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上起来时,Harry觉得非常糟,他把正叫得起劲的闹钟扔了出去,然后冲进厕所,对着镜子用冷水冲脸。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周围有一圈黑晕。Harry并不感到吃惊,昨晚他躺在床上,一直想着和Snape的那些对话。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让那个几乎怀疑一切的斯莱特林信任他,但他还搞砸了,在他提及Potter时。对于Snape来说,Potter似乎是个禁语,是会带来爆炸的咒语。
“我恨他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们是2个世界的人,天生排斥。”
Snape对James的恨意,并不是因为他嘲笑他、捉弄他、羞辱他,而是因为他们处在相反的世界。这听上去有点像Harry和Draco,但是Harry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恨过Draco,撑死了也就是讨厌。那个时候在霍格沃茨,他恨的人不是Darco,而是Snape——比恨Voldemort还要多出很多倍。
曾经Harry以为自己有很多理由来恨Snape,直到最后他发现那些理由根本经不起推敲,天狼星的死不是Snape的错,他父母的死也不是Snape的错,只是那时他需要一种称为“恨”的力量来支撑他。Snape,一个卑劣的前食死徒,处于所有事件的中心,理所当然地(至少,看上去理所当然)成了这种盲目恨意的对象。换句话说,支撑Harry经过那些考验的,不是别人,正是Snape。这听上去很好笑,但是Harry已经笑不出来。在那场最后的战役之后,一切恨意转为了愧疚,Harry觉得自己欠Snape很多东西,然后就想着要去还清。
那么Snape对James的恨,又是什么?真的仅仅是因为格来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排斥性么?他还是个孩子,或许比同龄的孩子多出很多痛苦,但他毕竟没有遭遇过真正的灾难。他没有生来就被赋予该死的救世的使命;没有被迫卷进各种各样会要了自己命的阴谋里;没有见识过索命咒在自己身边乱飞;没有目睹最亲的人在眼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不需要通过恨谁来支撑自己,如果没有那么强的恨意,他可以活得更好!那么,在那样的恨意后面究竟是什么?
Harry不明白,他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个晚上,快天亮时才睡着。
哦,得了吧!
Harry再次往自己的泼上一波冷水,他对自己说:别过敏了,那不过是孩子之间幼稚的敌意,彼此看不顺眼而已,根本就没“恨”那么严重。
Harry说服自己,然后,戴上隐形眼镜,开始新的一天。
餐桌上如果有人看上去比Harry还要糟,那就是Remus Lupin。他的眼睛凹陷,筋疲力尽,神色疲惫,但是脸上温和的微笑并不显勉强。想必劫道们又在夜禁之后变成动物,带他夜游去了。
Snape一直都没出现,Harry在餐桌上等到再不走,上课就会迟到的那一刻才起身离开餐厅。然而刚出门,就有学生从他身边飞奔而过,冲进几乎已经没人的大厅。Harry愣了一下,他闻到那男孩留下的清晨泥土香气。
那个男孩是Snape?
Harry怀疑地回过头,却望不到大厅里面的斯莱特林长桌。
周五早上,Snape依然匆忙,他甚至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迟到了,虽然只差那么几秒。
“Snape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迟到么?”Harry感到有些微的生气从自己的心底里浮出来。
Snape喘着气,将脸瞥向一边,看着地板,保持沉默。
“Snape先生……”
“教授,我知道他为什么迟到。”Jamse Potter仰靠在椅背上,手脚趴开,大大咧咧的坐着,脸上毫无愧意地打断Harry的话,“他在操场边上,和泥巴打交道。”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
Harry冷着脸,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才使他们安静下来:“格来芬多和斯莱特林各扣10分,Potter先生下课后留下,我有话问你。现在,”Harry猛地把目光转回Snape,正好对上那黑色的眼睛,“Snape先生,回到你的座位上,我们马上要开始上课了。”
Snape迅速的瞥了James一眼,转身往自己的位子上走去,只留下那依然清新的泥土、草地味。
Harry嗅着那清香,稳定自己的情绪。Harry,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你怎么还是那个容易冲动的白痴?
James很听话,下了课之后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完全没有要开溜的意思——事实上,他看着Harry,带着不羁的放肆,这对老师来说,是最难以忍受的挑衅。
Harry走下讲台,把自己的屁股挪上一张桌子,并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更为耐心。
“能告诉我么,Potter先生?Snape每天早上在操场边干什么?”
Potter的脸僵硬下来:“这就是你想和我谈的?”
Harry没有回答,只是看着James,向梅林祈求他能回答。
“Mather教授,你还真关心Snape啊?”尾音上扬。
“我关心每一个需要我关心的学生。”
“鬼才需要你关心。”James撇开眼睛,低语。
“Potter,回答我的问题!”
