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伊莉丝打开房门走进去,对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声喊着,“再不进来就要关门咯!”

在麻瓜看来这一幕必定相当惊悚——空气恍惚波动,模糊轮廓闪过时房门自行关闭,但巫师们都知道那不过是用了幻身咒的人。她正想调侃,却被冰凉熟悉的唇堵住所有言语。

幻身咒失效,高大英俊的男生从模糊轮廓骤然出现,总是漂亮温柔的眼睛里满是晦涩情绪,他好似不会再活到第二天那般疯狂掠夺女孩每一寸呼吸,不肯给予她喘息的机会。

他颤抖的手追寻生者体温搂住女孩的腰,并不是想要让她贴合自己,只是那般惊忧害怕——怕她会乘月光而去。

伊莉丝听见粗重呼吸将热气喷洒掠过皮肤,她被动承受这个攻城略地一般疯狂而绝望的吻,因她知晓自己是生者之罪。

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男生极具压迫的力度一步步后退,直到她背靠墙面冰凉寒意钻入骨血,缠绵至极的人伸出一只手隔开她与石墙,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肯放过她的唇舌。

似是要连身体里的血肉都割舍抛离交予他性命,似是再也听不见世界疯癫刺耳的笑声,她只能紧紧依靠在恋人的怀里,愤怒的、哀伤的却仍然一刻不停守护她的恋人。

手指在那瘦弱突出的脊椎骨上划过,这让奥利弗清醒过来。他歪过头把自己埋进女孩肩窝,他这会只想安静地拥抱她。

无需言语,他早已知晓她是生者之源。所以只需要拥抱她,用体温、心跳与呼吸去感受她。

他感受到女孩在他的袍子上蹭着,像是什么小猫小狗爱做的动作,尽管情绪仍未平歇,但还是顺从心意询问她,“你在做什么?”

“口水……”女孩小声嘟囔,又讨好地抱住他的腰。

奥利弗简直要气笑了,怎么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女朋友!

他推开伊莉丝,她脸颊通红却毫不掩饰露出的狡黠笑容,“赫菲斯托斯小姐,你知道你自己很不讲理吗?”

“伍德先生你想批评我也得先把你的手从我衣服里拿出来才能显得严肃一点好吗?”

“不,我不想。”奥利弗也想耍赖。

他眉眼低垂不去看女友的表情,尽管手指下光滑细腻的触感令他着迷,但他还是离开那瘦削身体,隔着柔软布料重新抱紧她。

“你让我感到了害怕,伊莉丝。”他叹息着说出自己的心声。

“你靠在我怀里,你听不见我喊你的名字,只是一遍遍地告诉我、要求我去找教授。”

“我本该是有力气的——我一直都不曾懈怠训练,但我抱起你时却像是从未承受过远超你的重量…你那样轻,我总是怕伤到你…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你感到舒适——哪怕你根本无法感受我。”

“你明明就在我怀里,可我依然害怕,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突然把你抢走,你会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

“但我也知道你没事,你能笑能闹,刚刚还跟我开玩笑。”女孩以极其微小的笑声回应他。

“可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选择与你一起面对那些是多么痛苦。在你看来你只是普通地睡了一觉,但这半小时里我的心每一秒都在被所有未知的情绪焚烧——我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未来某一天终将失去你—如果那样,我该有多么绝望。如果那是最后,我还不如随你一起死了。”

伊莉丝在他怀里挣扎想要推开他,他明白伊莉丝绝不会允许他做无谓的牺牲。

“我知道—丽兹你不愿意,所以我也只是想了一下,真的,顶多十秒钟。”

“我想过无数种你离开我的样子,那些没有你的未来令我心碎,但我还是愿意与你站在一起。如果你想要更少的牺牲,”奥利弗抚摸着女孩脸颊,“那我想要的就只是每一个你都能在的未来。”

伊莉丝紧紧抱住他,“不会的,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我们只需要再等半年,等到那个命中注定的男孩进入学校,我们就可以知道这一切的结局。你说过的,他已经赢过一次了,所有人都知道。”

两人沉默无言地相拥,在这光明到来的前夕。

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奥利弗拉着伊莉丝到沙发坐下,“你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新的变化?”

