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来信与等待来信

小霍顿斯说,他所有的金盏花会在同一天同时死亡。

他曾想邀请阿尔法德和赫丝佩尔去观看这场盛大的死亡、花的葬礼,然后才发现自己的邻居——格里莫广场10号和13号都没有一对像他们那样面色苍白而忧郁的兄妹。

好像他以为的那个午后的访问不是缘起之始,只是人生线的短暂相交罢了。小霍顿斯再也没有见过那对神秘的漂亮兄妹。

阿尔法德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个神奇的麻瓜,看他兴高采烈地敲开邻居的门,看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家,看他重新陶醉在金盏花的花香。

最后他命令杜莱莎:潜进路西恩·霍顿斯的房子,对他施放一忘皆空。

忘记这不属于你世界的一切,平静地当一个麻瓜吧,和魔法扯上关系的普通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和仇视麻瓜的纯血家族。

最后一次,阿尔法德收回望向窗外邻居家的目光,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重新投入到对一本魔药笔记的研究中。

有人说过,一种花的盛开只为在一段时间迎接一个人。或许两个?

秋天到了,也算轰轰烈烈过的金盏花圃被犁扫,小霍顿斯要开始栽种秋芙蓉了。

当一种比金盏花更为清冽的花香从那方小小土地上不可阻挡地冒出,赫丝佩尔最先发现这道秋讯。

“那是什么?阿尔。”

还是同一个窗户,阿尔法德看了一眼对面。

他若有所思说:“那是秋芙蓉…它们,即将迎来花期了。赫茜,秋天到了。”

*

是的,秋天到了,并强势迅疾地带来它低空盘旋的寒风和月季、绣球与晚香玉。

自从见到过小霍顿斯的花圃,阿尔法德真正重视起布莱克家庭院的园林花艺。秋天的各种花儿已经香透了宅室,这种梦幻的事物与布莱克祖宅各各不入。

赫丝佩尔开始接受他的礼仪教习课。伊尔玛当然不拿她当布莱克真正的小姐,但因与阿尔法德的交易,她至少没有明面表现出这一点。

于是他教她淑女如何屈膝,贵族会用水晶的高脚杯分辨红酒产自波尔多、勃艮第还是阿斯卡纳,他用价值高昂的长裙与珠宝填满她的衣橱首饰匣。阿尔法德给赫丝佩尔一切他能给的,并使她之后能脱离他而活的。

赫丝佩尔是目盲的天才。她学什么都很快,做什么像什么,且并不需付出常人般的钻研。

失明也像是梅林为了均匀她的才能,不然她的光辉将无人能挡。阿尔法德深深地知晓,并因自己的平庸更加努力着。

虽然这么说有点可笑,阿尔法德面对赫丝佩尔总会有点自卑。

八月,不愿自卑且努力着的阿尔法德在一个入暮收到了他的入学通知书,当时他正考校赫丝佩尔的魔药课,一只墨香的卷轴就直直栽入到嚏根草与苦艾汁液的清香中。

他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赫丝佩尔或许还不够像个纯血小姐,他就已经要面临命运掷下它的骰子——赫丝佩尔·布莱克,是否像她父亲是个哑炮?

窗外送来秋芙蓉的香波,他毫不相关地想到它不详的花语:短暂的荣耀。

布莱克家的哑炮,他们的结局就是像马里厄斯那样被除名,哪怕她才刚刚被纳入族谱。阿尔法德再如何也不可能让家族留下一个哑炮。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他交易未来和姻缘作为代价——在不可知的命运面前还是无法撼动。

赫丝佩尔已经背诵完龙血的十种用法,可她迟迟没有等到阿尔法德的回应。

“阿尔?我背的不好吗?”

“赫茜……我收到了入学通知书,就在刚刚。”他的声音莫名有些发颤。

“哦。”她沉默了。

“那刚刚的声音是?”