“抱歉,教授!”James站起身,拎起自己的书包,“我不知道鼻涕精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去问他自己呢?”说完时,人已在教室之外。
“Shit!”Harry一脚踢翻一把椅子,整个人仰面躺倒在桌子上。
下午,James和朋友们一起走进魔药学教室——早上,地窖里发生了点事故,需要时间来处理飞散的腐蚀性溶液,所以魔药课换到了3楼的一间闲置教室——时还带着满满的怒意走路时故意去撞排列整齐的桌椅,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Potter如果你学不会让自己安静,那么至少别让你身边的东西发出声音。”空旷的教室里,Snape嘲讽的声音从最里面传来。
James望过去,Snape正好一把将身边的窗帘拉上,将午后的耀眼阳光阻挡在外,然后俯身仔细的观察坩埚下火焰的颜色和大小。
教室的大部分区域都洒满了阳光,带着午后的温暖气息,只有最后那一小块角落,落在阴影里面,连同那个苍白的斯莱特林。就好像他凭空划下一道界线,阻隔外界的所有人,而把自己关在那块阴影里。
如此得让人不快。
“呦呦~~那不是鼻涕精么?你现在不用去玩泥巴么?”Sirius Black欢快的坐上桌子边缘,晃动着两条长腿。
Snape保持俯身的姿势,抬起眼皮往教室前边望去,正好看见Lily Evans走到Black身后,用手中的书狠狠的砸向Black的后脑勺。
“Black,如果你喜欢泥巴的话,下次我可以给你带点。”Lily扬眉,露出一个可比现在阳光的灿烂笑容。
Snape皱起了眉头:“Evans,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懂得爱护书籍。”
“放心,这不过是本硬皮的笔记本。”Lily扬了扬手中的本子,微笑,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下,此时上课的人已经陆续进入教室。
Black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郁闷的凑到James耳边:“这两个人不正常,一定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
James沉默,眯起眼睛盯着Snape。Snape则挑起了眉毛,嘴角扬起一个稍显得意的弧度,便低头继续做自己正在干的事。直到Slughorn走进教室,宣布开始上课。
“我想,”他把手背在胖乎乎的身体后面,“你们已经考虑好这个学期的年度拓展作业的题目了,那么谁先来说说自己的想法?Evans小姐?”他看向Lily。
Lily回以微笑:“我将和Remus一组,事实上,这也是Remus的主意。我们想制作一副能让狼人变身后仍能保持神智的魔药。您知道这不仅能帮助狼人过更正常的生活,也能降低他们的危害,保护无辜的人。”
Slughorn迅速的看了Remus一眼,又立刻回到Lily身上,眼睛因为微笑而眯成一条缝:“哦,是的,这是一个很出色的主意。但是,很困难。很多年前就有人开始尝试制作这种魔药,可都没有成功。”
“只差一步。”Lily补充。
“最为困难的一步。” Slughorn指出。
“也是必须迈过的一步。”Lily没有退让。
“好极了,好极了。” Slughorn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掌心,“敢于挑战困难,而且不轻易放弃。格来芬多加20分!”
Lily高兴且骄傲地看向Remus,后者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是谁?” Slughorn的目光扫视过全班,他看到了自顾摆弄材料的Snape,“Snape先生,我并没有让你动那些器具。”
Snape瞥了眼魔药学教授,不情愿的停下了手。
“告诉我,Snape,你打算做什么?”
“一副强力清醒剂。”他懒散的回答。
“哦,非常复杂的一副魔药,但是似乎缺少你自己的创意。”
“教授,”Snape抬起头,对上了Slughorn灰色的眼珠,“请问现在有办法救治那些被索命咒间接击中的人的方法么?”
被完整的Avada Kedavra直接击中当然必死无疑,但是如果是不完整的,或是非直接击中呢?一般情况是陷入深度昏迷,与其他的深度昏迷不同,不论怎么加大强力清醒剂的药量都无法使患者醒来,换句话说,他们活着,但是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Slughorn吞咽下口中的唾液,稍显艰难地开口:“你想制作能医治他们的药剂?”
“是的,教授。”Snape平静的回答。
“我得说,你的出发点很好,但是我认为你最好换一个更加可行的方法。圣芒戈最好的药剂师已经研究这个几十年了,可到现在仍然没有丝毫进展。我不认为……”
“教授!”Snape打断他,“我不需要您来指望我做出什么,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Snape先生,这涉及到你的学期分数。”
Snape扯了扯嘴角:“如果我真那么在乎分数的话,就不会让Evans在这门课上风光那么多年了。”他声音很轻,但教室里,大部分的人都听到了。斯莱特林的学生笑了,格来芬多的人怒目视之,除了Lily本人,她只是朝Snape的方向眨了眨眼。
“很好。”Slughorn以极其不满的声音低吼着:“既然你那么有信心,那么就去做吧。”他大踏步地走回讲台,没有再看Snape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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