愿意瞪着眼睛只为了在旁边看你入眠的好吗!”
“……那?”
“嗯……我只是想把那篇拖了好久的变形术论文尽快完成……”低低说完,她的声音又突然显得亢奋过头——“这次一定要拿到E!”
太假了,明显就是在我面前硬摆出一副兴奋的模样。回想起她坚持要去图书馆的说辞,我不禁皱起眉头,却听耳边电流声响起。
【林晴小姐,再往前走就是礼堂了。】
我一惊,抬头——还真是!
远处已有两三位面熟的赫奇帕奇迎面而来,我连忙低头转身躲进了一间空教室。
“呼……”我贴着刚阖上的木门,心还在怦怦跳。
平时不常来往的人不会突然想起我,但都刚打完招呼了,那就不一定了。正这么想,漫天尘灰却猝不及防把我呛了一口。
捂住口鼻环顾四周,果然,一楼除了礼堂就没什么经常使用的地方。
择室不如撞室。【不然就在这等吧?】虽然灰尘多了点,但反正也呆不久,我对小二说。
【稍等,正在为您计算从此处出发成功率……】
【计划成功率大于80%,没有问题。】
在它计算的同时,我已经拍干净一套桌椅坐了下来。
太阳已经落山,入夜的凉意渐渐从大理石的砖缝间渗透出来。一向很有南方人自觉包裹严实的我倒是没感到冷,但恰巧把窗设计得又高又小的教室,和因为没法开灯营造出的这氛围真是……
呜呜,惨还是打工人惨。
等到门外的谈笑和脚步声平息近无,我才伸了个懒腰。运起一口中二之气:【变身吧!巴啦啦能量——】
【请您以正常语境与我沟通。】
【好吧,】我撇撇嘴,【小二,你真没有情趣。】
【可是我真的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吗要是你在帮我把灵魂抽出来的时候我什么也不干不就显得太没用了而且这件事应该蛮危险的吧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聊聊天避免犯困——】它再一次打断了我。
【您现在可以观察一下自己的状态了。】语气着实冷漠。
我闻言低下了头。
好家伙,我看我的后脑勺。
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控制的我的脑袋已经啪唧贴上了桌面,只剩了一个仍在坐直的“灵魂”。我默然无语,起身往外跨(。)或者说飘了一步。
嗯,现在变成了我看我自己趴在桌子上了。
我又伸了伸手,抬抬脚……“呀呼!”下一秒就仿佛人猿泰山似的在教室里荡了几个来回。
“没有身体这种累赘玩意儿真是太爽了!”没有人会听见声音的状况下我极其放肆。终于,在小二“奎里纳斯·奇洛已放出巨怪”的提醒里,停止了试图翻滚第三个跟头的猴子行为。
好吧,我真的飘了。各种意义上。
没有重力的束缚日行千里不是梦,我几乎是瞬移到了礼堂外。
没关紧的门泄出热闹的交杯换盏声和一缕暖黄的光。我正想探头看看赫奇帕奇长桌,却马上被门上忽然钻出的银白色脑袋吓了一跳。
嘶,格雷女士!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和同行打招呼的准备啊!脑中顿时转起千百种将欲找补的话,却见银色透明的格雷女士只是在悠悠钻出后张望一下,就径直从和她间隔不到5厘米的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
小二及时地送上解释:【在您意识脱离期间,此世界的任何物质都将视您为无物。】
【……哇哦,高级。】我象征性地感叹了一声,穿进了礼堂。
果然如书中描述,千百只蝙蝠在礼堂上空乱飞,金色餐盘在众人的递来推去中熠熠生辉。我在空中欣赏了几个漂浮的咧嘴南瓜,接着就径直落在了赫奇帕奇长桌边上。
看到塞德里克和麦克他们如常的谈笑模样,我松了口气。果然“我回到原来世界”这件事已经成功蒙混过关,麦克他们也没有突兀地提起我。
盯了他们半晌,我心念一动,忽然就翻了个跟头,倒挂着直接凑到了塞德里克眼前。
估计要有任何人能看到这副景象,都要叫一声惊悚。
这还是第一次,当我来到霍格沃兹时,连塞德也注意不到我。
没有眩晕感,耳畔的发丝也没有因为重力垂落。奇怪的姿势完全没有对我看清塞德里克蓝灰色的眼睛产生任何影响。我又向上飘了点,就看到了几缕未干的褐金色发丝。
噗,他还真是认真洗了个澡。
虽然知道肯定碰不到,我还是跃跃欲试地伸出了魔爪……正在切牛排的塞德里克却忽然动作一顿,我顿时吓回了手。
“唔…怎么了塞德?”注意到了的麦克含着嘴里的鸡腿肉囫囵不清地问。
塞德里克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抬眼望向了对他来说本该是虚空的位置,我连忙又退远了几厘米。“不,只是感觉……”
就在这时,“砰!”——盼星星盼月亮的奇洛终于闪亮登场!
