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鼬

下午处理块茎脓水的草药课过去后,卡莉斯塔结束了这么一天疯狂的课程。先是感受南瓜汁在胃里的翻滚,再是呼吸炸尾螺的气息,最后是用手去亲密接触那些“鼻涕虫”身上的液体!一九九四年的开学还能再乱点吗?

草药课她和德拉科之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简单打招呼、交谈。潘西似乎是在他们若无其事地打完招呼过后,才开始重新靠近卡莉斯塔的。

下课的时候,潘西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把瓶子飞快地递给斯普劳特教授后,就皱着眉快步走来:

“你上午说的话太过分了。”

卡莉斯塔觉得既好笑又无力:“德拉科也没说什么。”

“他觉得没什么不代表我的意见,”潘西啧了声,“我是觉得,你说的话有些过分。”

“可能我们的视角不太一样。”卡莉斯塔转身向门的方向,“我是作为朋友,而你,要更亲近一些,所以才总是迁就他、附和他。觉得我说的话太重。”

她弯起唇角,非常满意地再最后留恋了一眼红着脸的潘西后,先行搂了搂袍子,走出温室去。

傍晚的门厅里,挤满了排队等候吃饭的人。卡莉斯塔和达芙妮一起,站在队伍中间,简单谈论着上午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的事。

“其实算不上是吵架吧。”卡莉斯塔耸了耸肩,她的目光在周围穿着长袍的学生中间扫来扫去,有的人正和朋友有说有笑,有的则独自沉思着、放空着。

达芙妮正研究着她的眼影盒,那个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加上了一个镜子,还能伸缩,她把镜子放大了些,对准自己的脸蛋左右观察着。

她慢悠悠地欣赏着自己的面容,唇瓣微微张翕:“我还挺佩服你的,敢在这种话题下提德拉科的父亲。这就像我和利亚吵架的时候提她不该弄她的化妆品一样,大差不差。”

卡莉斯塔整理了下自己栗色头发上别着的星星发卡。这个和蛇形发卡,还有一些她放在行李箱里的发卡,都是她暑假背着博金先生从伦敦一家麻瓜开的发卡店买的,当时十分惊险,因为她直接丢下了一枚金币而不是麻瓜的钱币,店主震惊地确认了一遍后,卡莉斯塔还以为是不够差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店主感觉这女孩是个傻子,于是很快收下钱让她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麻瓜世界选购物品。

卡莉斯塔凑过去也看了看那面镜子。

镜子上的两个女孩,有着一绿一蓝两双眼睛,金发碧眼的女孩皮肤冷白、眼角微微上翘,蓝色杏眼那位则有一张线条流畅的鹅蛋脸,眉毛细长。

卡莉斯塔对着镜子说,目光落在金发碧眼的达芙妮脸上:“我有点后悔。虽然我是跟潘西那么说德拉科没说什么,但是很明显,草药课上德拉科和我,已经,那句诗怎么说的?总之就是——”卡莉斯塔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做出了一个仿佛痛心疾首的手势,“离得很近但心很远了。”

接着一声响亮的“韦斯莱”,引起了门厅里一场小轰动,许多人包括达芙妮和卡莉斯塔的目光,都落在了不远处和克拉布、高尔站在一起挥舞着《预言家日报》的德拉科·马尔福身上。

“干吗?”韦斯莱没好气地问。

“你爸爸上报纸了!”德拉科的声音很大,每个门厅里的人都听得见。

卡莉斯塔拿下了放在达芙妮肩上的手,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让她的表情从悠闲转为了严肃,达芙妮看了眼她,目光复杂却没说什么。

“听听这个吧!魔法部又出新乱子。昨天由于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的阿诺德·韦斯莱的怪异行为又使魔法部陷入新的尴尬境地。”德拉科抬起头来,幸灾乐祸地大声说,“想想吧,韦斯莱他们连你父亲的名字都没有写对,他简直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吧?”

卡莉斯塔在这个角度清楚地看见了德拉科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又清楚地看见了韦斯莱一向乐呵呵的脸变得阴沉无比,双眼充满仇恨。

她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走上去阻止德拉科这样把别人当作谈资,但她没有——她也不会有这种勇气。

她攥紧了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忘记白天发生的事,忘记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的阿斯托利亚,像以前一样忘记自己认识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

达芙妮不同于门厅里的任何一个人,她的目光,除了最开始那一眼,自始自终都透过镜子停留在卡莉斯塔的身上。

“阿诺德·韦斯莱两年前被指控拥有一辆会飞的汽车,昨天又卷入一场与几位麻瓜执法者的争执中,起因是为了一大批极具攻击性的垃圾箱。韦斯莱先生似乎是赶来援助疯眼汉穆迪的。此人曾是傲罗,当疯眼汉穆迪再也不能区分普通握手和蓄意谋杀之间的差别时,他就从魔法部退休了。果然当韦斯莱先生感到穆迪先生重兵把守的住宅时,发现穆迪先生又是虚惊一场,误发了一个假警报。韦斯莱先生不得不将几个警察的记忆做了修改,才得以从他们那里脱身。但当预言家日报记者问他为何要什么使魔法部卷入这场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十分棘手的事件时,韦斯莱先生拒绝回答。”

“还有一张照片呢,韦斯莱!”德拉科把报纸翻过来高高举起,“一张你父母的照片,站在你们家房子门口,你居然管这也叫房子!你妈妈要是能减点儿肥,模样还算凑合,是吧?”

