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海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的光泽，一群信天翁从地平线与海面交接处飞来，洁白的羽毛夹杂着几搓黑灰的点缀。

每当这时，香克斯总会停下手中的事，站在甲板上盯着那些过路的信天翁，再目送着他们远去，这几乎成了一种惯例。

「我说，头儿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信天翁啊？每次有鸟飞过他都要看，难道看不腻吗？」斯内克无语地跟大副吐槽，这个怪癖从他上船时就见到了，可他一直不知道缘由，只好指望贝克曼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贝克曼故作深沉地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吐出，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向紧张的斯内克。

「据说……头儿的意中人是个闭月羞花的美女，有一天她会乘着信天翁来娶他。」

「？」

「头儿该不会是被女人骗了吧？这话也能信？」斯内克同情地看向了香克斯，他还在那呆呆望着天，心中对『船长被姑娘骗了』这个说法又信了几分。

「谁知道呢？」贝克曼咬着烟嘴，面朝大海，笑着摸了摸头，「或者天上真的会掉美少女也说不定呢。」

「米兰达！」

香克斯无比欢快的语气，和明显属于女性的名字，两者的结合叫船副一愣。贝克曼下意识侧头，看向香克斯的方向，他们的船长正笑着抬起胳膊，不知道在欢迎什么。

视线上移，一切疑惑都得到了解答。贝克曼的瞳孔放大，嘴无意识张开，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上真的掉美少女了？

少女从信天翁身上跃下，如同天使一般轻盈，金色的发丝在空中绽放，深邃的如同海洋的蓝瞳盛满了喜悦，嘴角挂着久别重逢的微笑，对即将到来的拥抱给予了充分的信任，稳稳地落在了那个人怀中。

你被香克斯紧紧抱住，他搂着你的腰，舍不得松开。

「米兰达？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了，香克斯。」

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细腻的触感和痛觉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阔别多年以后，你们终于又一次相遇了。

「好久不见了。」

红发青年把脑袋埋在你的颈窝处，贪婪地呼吸，从记忆深处翻找出来的熟悉香味，把他拉回奥尔杰克斯森号的日子。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你在打闹中萌发的感情，还没来得及破土而出。而现在，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却被血缘的枷锁束缚，再也无望了。

到此为止吧，香克斯告诫自己，强迫自己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只属于「朋友」的笑容，向你介绍起他的船员来。

「来看看我的伙伴们！这是我的船副，本·贝克曼。贝克，这是米兰达，我曾经和她在一条船上呆过。」

你忐忑地迎上他的目光，贝克曼扎着一头黑色马尾辫，左鬓垂下一缕刘海，叼着烟，有些凶，看向你的眼神晦涩不明。

「海贼王的船员吗……」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随后托起你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吻，「可爱的小姐，请多指教。」

「谢谢你，贝克曼先生。」这是得到认可了吧，太好了！香克斯的朋友果然都是好人。

你的笑容叫花花公子晃神，接下来，他的注意力全在你一张一合的嘴唇上。你说你只是在罗杰船上暂留过一段时间的事，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香克斯搂过你的肩膀，把你往旁边带去，笑着告诉你，还有很多船员需要认识呢，同时不着痕迹地牵住刚刚贝克曼轻吻的那只手。

被打断的贝克曼也不恼，他捏着烟重新放回嘴里，尼古丁溢满了肺部。半晌，他发出一声哼笑，舌尖顶了顶腮帮，饶有兴致的眼神落在你的背影上。

无意冒犯，可你看起来不像一个「海贼」，更像误入狼群的绵羊，天真又无害。只等着哪一天身边人再也按耐不住，撕破虚伪的面孔，对你的脖颈狠狠咬下，享受温热血液喷在脸上的感觉。

他的犬牙开始作痒，想要咬些什么，可他们离海岸线太远，离**本身太近，他不知道靠岸后再去找一个女人是否还来得及。

「这是本乡，雷德弗斯号的船医。」香克斯把不耐烦的男人拽到你面前来，他橡木色的长发扎成一个丸子，烦躁的眼神在接触到你后，立刻变成了震惊。

他反手揽过香克斯，把身子压低，语气恨铁不成钢：「你上哪拐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的？快给人家送回去！」

「放轻松，本乡。」香克斯哈哈笑着，拍了拍操心的船医，安抚道，「米兰达是我的朋友，她是专门来找我的。」

朋友？像米霍克那样的吗？本乡迅速扫过你的四肢，推翻这个明显不成熟的结论。

「你好，本乡先生，香克斯多谢你的关照了。」

「哪里哪里。」

听见清脆的女声，本乡下意识回复，后知后觉这话语中的暧昧之意——————你到底是以香克斯的「谁」来说出这番话的呢？一般不都是家里长辈，或者说……情侣？

「诶……米兰达小姐，你和香克斯是什么关系呢？」

你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曾经在奥尔斯杰克森号上同行过……」

「我们算青梅竹马吧。」

你偏头看向香克斯，他说了一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称呼，你们真的贴合这所谓的「青梅竹马」吗？

「嚯啦，我们可是一起同吃同睡了一年的，一路上还一起冒险，这样的搭配就叫做青梅竹马哦。」

「是吗？」你不太确定，一年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当然了。」香克斯的语气笃定，他捏了捏你的手掌，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来，「我们就是青梅竹马。」