伊莉丝紧握他的手,用仿若来自天外的声音虚幻缥缈地对他说:“我不止看见了更多,我还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这个消息惊得奥利弗说不出话,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预言家能直接听到未来的情况。

“这太疯狂了……”他喃喃道。

“原本已经完全熟悉的场景又加入了新的变化,这让我的大脑一时难以处理。”

“但我精神遭受冲击不只是因为预见了邓布利多教授的死亡,”伊莉丝犹豫地开口,“还有斯内普教授。”

奥利弗用另一只手抵住额头,越来越多熟悉的人在未来会失去性命,但斯内普教授是他和伊莉丝都没想到的。

“先从你更加熟悉的情况说起吧,邓布利多教授帮我们给上午的课程都请了假,所以我们时间充裕。”

伊莉丝不由感叹邓布利多教授的睿智,随即开始梳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首先是佩娜,我从那些声音中分辨出来那里不止她一个人,很多人同时被抓进去遭受折磨,我们之前所想的某个食死徒家里的地下室可能没办法装这么多人。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监狱。”奥利弗敏锐想起摄魂怪驻守的那片区域。

“是的,有人建造了新的监狱,或者他们抢夺了某一处监狱的归属权。”伊莉丝呼吸一滞,英国魔法世界哪来那么多不被麻瓜发现的巫师监狱,但或许魔法部会掌握普通巫师所不了解的讯息。她不愿去深究这个问题,继续讲述其他变化。

“弗雷德身上出现了新的场景…弗雷德确实是在霍格沃茨的那场战争中牺牲的,他是在和珀西开玩笑的时候被人……”伊莉丝知道奥利弗与珀西这个舍友不太能合得来,但对他仍然尊重。

“珀西很痛苦。”

奥利弗抿唇,勉强地笑笑,“乔治呢?”

“没有看到乔治,他们不在一起。”伊莉丝也对这个新的景象很不理解,为什么看到的场景与上一次不一样?为什么这个场景里没有乔治?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不提,现在应该解决其他问题。

“然后是邓布利多教授。”

伊莉丝并不意外他的死亡。

“他中了索命咒,在学校里很高的地方——或许是天文塔,他从那里坠落。他看起来比现在要虚弱,似乎受到某种折磨。但他眼神平静,我知道那是他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结局。”

“但有人在笑。直到死去,他都聪明地用他的眼睛告诉我那是食死徒闯入了学校,他们杀害了邓布利多教授。”

奥利弗从过往经验思索推测出一个观点,“恐怕是学校里某一条密道被食死徒掌握了。”伊莉丝也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上一个话题结束,伊莉丝不可避免陷入几秒沉默,她要说起他们都很意外的那个人。

“斯内普教授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咒语杀死的人,他似乎被人割开了喉咙,他一直捂着,我看不见,但他的伤口血流不止。”

“但所有人都知道斯内普教授是毫无疑问的大师,魔药、决斗——而且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精通大脑防御。”奥利弗很难相信一位惊才绝艳的教授会以这样普通的方式死去。

“或许是黑魔法,只有极致的邪恶才能让所有魔药都失效。”伊莉丝停顿一秒,因为她疑惑另一个问题。

“但他在死亡之前是有人陪同的,有一个人看着他死去。”

“斯内普教授让这个人看着他。”

奥利弗不禁为这不同寻常的终局而颤抖。这是最毫无头绪的死亡,但显而易见,斯内普没有任何挣扎求生的行为,甚至要求别人目送他走向死亡。

“Lizzy,这太平静了……”就像是另一个邓布利多教授。“格兰芬多有人说他年轻时极为迷恋黑魔法并且在这方面颇有研究,他很可能是食死徒。但你看到的这个场景不像是食死徒会有的下场。”

伊莉丝也明白这一点,“邓布利多教授让斯内普教授来教我大脑封闭术,这证明他信任斯内普教授。”

“至于布巴吉教授、唐克斯和塞德里克,我会找机会再看看的。”伊莉丝周身泛起疲惫困倦。

奥利弗轻轻抱住她,女孩的肩膀并不宽厚却承载太多压力。“下次麻瓜研究课我们坐一起,我提前占好靠后的位置?”