“滚开,马尔福。”波特朝德拉科吼,一边还回头安慰着韦斯莱。

“哦,对了,波特你今年夏天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是吧?”德拉科讥讽地说,“那么请你告诉我,他妈妈是不是真有那么胖,还是照片照的有些失真?”

“那么你妈妈呢?马尔福。”波特和格兰杰一同抓住韦斯莱的长袍后背,“瞧她脸上的那副表情,就好像她鼻子底下有大粪似的,她总是那副表情吗?还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那样?”

卡莉斯塔发出一声因为过度惊讶而出现的“哈”,她已经从单方面侮辱变成了双向的嘲讽,而每个人都会觉得责任在德拉科,但她不会在心里去探究这个答案——她是特别,特别看重朋友的人。

一个人是残缺的。她会承认德拉科的这些行为让她会用指尖掐手心以避免痛骂他,却也永远不会否认德拉科曾经在二年级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你就算变成石像也得刻上“德拉科·马尔福朋友”一行字。

她努力像以前一样。曾经他们的争执有更多更多次,她都能做到视而不见,旁观着一切然后继续过安然无恙的生活。

周围排队的人群窃窃私语着,嬉笑和嘲弄蔓延而不知针对的具体是谁,甚至队伍都没有动一丝一毫。

德拉科苍白的脸变得微微泛红:“你竟然侮辱我妈妈,波特。”

“那就闭上你的肥嘴。”波特说完,转过身。

就在许多人都觉得这场争斗将要结束了的时候,一声砰的巨响,让矛盾上升到了高峰。

几个人失声尖叫,德拉科向波特施了咒,但咒语偏了一点儿。然后就是又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吼声。

“不许这样,小子!”

门厅里迅速变为一片可怕的寂静。

卡莉斯塔并未理会穆迪教授的出现,因为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他魔杖指的地方,有一只浑身雪白的白鼬。那白鼬在石板铺的地上瑟瑟发抖,无疑,正是德拉科。

她感觉自己心中紧绷的弦立刻断了,穆迪教授和波特的交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在这个挤满了学生的门厅里,她的朋友、一个学生在大庭广众下被变成了一只白鼬。如果是波特,或许还情有可原,但一个教授,一个傲罗,竟然敢这样羞辱一个十四岁的学生。

卡莉斯塔立刻想施解咒,但她刚抬起魔杖,穆迪就吼道:“不许动!”

他一瘸一拐地,大吼着,用魔杖将白鼬升到了十英尺高的半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又忽地升了上去。

连达芙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德拉科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霍格沃茨尽招些疯子来学校!”

白鼬痛苦地尖叫着,越蹦越高,蹿到半空,四条腿和尾巴绝望地胡乱摆动着。

“我最看不惯在背后攻击别人的人。这种做法最肮脏,卑鄙,是胆小鬼的行为!”穆迪粗声粗气地说。

“你是要他死吗?”

一个女声在门厅里响了起来。

卡莉斯塔攥着魔杖。

“教授,你说你看不惯在背后攻击别人的人,这种做法肮脏卑鄙,那您呢,如果没看错的话,您作为一个教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些什么?不好意思,您以为您还是傲罗,还在和黑巫师决斗是吗?”

穆迪注意到她,放下魔杖,白鼬落在了地上。他的魔眼奇特地转着,但卡莉斯塔觉得那不过是一种自以为是。

从昨夜开始,她早就觉得他身上的那种感觉,与那些沾染了“污秽”的东西极其相像。不管他是谁,他的躯壳下,一定藏着可怕而令她厌恶的灵魂。

卡莉斯塔的双眼猩红,凤凰羽毛芯魔杖发出点点光芒,下一刻,魔杖就在她没有施咒想法的情况下,一道蓝色的光芒朝地上瑟瑟发抖的白鼬射去。

噼啪一声巨响。

她和穆迪,以及门厅里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那道蓝色的光将德拉科·马尔福变成了原样。

他缩成一团,躺在石板地上,滑溜溜的淡黄色头发就那么披散在他此刻红的耀眼的脸上。

克拉布和高尔把地上哆哆嗦嗦的德拉科扶了起来,他的眼里因为痛苦和耻辱而汪着泪水。

穆迪教授的双眼还注视着卡莉斯塔·博克,粗鲁地说:

“瞧瞧,博克。”穆迪露出狰狞的表情,坏笑着,“我还记得,你的父母在黑魔法下死得很惨,或许是遭到了某种反噬——我看见整栋房子都是黑漆漆的火焰在燃烧,至于他们的尸首……”

达芙妮翻了个白眼,发出对穆迪的一声可笑的嗤声。

卡莉斯塔顿时觉得胸口一阵闷堵,喘不上气来,她艰难地张开嘴,觉得很痛苦却还是想要知道哪怕一点她父母的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认识卡拉克塔库斯·博克——哈,”穆迪十分厌恶地盯着卡莉斯塔,“一个两面三刀、心思歹毒的东西,他大概也没在卖出那些混账东西的时候想过,会让自己的儿子——”

“闭嘴!”德拉科有气无力地低吼,他眼中的泪水还未抹去,在他浅色的眼睛里反射出几丝光芒,门厅又一片寂静。

卡莉斯塔几乎是停止了呼吸。

也许有藤蔓缠绕在她的脖颈,或是有一大杯戈迪根茶淹没她的口鼻。

“穆迪教授!”

