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杯药剂

把时间往前拨上两天，地点是阴冷的地窖。

斯内普将这篇篇幅不长的论文看了两遍，他死死盯着作者的名字，仿佛要用目光把羊皮纸烧个洞——哈利波特，对，其实他并不应该意外，会耍这种鬼把戏的人应该非波特莫属才对。

熟悉感是在绪论部分就出现的，越往下看，斯内普越觉得惊讶，因为无论是将雏菊根切段挤汁，还是用多巴克代替水蛭，都是当年三年级的斯内普，自己对于缩身药剂的解读和改良。

甚至可以说，哈利波特交上来的这篇论文十分有“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风格，除了用词肤浅、描述冗余以外，几乎和十三岁的斯内普写过的缩身药剂论文作业一模一样。

斯内普怒火中烧，他的第一反应是波特为了戏弄他，偷了他曾经的作业。

但事实上年少的斯内普对于自己的各种“研究成果”并不在意，他常常在课本的空白处或废弃的羊皮纸上写自己发明的小魔法，写完便随手丢弃。因此在那篇被他曾经的魔药教授——斯拉格霍恩批判为离经叛道的缩身药剂论文发下来后，斯内普自己都不知道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被他丢去了哪个犄角旮旯，以至于这么多年后，竟被波特捡到了。

魔药课堂上，斯内普盯着哈利那张故作镇定的脸，听他编造的鬼话，斯内普在心中冷笑，他还以为波特能编出多么高明的借口呢，结果依旧是个蠢孩子罢了。

缩身药剂被安排给三年级的学生做，因为它的水准只有三年级，无论是更加方便的缩小咒还是减龄剂，都能将它完美替代，什么期刊杂志会刊登这种鸡肋魔药的论文？还是内容明显偏离课本的？二十世纪最不着调学生作业吗？

现在的斯内普依旧无意寻找旧作，既然波特喜欢他的论文，就让他抱着羊皮纸发霉好了。斯内普会给这篇论文一个“O”，以此来补足当年他对自己魔药成绩的不满，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无论是对于哈利亦或是斯内普来说，这篇论文都只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对西弗勒斯却不是。

这是一个挑衅，是他精心安排的，赤/裸裸的挑衅，几乎不加任何掩藏。

他坏心眼地纠正哈利的行文方式和语气，使这篇论文看起来就像是他自己写的，他对只存在于哈利言语间那个20年后的，能与哈利待在一起而无需顾虑时间的“自己”充满敌意。

你不是讨厌他吗？

好啊，那就来看看他能得到谁的帮助吧。

西弗勒斯这么想着，在羊皮纸上展示自己锋利的小獠牙。

——但很显然，结果完全跑偏了，除了这篇论文确实得了一个“O”以外一切都与西弗勒斯的设想相差甚远。

真是不幸。

那节魔药课下课后，罗恩叽叽喳喳说着斯内普给哈利的成品一个E的事情，显然他兴奋极了，看斯内普不乐意的样子也是罗恩的一大乐趣。

本来哈利以为赫敏也会参与这个讨论，因为看起来她对哈利的论文充满了兴趣，但她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两人几句，便急匆匆地走了。

“你觉不觉得她最近有点怪？”罗恩皱着鼻子问哈利。

“是有点。”哈利附和他。

哈利花了大段的篇幅，用一种乐不可支的语气在日记中描述了魔药课上的情形，他本来以为整本日记最有趣的地方就会在这里，谁知道接下来这节黑魔法防御课给哈利带来了更大的乐趣。

但这节课的主角并不是哈利，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斯内普。

那位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虽然看起来有些财政危机，但课讲得非常有意思，新学期的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课是教大家如何对付博格特，这是一种会变形的小家伙，它会变成人们心中最害怕的事物，而对付它的方法就是让恐怖的东西变得滑稽。

“……但到纳威这里就好玩极啦！”哈利在日记上这么写着，“他最害怕的竟然是斯内普——好吧，其实可以把‘竟然’这个词删掉。卢平教授就让纳威把斯内普变成他奶奶的样子，于是斯内普就在纳威的咒语中，变成穿着老旧绣花边女服，提着红色手提袋的样子……”

写到这里，哈利无声地笑了起来，事实上，在课堂上他也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个。

他将与他视如陌路的斯内普和西弗勒斯之间狠狠划出一道线，今年暑假结束后这种割裂感就越来越明显。仿佛他如今嘲笑斯内普越厉害，那条线便刻得越深一样。

那只是斯内普，没有一丝优点、令人讨厌的混蛋，与西弗勒斯毫无关系。

——那么西弗勒斯在哪呢？

哈利听见自己心底小小的悲鸣。

紧接着，哈利甩了甩脑袋，把视线重新聚集在日记本上，因为他刚刚的出神，羽毛笔尖停留的地方洇出了一个墨点。

哈利提起笔，在下一行写道：“……所以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让我来跳男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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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霍格莫德村周末很快就到了，十月底，万圣节前。整个三年级里，只有哈利没拿到监护人的签名，也就是说他的同学中只有他一个人没法去霍格莫德。