“好。”

“塞德里克比较好找,我们可以提前等在礼堂门口等他来了再装作吵架你趁机看看他。”

“好。”伊莉丝笑了,她偶尔也喜欢被人摆布的感觉。

“唐克斯现在是七年级学生,可能会出现在图书馆,这我没办法帮你什么。”

“没关系,我自己去图书馆碰碰运气。你还是去魁地奇球场看好那两个游走球吧!”

两人很快定下来粗糙但大致可行的计划,四目相对时不约而同笑出声。

他们是一对恋人,是朋友、是知己,更是战友。

两人平静又温馨地挤坐在一起,奥利弗伸手摸进校袍口袋。

“伊莉丝,或许你还没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奥利弗掏出一个小首饰盒,“生日快乐!”

女孩的笑容在看到那一对小小的星形耳钉时更显灿烂,“你是致力于把我全身上下都打扮得像个首饰柜台吗?”

“不,很显然我没有这个打算。”奥利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给伊莉丝送首饰,“可能我只是想要看到你耀眼夺目的样子。”

“被你喜欢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我都毫不怀疑自己应是如此。”他们温柔轻吻彼此,爱是回应爱的最佳方式。

伊莉丝很快败下阵来,把自己像个袋熊一样挂到男朋友身上。

“暑假的时候你要一直训练魁地奇吗?”

奥利弗半倚半躺倒在沙发上,手指绕过一缕浅金发丝让它们缠缚指尖,“不一定,要看最后一次和拉文克劳的比赛情况。”

撅了一下嘴,伊莉丝不太满意这个答案,“我想去麻瓜世界转转,伍德先生想不想陪我一起去?”

奥利弗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什么时候?”

“不知道,也许7月下旬?我们还能提前住到破釜酒吧,然后一起去对角巷买书。”

奥利弗不可谓不心动,“这是个约会邀请吗?”

“不愿意就算啦——”

“乐意至极。”他轻吻着女孩的唇,“你比魁地奇训练更重要。”

两人说完这些悄悄话,发现时间还挺早,于是伊莉丝无情抛下男友,自己去上草药课了。

奥利弗思考一分钟后也不情不愿地踏上去变形课教室的路。毕竟拉文克劳的草药课和他们格兰芬多的变形课是同一时间,生病的人都准时出现在教室,他这个没生病的人就更不敢光明正大翘课了。

尽管伊莉丝的大脑经受了剧烈冲击,但一整天过去,直到魔药课下课,她都表现得极好,甚至得了本节课的优秀评价。因为斯内普教授对于学生的魔药掌握水平要求极高,所以她必须每节课都拿到优秀才能确保自己能被他允许进入提高班。

今天是周一,格兰芬多球队的周内训练向来是放在周二和周五的,所以奥利弗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走出宿舍,通过密道小心跨过那个不怎么令人开心的陷阱来到四楼平台,他得再往下走一层才能到校长办公室门口。

那个奇丑无比的巨大石头怪兽前已经站立一个人影,是伊莉丝。

她朝奥利弗招招手,“真羡慕你们休息室有密道,拉文克劳塔楼实在是太高了,还得自己走下来。”

“我们现在就进去吗?”奥利弗深吸一口气,学生到教授办公室里这种事情——听起来就令人紧张。

伊莉丝露出浅笑捏他的手,“就现在吧,我们速战速决。”

“果汁奶冻球。”

石像突然跳到一旁,墙壁裂开露出一个旋转样式的石阶,两人一前一后站上去。他们越升越高,奥利弗基于训练魁地奇多年的良好经验所以没有感觉晕眩,他只是伸出手虚扶伊莉丝,直到他们站在那道闪闪发亮的栎木门前。

这是奥利弗生平第一次拜访校长办公室。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许多让他产生好奇的细碎声音,历代校长们的画像在他们进门后就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伊莉丝。

