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里在讲台上宣扬着黑魔王的理念,一番演说听得其余三十多人热血沸腾。
雷古勒斯安静坐在一边,眼里滑过一丝轻蔑,他一直不喜欢埃弗里,不喜欢这种只知道喊着“纯血至上”,实力平平,却自以为是,把愚蠢写在了脸上。
圣诞节埃弗里很大可能就会在他那个跟随黑魔王多年的父亲引荐下被接见,按这个发展,埃弗里最早在毕业后会被打上烙印。食死徒不收学生,他是个特殊意外,布莱克家族献上的诚意与在纯血家族中的地位让他得到了这个殊荣。
雷古勒斯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臂,食死徒也是分了等级的。
黑魔王聪明、强大,把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到这里,雷古勒斯又感到脑中神经在隐隐作痛。他的大脑封闭术学得很好,称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在黑魔王面前还是那么不堪一击,练习了那么久,他才将那些虚假的记忆塞进脑中,供黑魔王查看。
他崇拜黑魔王,却也惧怕他。太过强大的人,他虽然释放出了善意和友好,眼中仍然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想要臣服,想要追随。
埃弗里带来的新咒语将教室里其他人的热情抬到了顶点,他正得意洋洋地享受着那些人的吹捧,雷古勒斯更加看不上他。实际上,在雷古勒斯教他时,他学得非常慢。埃弗里主动接下这次的教学,正是想要让自己的优越感得到满足。
教学结束后,那些被吸引来的同学都离开了。
而剩下的,则是些真正靠近食死徒圈层的人。
“黑魔王传来了消息,”雷古勒斯今天第一次开口,“招揽弗勒特。”
“弗勒特?”阿米库斯·卡罗问,“拉文克劳那个弗勒特?那个女的整天神出鬼没……”
“我并不指望你能办好这件事。”雷古勒斯漫不经心地说,“动脑的事情需要合适的人做。”
阿米库斯涨红了脸,捏着拳头似乎想要反驳,雷古勒斯轻轻往左偏了偏头,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可那种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漠视更让人自尊受挫。阿米库斯的性格比他妹妹阿莱克托更加火爆,一点不顺心就会发泄出来,多的是同学被他欺负,可现在,他什么也没说。
“另外——”雷古勒斯停顿的空隙,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他看向阿莱克托·卡罗,冷冷说道,“不要再弄出任何动静了,如果你的大脑能够理解的话。”
阿莱克托不满地瞪着他,与她哥哥一样,她低声应是,没有任何反抗的打算。
“我要为黑魔王大人送上一份礼物。”埃弗里的声音不合时宜响起,打断了雷古勒斯,“弗勒特的事情,我也会做。不要以为只有布莱克家才有黑魔王的看重。”
“随你。”雷古勒斯说。
埃弗里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烦,雷古勒斯又看向屋内剩下的十五个人,不紧不慢说:“圣诞节黑魔王会参加马尔福家的宴会,而最近在学校里表现出色的人,会得到接见。”
屋内顿时躁动起来,穆尔塞伯看向埃弗里,“你没有说过。”
“哦,我打算私下告诉你的。”埃弗里咬牙瞪向雷古勒斯说。
雷古勒斯不愿再谈,打发走其他人,他习惯于掌控一切,临走前又一次加固了教室的隐蔽魔法,重新换了进入口令,抬脚要走时,目光不经意落在角落那个有些残破的柜架腿上。
下一秒,他的神情一下凝重起来,可他什么也没做,不动声色地走出门外。
关门声一响起,伊瑞从柜架底下钻了出来,又警惕地在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确认安全,她正要变回人形,身前的门却开始变化,逐渐隐入周围墙壁,出现在半英尺后,而雷古勒斯,就站在她面前。
伊瑞的毛发瞬间炸开,眼里充满了震惊。他的无声咒竟然已经这么出色了,制造出的幻象如此逼真。
雷古勒斯的魔杖轻轻一挥,那只小小的兔子立刻被捆住了。
这只垂耳兔只有他两只手那么大,看起来应该还是个幼年体,他不喜欢动物,对这只无缘无故出现在施加过那么多道防护魔法的教室更是充满了戒备。
这一定不是只普通兔子。
不论它身上有什么魔法,又或是有人想要以此来得到什么,都不会得逞。
他拎起兔子后颈,她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威胁的咕咕叫声,努力扭头想要咬他。
有些烦人的叫声。
他的魔杖又是一点,兔子无法发出声音了。他的魔杖仍然指着它,想要解决这个麻烦。
可下一秒,他愣住了。
垂耳兔还在努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它的脸转向前方,让他看清了它的眼睛。
少见的薄荷绿色,至今为止,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一只兔子长着薄荷绿色的眼睛。
就算是魔法世界的兔子,也不可能。
不,有一种可能。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学期第一次霍格莫德日,旅馆窗边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团,那天他并未坐在窗边,而且那东西逃得太快,他没能看清。
之后的日子,梅格·菲尔兹经常会对着好友冒出几句“小兔子”、“小兔宝宝”之类的话。
出现在街巷崴了脚的伊瑞,以及——月圆后总是格外困倦的伊瑞。
他放下了魔杖,心中翻起汹涌骇浪。
*
晚饭后,西里斯确实与莱姆斯、彼得一起,打算打发掉这个无聊的夜晚。
他一脸高傲、露出以往心情不好时一模一样的厌倦表情,冷冽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连续拒绝莱姆斯、彼得所有提议后,他一下站起来,踢开凳子,说:“去喝酒。”
三人顺着密道偷偷离开了学校,三把扫帚的老板罗斯默塔女士见怪不怪地拿出一桶火焰威士忌。
直到夜深人静,他们才离开霍格莫德。
彼得喝得满脸通红,走路都在打圈,话也说不明白了。莱姆斯同样步态不稳,却还是尽责扶着彼得,防止他摔倒。
西里斯也醉了,但他还记得自己应该保持风度和帅气,硬是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他们在六楼碰见了爱米琳与伊桑,两人明显是做实验忘记了时间,不然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
可是不对。
西里斯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清醒过来,伊瑞说了要与爱米琳一起。
“你们又在对着那些植物写报告?”他问道。
“对呀!我们自己养了一盆嫁接的咬藤与毒触手,终于存活了!太不容易了!”伊桑兴奋地说,“最近我们所有精力全放在这个小东西上了。”
“一个美好的星期五,你们竟然又浪费在实验室里。”西里斯轻笑着说。
“才不是浪费呢,这很有意义。”爱米琳认真说道。
“伊瑞呢?她没和你一起吗?”西里斯问。
爱米琳眨眨眼,毫不犹豫说:“她和梅格、爱德琳约着商量买材料的事呢。”
“是吗?”