麦格教授吃惊地从大理石楼梯上下来,怀里抱着一摞书,如果仔细观察,或许还能看见在她后面,布雷斯·扎比尼停靠着门厅楼梯的边缘,垂眸看着麦格教授走过去。

“发生了什么!”麦格教授疏散了人群后,尖声叫道,她甚至不知道该问谁。

达芙妮愤慨地率先说:

“麦格教授,穆迪教授用变形咒惩罚学生,还造谣侮辱学生父母。”

麦格教授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穆迪:“这是真的?天啊,而且我们从不使用变形作为惩罚,邓布利多教授肯定告诉过你吧!”

“他大概提到过吧。”穆迪漫不经心地挠着下巴,“可是我认为需要狠狠地吓唬一下。”

“我们可以关禁闭或者报告当事人所在学院的院长!还有,造谣侮辱学生父母是真的吗?波特?”麦格教授看起来十分怒火中烧,却不忘向波特求证。

哈利·波特愣了愣,他看向卡莉斯塔。她站在原地,靠达芙妮扶着才能站稳,脸色苍白而一副失神的样子。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穆迪教授一开始做这些是为了帮他,他现在却要说一些不利于穆迪教授的话。一方面,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臭名昭著,另一方面,他却又痛恨侮辱别人死去父母的人。

“波特。”布雷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边上,“难道你能忍受有人说你的父母——”

他神情自若,很平淡地说完这句话,却像隐隐威胁,言语十分微妙地断在了父母这个词之后。

“是……麦格教授。”哈利立刻说,他甚至没心思去考量布雷斯的话中的威胁意味,只觉得自己的犹豫有些可笑,卡莉斯塔像是对父母的事一无所知,更别提这件事其实本就与她的父母无关,穆迪这样提及,不止是一点儿不妥了,“穆迪教授确实……”

麦格教授看起来快气晕了。

她的脸色阴沉地可怕,观察到卡莉斯塔失神的样子,也差不多明白了事情,于是对穆迪说:

“穆迪,我看我们还是得和邓布利多好好谈一谈。”

又对着他们几人说:

“你们几个赶紧去吃晚饭吧。还有别的事我再来找你们。”

麦格教授侧过身往大理石楼梯走去,穆迪一把抓住德拉科的领子,在他仇恨的目光下粗鲁地把他整个人拽过去,不顾他踉跄的步子,两眼往前而一瘸一拐地跟着麦格教授。

卡莉斯塔觉得全身依然极其冰冷,她为德拉科的泪水而怀揣对穆迪的怨恨,更为穆迪说的有关她父母的那些话而满腔怒火和震惊。

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她父母死于黑魔法,甚至可能是她们家自己的东西。

布雷斯等教授一走,就朝着波特等人嘲弄地开口,语气立刻讽刺了起来,完全失去了刚才在教授面前那副平和的样子:

“还不走?怎么,觉得你们大获胜利?真让人觉得恶心,尤其是你,波特,要是我不说那一句,你难不成还想否定那个疯子的所作所为?天天大义凛然,我还以为你们多正义呢。”

“哈利都帮你们说话了,还不放过他?我们才懒得待在这!现在就走!”韦斯莱似乎也十分嫌恶,拉着哈利离开。

离开前,韦斯莱还抛下那么一句话:“要不是马尔福想偷袭,会有这档子事儿吗!”

布雷斯并未理会他的话,走到达芙妮和卡莉斯塔的面前。

达芙妮紧紧地捏着卡莉斯塔的肩,她已经把眼影盒收到了口袋里,像是也闷着一口气。

卡莉斯塔没有从刚才的情绪漩涡中缓过来,但她已经开始调整表面上她的状态,站直了身子,达芙妮顺势松开了手。但她却仍不敢对上这里任何一双绿色眼睛,纤长睫羽掩下双眸,面容依然苍白。

“布雷斯,麦格教授是你叫过来的?”达芙妮说。

布雷斯嗯了一声,脸侧在门厅的烛火中落下一层阴影,狭长的眼睛里冷冽与温柔并存。

“卡莉。”他轻唤,“你还吃不吃晚饭?”

卡莉斯塔摇了摇头,她脑海里反复播放着穆迪说的话,觉得一阵反胃。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你们去吃吧。我回寝室休息一下。”

她绕开布雷斯,往大理石楼梯走去。

我真的不太喜欢小巴蒂·克劳奇。而他攻击博克夫妇的原因后面会解释。

*杖芯是凤凰羽毛的话,魔杖偶尔可能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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