“那是…凤凰?”奥利弗一瞬不瞬注视那只美丽异常的鸟儿,它漂亮的尾羽时不时晃动一下,看起来流光溢彩。

“你们运气很好,在福克斯最漂亮的时候见到它。”邓布利多教授从楼上那个神秘小房间走出来。

他挥动魔杖变出一张软布沙发,“两位坐下吧。哦,别紧张,我可不是什么反对年轻人恋爱的老古董。”

奥利弗抿唇轻笑,坦然地和伊莉丝坐在一起。

“赫菲斯托斯小姐,如果我没判断错误,你应该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某个场景吧?”邓布利多变出几杯饮料,看着男孩给他的恋人挑了牛奶。

“是的,教授。其实我不止看到了,还听见了——所有的场景。”

“令人惊讶,这并不是普通的预言家能够拥有的能力。”蓝眼睛藏在半月形镜片后闪烁,“看来命运颇为眷顾你,伊莉丝。”

眷顾吗?她苦笑了一下,这份眷顾所带来的重量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我看见您从极高的塔楼坠落,食死徒闯进了霍格沃茨,在您被索命咒击中后…天空出现那个绿色印记。”

“您那时的形象远比现在孱弱,很抱歉,我无法看清原由。”

“不,这些已经足够了。”邓布利多从极短的话语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如果没有他的默许,那些人是无法进入学校的,看来那个时候他还是做了那个决定。

“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了斯内普教授……”伊莉丝一词一句描述那个昏暗场所里发生的悲剧。

“他临死之前有人陪在他身边,但他没有请求那个人救他,只是要求某个人陪伴他。”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擦拭,又戴上,那双眼睛似乎已经看穿了未来。“不用怀疑西弗勒斯的立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女孩轻微点头应下他的承诺,在男孩无声催促的眼神中小口喝下那杯牛奶。

邓布利多突然朝向奥利弗询问:“伍德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奥利弗张了张嘴没出声,他转过头看伊莉丝。

“我们吵架了,然后我们立下了赤胆忠心咒,所以他没办法说出来。”伊莉丝帮忙解释。

赤胆忠心咒,邓布利多看着年轻人们坦诚热爱的眼神,她运气很好。

“这可是个高深的魔法,我很惊讶你在这个年纪就能施展成功。”

伊莉丝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在祖父那里学了一整个暑假,如果不是提前练习过,我想我可能没办法用出来,或许也是因为那天运气足够好。”

运气,这就是她身上那些迷雾缭绕的根源。

“你有一个非常关心爱护你的长辈,这很好。”

“是的,祖父的聪慧睿智时常令我自惭形秽,如果不是他,我恐怕还不能很好地面对这些意外。”

“你母亲入学时我就听说过你祖父,他能摒弃纯血统的观念娶不会魔法的人为妻在当时看来是非常轰动的事情。”

在简单了解其他景象发生的变化之后,邓布利多也分享了他的看法,他认为伊莉丝不用着急慌张,毕竟他们现在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一直把自己投进不良情绪里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伊莉丝也表示得益于大脑封闭术,她仍能保持冷静清醒。

但伊莉丝仍有另一个疑问亟待回答。

“教授,您之前说我无法从您身上看到未来是因为您远比我强大,但我很显然并没有拥有与您比肩的能力。”

“之前的推测并不绝对准确,或许你的能力并不完全取决于魔力水平,还受时间影响。”邓布利多语气平和,“而且我有理由推断你的魔力水平终将超越绝大部分人。”

对于这个回答,伊莉丝似懂非懂,但她明悟自己在未来应走的路。

简单闲聊几句后,邓布利多目送两个孩子离开办公室。他得到了太多讯息,关于魂器的隐隐猜想、关于当年那份赤胆忠心咒的泄密、他那份计划的完成者,还有这个迷雾缭绕与世间格格不入的预见者。

“时间……”低微呢喃融进夜色。

“丽兹,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会说你能看见这些是受时间影响?”男孩问。

女孩心有感知,抬眼凝望星空。

“或许是因为…我想知道。”

时间是永无穷尽的隐秘。

而世界不过是自我在时间与空间上投下的幻影。

当我理应得知,世界就应赠予。

命运于永恒的、前后皆无止境的时间长河中行走。

时间是命运的注脚,命运将镌刻时间。

所以当我注视,灵魂将与时间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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