西里斯笑了起来,无端的,伊桑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提出告辞。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看见与米修、兰斯等人在一起哈哈大笑的梅格,爱米琳悄悄抽了一口凉气。
“看来,她们都忙完了。”爱米琳立刻说,“伊瑞可能在宿舍休息,需要我去看看吗?”
说完她又后悔了,她想起了掠夺者们那张神奇的地图。
“不用。”西里斯说,转身就回了男生宿舍。
他直奔寝室,从詹姆斯的柜子里拿出活点地图,在上面查找起伊瑞的名字。
看见雷古勒斯·布莱克与伊瑞芙拉·波特那两个重叠的小点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那笑声明明很轻,却让温暖的室内一下像是结了冰。
正赖在地上邀请莱姆斯继续喝酒的彼得一下坐直了,惊惶不定地看向西里斯。
莱姆斯同样发现了不对,“你怎么了,西里斯?”
“我要出去一趟。”西里斯一字一顿说。
没管两个朋友的询问,他大步走下螺旋楼梯,看见他再次出现,爱米琳急忙上前,“我可以给你解释,西里斯——”
他推开了她,钻出肖像洞口,大步奔向四楼。
他轻易地找到了要找的人。
雷古勒斯手里抓着一只雪白的垂耳兔,那兔子四肢都被绑住了,他的手拎住她的后颈,无法挣开。
西里斯脑中那根从刚才就绷紧的弦一下断开,这比他想象的画面还让他愤怒。
“昏昏倒地!”
“障碍重重!”
雷古勒斯的反应很快,他们的魔咒在空中交接,砰的弹开,击碎了旁边的烛台。
“你拿着我的兔子做什么?”西里斯压抑地问,他手里的魔杖又一次突然袭击。
“这是你的兔子?”雷古勒斯击飞了咒语,像是没听明白,又缓慢地重复了一次,看向手里自西里斯出现后挣扎更厉害的垂耳兔,“你怎么证明是你的兔子?你的兔子,在你手上,而我的兔子,在我手上,很合理。”
酒意的催化下,西里斯的怒火像喷薄的火山爆发。
他的魔杖极快地挥砍着,一道接一道咒语飞向雷古勒斯,不管不顾,破坏性极强。
雷古勒斯同样没有手软,他的反击密集而迅速,只是,为了护着手里那只垂耳兔,他也不得不考虑更多。
这里发出的动静太大,很快就吸引了费尔奇与教授。
“住手!”麦格教授披着晨衣,大步走来,她手里魔杖一挑,一块大盾牌立在两人中间,兄弟俩的魔咒被弹回来,盾牌也被炸得粉碎。
见雷古勒斯分心,伊瑞扭头狠狠咬了他的手,他猛的吃痛,手指松开,兔子往地上掉落。
西里斯魔杖一挑,一张软垫接住了兔子。他冲了过来,在雷古勒斯再次抓起兔子的一瞬间,一拳挥到他身上,夺回了垂耳兔。
“布莱克!”麦格教授愤怒地喊道,她快步走来,查看雷古勒斯的情况,雷古勒斯挥开麦格教授的魔杖,站了起来。
而西里斯,他解开了垂耳兔的束缚,正检查她是否有伤。
麦格教授还在,伊瑞根本不敢让她发现异常,扑腾着钻进他长袍里,挂在内侧口袋上,又蹭蹭他伸进来抱住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西里斯胸前多了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看上去有些滑稽,可他的心情变得很好,刚刚那些怒火一下被浇灭了,他略微踉跄一下,又托着他的兔子站稳了。
“怎么回事?”麦格教授严厉地问,“两个布莱克,竟然在走廊私自决斗!”
“抱歉,教授。”西里斯毫无歉意地说,“不过他该打,他想绑架我的兔子,实在可恶。”
麦格教授先是被他浑身的酒气熏得皱了皱眉,对他的话有些迷惑,“你的兔子?”
“是呀,我养了那么久的兔子,卑劣的斯莱特林,他对它粗暴极了。”
麦格教授看了眼西里斯的手覆上的位置,胸口那团鼓包像是赞同般动了动,面容柔和了一些,语气仍然严肃,“但也不能闹出这样的事情,我要给你们各自扣上十分。”
“没问题。”西里斯爽快接受惩罚。
“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快去。”
西里斯挑衅地看了一眼雷古勒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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