沉重木门突然给撞开的巨大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演技满分的他在吼完一声“巨怪!”后就一歪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尖叫四起,场面堪称大型草食动物受惊现场。
我马上正回了身子飘过去,耳边是终于使礼堂肃静了的邓布利多的低沉声音:
“级长,立刻把各学院的学生领到宿舍去!”
威严的话语一出,刚才还仓皇不知所措的群众立刻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触及不远处塞德里克就近护着一二年级人群的身影,我扬扬嘴角,收回了视线。
只过了一两分钟,现场就已经只剩一个昏趴着的奇洛和忧心踱步的各教授。
噢,当然还有一个他们都看不见的我。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疑似尸体,沉稳又快速地对庞弗雷夫人道:“波比,我想得先麻烦你留在这照顾一下奎里纳斯了。”
担忧地揣着手的庞弗雷夫人点了下头。“那么,其他人——如果可以——我们去地下教室看看。”
接着就像一阵风,在场的唯几位教授也不见了。我还眼尖地看到斯内普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离开,然而邓布利多只是像什么也没发觉似的带着人消失在礼堂门外。
“唔……”奇洛“悠悠转醒”,庞弗雷夫人立马过来扶住了他,“噢,你怎么样?别担心,邓布利多已经带着其他人去地下教室了——”
一抹精亮在奇洛眼里转瞬即逝,但他很快又“强忍着害怕承担起了教授应有的责任”:“那、那我必须要跟、跟上去……”
“奎里纳斯!——可是你的身体!”庞弗雷夫人还在后面呼喊。
“没、没事的!”奇洛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说。
可是现在就有事了。
在他奔出礼堂的那一刻我马上撞进了他的身体。
“呃啊……yue……”重新拥有手脚的感觉就像忽然掉进一只大海中翻腾的小船,更别说紧接着就是一股浓重的大蒜味直冲脑门!
“真亏他每天在这漩涡中心还跟没事人似的……”我干呕着喃喃。
【林晴小姐,请加快速度,哈利·波特及罗纳德·韦斯莱已从格兰芬多的人群中离开。】/【快……快……快去找复活石……】
小二冷静的声音和另一道蛇般阴冷的话音同时窜上我的天灵盖,我顿感又一阵恶心。
【好。】我似是而非地同时对脑子里的两个声音说,然后……提步就往通往四楼的反方向跑去。
【你……你在干什么!……去……去找复活石!……】
【去找你爹爹。】
我边按事先踩好点的女厕所的路飞奔,边听到伏地魔在我脑子里毫无卵用地嚷嚷:【奎里纳斯……你…你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
我懒得理他,又拐过一个侧廊。眼看走廊的尽头就是赫敏被困的女厕所,我正要随意藏到一个雕像的阴影处等哈利的到来——
忽然,一阵烈火般灼痛的愤怒冲击上了我的脑神经,差点给痛哭的我立马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你以为……现在这个身体的掌控权……属于谁?……】
靠!这个伏地魔真是有够烦的!
被浸在岩浆里的煎熬感折磨着我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时,耳边却清晰地捕捉到焦急而稚气的几声脚步。
哈利他们到了!
我咬咬牙,心一横:“这个身体现在属于我啊,智障!”
话音未落,我不由分说就弹起来把后脑壳“吭吭”撞上了墙。两三下过后,阴魂不散的话音和煎熬感都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脑震荡般的剧烈钝痛。
我晃晃脑袋,极力稳住平衡。【林晴小姐……您的头颅枕部渗血了。】
【不是我,是奇洛。】
不再和小二废话,冲到女厕所门口的我,相比一地废墟,更先被冲击到的是一阵起码从82年开始发酵的恶臭。
躲在被毁的盥洗池底下的赫敏最先看到我,尖叫道:“奇洛教授!快救救哈利!”
我转头一看,果然一个像是世界上所有品种的烂泥堆积风干成的人形物体的肩上正坐着哈利,看起来被晃得有点生无可恋的他和边上瑟瑟发抖的罗恩看到我皆是眼前一亮,不断喊着:“help! help! ”
可惜我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一脸英勇:“好、好……等着我……波特!”
然后冲上去就被巨怪一拳抡到了墙上,“昏死”了过去。
没错,人我的确“违背意愿”来救了,只是没成功而已嘛。
但是……靠,起码断了两根肋骨,我忍着剧痛默默想。“奇洛教授!!!”三声尖叫同时在我滑落墙边的时候迸出。
“怎、怎么办……”我听到罗恩的声音,“连奇洛教授都给打倒了!”
巨怪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哈利急迫的声音断断续续回响在厕所:“你可以的罗恩!——快做些什么!”
“什么、什么……”罗恩焦急地踱步,“对了!”