两位好朋友仿佛对抛弃哈利单独行动有些心虚，并承诺他们会带许多特产给他，但其实哈利并不是那么羡慕他们，因为西弗勒斯给他带去过蜂蜜公爵的糖果和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他还有好几大罐糖果没吃完呢。

唯一一件有些遗憾的事情就是，他没法知道三把扫帚里到底有没有跳舞女郎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当周末来临，大半个霍格沃茨的学生都去了霍德莫德，休息室里空空荡荡，哈利还是感觉有点孤单。他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时，卢平叫住了他，并邀请他去办公室喝杯茶。

哈利的拘谨在卢平几句轻快的玩笑中消失殆尽，他确实挺喜欢这位幽默风趣的教授的，卢平是个相当随和的人，他并没有觉得哈利“为什么不让自己对付博格特”的问题是一种冒犯，只是告诉哈利他认为让伏地魔出现在教师休息室里不是个好主意。

哈利有些惊讶地发现卢平也会直呼伏地魔的名字，此前他只从邓布利多的嘴巴里听到过，而西弗勒斯甚至只会称呼他为黑魔王。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哈利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甩甩脑袋，正想告诉卢平他觉得自己的博格特可能是摄魂怪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随着卢平的允许，一个在哈利的设想中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从门板后面露了出来。

哈利惊讶地与门口的斯内普对上视线，后者停下脚步，黑眼睛眯了起来。

“啊，西弗勒斯。”卢平微笑着说，“谢谢，把它放在桌子上好吗？”

此时哈利才注意到斯内普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液体，还在冒着热气。

斯内普的目光在哈利跟卢平之间来回游移，就跟哈利正不停上下打量他一样。

“你应该直接喝下去，卢平。”斯内普的目光最终停在卢平身上。

“啊，是、是，我当然会喝的，明天我很可能还要再喝一点，多谢，西弗勒斯。”

“别客气。”斯内普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把高脚杯放在书桌上，最后扫了一眼哈利，还是一副有所戒备的样子退出了房间。

在哈利问出“这是什么”之前，卢平把高脚杯端了起来很慷慨地给哈利解释道：“我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斯内普教授很好心地为我调了这副药。”

卢平啜饮了一口高脚杯中的液体，打了个哆嗦道：“我一向不擅长这个，而这副药剂又特别复杂——我很幸运能跟斯内普教授共事，能够调配这副药的巫师可不多。”

“那来到霍格沃茨之前你要怎么办呢？”

卢平沉默了一下，含糊地说：“总是有一些其他法子的。”

哈利继续问：“所以你来这儿教学是因为斯内普能给你做魔药吗？”

卢平有些啼笑皆非：“我想你应该称呼他为斯内普教授，哈利。事实上也并不全是，之前阿不思联系我说他缺一个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正巧我没什么事。”

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击中了哈利，他试探着问：“您也是霍格沃茨毕业的对吗？”

卢平微笑：“这并不奇怪，英国三分之二的巫师都来自霍格沃茨。”

“所以，您和斯内普——教授，在学生时代就认识？”

卢平又沉默了，这次沉默地时间比刚刚要长，他把高脚杯中的热饮喝尽，缓慢地开口：“是的哈利，我和西弗勒斯是同级生，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没错，我跟你父亲也是同级，他是我的好朋友。”

这下哈利真的惊讶了，他想起树下西弗勒斯的话，他说小天狼星一直是詹姆的“跟班”，这么说的话——“您认识小天狼星布莱克？”

“看来你真的知道很多事情，哈利。”卢平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你可以不用敬语。至于……嗯……布莱克……”

哈利乘胜追击：“他也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对吗？”

“这是校长和你说的？”卢平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毛，“不，他一定不会和你说这个。”

紧接着，还没等哈利继续问些什么，卢平强硬地转移了话题：“好啦哈利，你瞧我还没把咱们下节课要用的格林迪洛收拾好，我想我必须得去工作了，咱们晚宴再见？”

“好吧。”哈利闭上嘴。

晚宴的时候，去霍格莫德的学生们都回来了，哈利同赫敏跟罗恩分享在卢平办公室发生的事情。

罗恩对那杯神秘药剂是什么保持怀疑，而哈利则更加在意为什么斯内普会同意为卢平熬制复杂魔药。

“他可能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赫敏说。

“他除了看起来穷了点，并不像生了病的样子呀。”罗恩这么说着，打了个哆嗦继续道，“况且，就算我病到只剩三天好活了，我想我也不会接受让斯内普给我熬药。”

他顿了顿，看向哈利：“如果说他和你爸爸是朋友的话，那他跟斯内普就一定是死对头吧？想想看，你敢吃马尔福给的东西吗？他一定会把你毒死吧？”

哈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教授席上的斯内普，又看了看卢平，随口应付道：“谁知道呢。”

卢平办公室里剧情有几句是原著里复制的。

统一回复下，收费是不可能收费的，单hp没法入v，更何况我也懒得赶榜。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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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980/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