他飞快地应答道:“猫头鹰,从窗户闯进来了。”

“所以,那是……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赫丝佩尔好像才猛然明白过来。“那么我的通知书呢?它一起送来了吗?”她的双颊染上激动的红晕。

阿尔法德不忍地说:“抱歉,赫茜……但我不能对你说谎。它暂时还没有来。只是暂时的。”

赫丝佩尔明显地僵了一会儿,然后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在阿尔法德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赫丝佩尔又出声了:

“没事…我会等的。”

风来自远处,送来秋芙蓉在秋风凛冽中盛放的香。

*

等待总是漫长的,你的所有美德,耐心、中肯、冷静、从容,都会被这条不知尽头的冗长甬道摧毁。

从八月初等到八月中旬,赫丝佩尔像真的准备进入霍格沃茨那样,加紧得补习她缺失的魔法常识,但属于她的那只猫头鹰仍然迟迟未至,失了信。

或许八月的秋风让它迷失了方向,或许那封信早就到了,只是还未被她发现。

反观阿尔法德在这段短短的时日里收到了两封信,它们都戳上了伯斯德家族的醋栗家徽火漆。

一封由伊尔玛转交给他,上面用公式的套语邀请阿尔法德再去伯斯德庄园一趟,为叙旧;另一封使用浅黄色印醋栗的信纸,空白而无一字,只附短笺交代对信使用显形咒。

而前者来自伯斯德夫人,交给阿尔法德;后者署名艾琳诺·B·伯斯德,交给赫丝佩尔。

阿尔法德很快就发现那封奇怪的无字信上,其实被人施展了相当高明的留声魔法,它的原理同吼叫信有点类似,却不完全一样。这种方式显然是为照顾赫丝佩尔。

他决心下次问问伯斯德夫人,这能方便将来他与赫丝佩尔通信。

阿尔法德对无字信使用快快显形后,信纸自动扭曲变成一只小画眉鸟,艾琳诺那种抑扬顿挫的明朗声线,便随小巧鸟喙的一张一合出现了。

“我是艾琳诺·伯斯德,当然——这显而易见。我昨天刚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但其实我打算去布斯巴顿上学的,因为我非常喜欢她们蓝色的校服,以及还有……”

阿尔法德此时低声插了一段话:“伯斯德家族起源法国、联系深厚,她的祖母霍诺拉塔·伯斯德(Honorata)就嫁给了法国人,所以伯斯德小姐身上还流着四分之一法兰西的血。”

传音信继续有力地发言,艾琳诺的声音极富辨识度,说话总像在演讲:“总之,我可不乐意去霍格沃茨,但我听说英国纯血家族的后辈,大多都会去那里,所以勉为其难和你去看看…但如果那里真要吃什么仰望星空的话,我绝对会转走的……”

“若我们分到同一个学院,说不定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呢。哦不,我是说很要好的室友,毕竟你本来就是我的朋友,我们的室友关系也会很……”

被相交甚浅的人叫作朋友,似乎还挺意外的。

艾琳诺肯定是个巫师了,这确切无疑,她的苦恼仅仅是要去布斯巴顿还是霍格沃茨,为学校里会不会吃到黑暗料理而纠结。

可赫丝佩尔、赫丝佩尔她甚至可能都没有魔力啊。

艾琳诺一出身就拥有尊贵的姓氏,而赫丝佩尔是个后天长成的冒牌货,冒领了她姑姑斯嘉丽的女儿的身份,才搏取到名正言顺姓布莱克的机会。

这封信如此深刻地昭示了什么叫云泥之别。或许之前在伯斯德庄园见到被养得那样好的艾琳诺,她就该知道的。

幸好赫丝佩尔还有阿尔法德……她还有阿尔哥哥,他们的关系比任何联系都紧密,因为那是血缘。赫丝佩尔无时无刻不为这种坚不可摧的联系而满足。

是的,只要阿尔法德还没有离她而去,赫丝佩尔就不算一无所有。

她总还有阿尔,不是吗?

阿尔法德揽过默默流泪的赫丝佩尔,以为她仅仅是为只有自己还没有收到通知书而哭泣。时机未到,他又一次压下了告诉她婚约这件事的心。

两个互相依靠和依赖的人静静地,在初秋里相偎。分明亲密无间,两颗心却离得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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