“Swish and flick!”赫敏提醒。
“Wingardium Leviosa!”一道终于镇定下来的咒语声紧接着赫敏的声音响起,短暂的一阵沉默,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沉重声响震动了我装死的身体。
【我可以从这个鬼身体里出来了吗,真的好痛!】我对小二喊。
【若您现在离开,不敢保证奎里纳斯·奇洛清醒后的第一个行动是否为杀了面前三位人物。】
【好……算你狠。】
只能又挨着痛等到麦格教授一众慌乱的脚步声到达,我才如获大赦从这个又臭又残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呃,当然,“残”的原因可能是我。
从各种非人折磨里解放出来的我在空中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开始悠闲地看戏。
“噢我的天!”被迫在一室狼藉面前停下脚步的麦格教授抚了抚自己的心口,目光从巨怪、哈利……一众生物上扫过,最后发现墙角堆着的奇洛的身体,目露惊讶。
“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麦格教授从奇洛的方向转过头来,肃然的目光落在这间屋子里看起来唯三个有叙事能力的活物。
就在麦格教授后脚跟到达的斯内普也首先对眼前的混乱景象皱了皱眉,看到奇洛的尸体、啊不是,身体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分钟后,奇·醒不逢时·洛呻吟着睁开眼睛,在一众已经该解释解释该加分加分完毕的人群间一脸懵逼。
而赫敏此时也才因为这动静重新意识到他的存在,忙不迭补充:“对了,还有奇洛教授!”
“他非常勇敢,一发现处于危险中的我们就冲上去与巨怪搏斗了!……虽然最后结果,可能不那么如意。”她讪讪地补上最后一句。
场面一时寂静,斯内普凉凉地瞥去一眼:“一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没办法对付一只巨怪吗?”
“够了,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出来打圆场,“你又不是不知道奎里纳斯他……被一年前的探险耗费了很多精气神。”
奇洛左看看右看看,附带因为莫名的疼痛狰狞了两下脸色,才猛然想起自己人设似的诺诺回答:“啊,是——对、对不起……都、都是因为我、我太弱了,才……”
我躺在半空中快笑疯了。
“没关系的,奎里纳斯,没有人怪你。”麦格教授展现了属于一个同事的优秀情商,三小只忙跟着她的话点头。
然而她又很快川剧变脸般对哈利他们敛起笑意:“今天的事下不为例——现在,我想你们应该回到各自的宿舍了。”
三小只面面相觑……疯狂点头x2,马不停蹄地从麦格教授和斯内普身边灵活地蹿了出去。
接下来的戏没什么好看的了,如果连接下来一点审问奇洛都糊弄不过去,也干脆早点从伏地魔那辞职吧。
*
“穿”上自己身体的我终于能够慢悠悠地准备打道回府。
幽暗的走廊里落着一块又一块洁白的月光,我边走边拉伸扩胸,动作在其间滑过一道道诡异的黑影。
我又扭了扭脖子,却猛然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
然而在我堂皇地锁定躲藏的地方之前,脚步声的主人已经喘息着展露在了月光下。我惊慌中抬头,却与对方同时怔愣在了原地。
兜头而下的银色光辉第一次使这头总是太阳般闪耀的深金发丝显出冷冽的光泽,同时也清晰照在了那鬓角微闪的薄汗,和深深起伏的胸膛。
什么嘛,是塞德里克啊……我松了口气,反射性地打出招呼走向他:“噢!塞——”
嗯?等等,现在是不是好像不该是这么轻松的场面?
陡然反应过来状况的我顿住了脚,并取而代之往后退了好几步。本来只是立在原处用摸不透的神色盯着我的塞德里克,在我停下的瞬间眉眼更加深沉,几乎是以一副讨债的样子来追我退后的步伐。
我头一次在塞德里克脸上看到这种全无笑意的画面,再加上他又大又快的步子,心跳媲美拨浪鼓的我只得在退后的同时挂上讪笑的脸:
“等等等等等塞德,你冷静一下,我可以解释——”
疯狂开脱的话音被截断在一个炙热而深重的怀抱,我的大脑唰地一片空白。
扑面而来的热度和力量不得不使人后退两步并仰起了一点腰。疼痛,从被收紧的肢体和迎向拥抱的身形中蔓延开来。
不是令人难受的疼痛,却像一排忽然吞没堤岸的灼热海潮。
带来一种像是被微微攥紧心脏的窒息。
我的半张脸被埋在不知何时已初显宽厚的肩膀,稍一呼吸就是独属于某个人衣袍上的,干净柔和的味道。
整个世界像是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我垂在侧边的指尖动弹一瞬,试探着挣了挣:“塞德里克?”
无果。
他没有回答,可我分明能感受到颈边已经均匀的温热吐息。
我再次开口:“塞德——”
“为什么。”我心跳一空。
如同落在地面的月光一般寥落而涩然的话音,明明是紧贴着我的身体响起,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为什么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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