目睹了全过程的本乡一阵无语，原因其他，香克斯太像一个正在争名分的怨妇了，用甜言蜜语哄骗着你给他身上定下了「幼驯染」的标签，实在心机。

香克斯，平时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也不老实。

红发青年笑嘻嘻的，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无语，远远瞧见莱姆从船舱中走出，便冲他喊起来：「莱姆，快过来，这个小伙子也是我们的战斗员。」

戴着帽子的莱姆抿了抿嘴，缓缓向这边走来，对你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好嘞！为了庆祝我与小米兰达的重逢，今天也来开宴会吧！」

「这一点你真是和罗杰先生一脉相承呢。」

你在香克斯身边坐下，他招呼着拉基·路端来好酒好肉，把一桶桶的葡萄酒像金字塔一样叠起来，看得你忍不住咋舌。

「你打算溺死在酒里吗？」

「嘛，嘛，不要这么说嘛。」

他讨饶似地把头架在你的肩膀上，睁大了眼睛向上看，假装自己是一只听不懂人类语言的小狗。同时热情推销，把刚喝了一口的木头酒杯递过来，「你也来尝尝吧？酒可是好东西哦？」

你拗不过他，只好接下他的酒杯，试探着伸出舌头，卷成小圈，让辛辣的液体从舌尖直达舌根，最后咽下。

香克斯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你饮酒，眼神落在你暴露在空气中的半截舌尖上，红艳艳的，看得他喉咙一紧，喉结下意识滚动。

的确逃过了酸味，不过，你还是喝不惯酒，除却甜点中必不可少的朗姆，其他的酒你一直是尽量少喝。

「哈哈哈哈哈，米兰达还是小孩子呢，只有成年人才能品出这酒的好哦。」他看你实在喝不下去了，拍着手大笑起来，随后从你手中夺过酒杯，停顿一瞬，贴着你刚刚喝过的地方大口饮下。

杯底砸到桌子发出响动，你好奇地身体前倾，看向杯中，果真一滴不剩。

「……我也要一杯！」奇怪的胜负欲被激发，你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站起，拿着杯子就跑到木桶旁舀起酒来，接着一手叉腰，站在原地吨吨吨地喝起来。

「噢！米兰达太帅了！女酒豪！」香克斯为你欢呼。在他的起哄声中，你喝得更起劲了，直接把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满脸红晕地把杯子砸到桌上，得意地朝他看去：「怎、怎么样！我已经是……大人了！」

说什么已经是大人了，这不是相当孩子气吗？本乡感到头疼，无奈地见证红色爬上你的脸，腹诽道，酒量差的话就不要喝这么多啊！

「是，是，米拉是出色的大人……」鼓动你的坏人眼含笑意，把你往下一拉，似乎是重心不稳，你坐下的时候往后跌了几步，刚巧坐在了香克斯腿上。

船员们传来的抽气声被他选择性无视，红发青年的右手自然搭上你的背，把你搂在怀里。你无比熟悉这个姿势，也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作为回应，好似你们天生就该这么相处。

「香克斯……」

热量在往脸上涌，连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唯独身下人的皮肤冰冰凉凉，你贴上去，用他的体温敷脸，醉了以后话都说不连牵，只在不停叫他的名字。

喜欢的女孩子就这么躺在怀里呼唤他，哪怕是香克斯也有些难顶。他眼神一暗，低头看你，无意识张开的嘴唇，绯红的脸蛋，半阖的眼帘，以及不断从你口中溜出的，他的名字。

「香克斯……」

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草帽遮住了香克斯的大半张脸，贝克曼看不出平日没心没肺的船长在想什么，可看得见他的红发正在一点一点向金发靠近，最后在两种发色交融前生生止住。

等到他抬起头来，船员们见到的还是那张笑脸，他抱起你，打着哈哈，「……啊哈哈哈哈，米兰达好像醉得很厉害，我先带她去休息了，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吃啊。」

在旁边看了一场大戏的成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尬笑着回应，「头儿，记得快点回来啊，要不然我们就把你那份吃完了！」「喝醉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管他，不管他，我们继续！」

待到香克斯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们才长吁一口气，接着把脑袋凑在一起小声交流起来。

『头儿这绝对是有情况啊！』

『那可不，刚才头儿的眼神像要吃人了一样，差一点就亲上了！』

『为什么不直接亲下去？刚才氛围多好啊？』

『难道是不想趁人之危？』

『嘿，还怪绅士的。』

『等一会头儿要是不出来怎么办？』

『那肯定是在办正事了，今晚谁都别开见闻色。』

贝克曼可不这么觉得，他瞧着香克斯不像会对你出手，他今天表现得很奇怪，一面表现出了对你的占有欲，一面又抗拒跟你接触。

想了想，他还是拍拍裤子站起来，用大拇指指向船舱，「我去看一眼，等会你们吃完了自己收拾。」

船副走过来的动静并不小，可房间里的香克斯却无知无觉一般，坐在床沿，静静地陪在你身边。

你躺在属于香克斯的床上，盖好的被子又被你掀开，露出光洁的大腿来，倔强地半睁眼睛，看起来要困不困，在略硌的床板上蠕动两下，把枕头抱在怀里，像个等着听睡前故事的小姑娘。

「好怀念啊，香克斯……以前……我们也是这么睡在一起的…………」

「是呢。」他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你的脸颊，你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在酒精和困意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不需要回头，香克斯也知道贝克曼站在了门口，他舍不得错过你呼吸的每个瞬间，于是就保持着背对的姿势询问大副。

「怎么了，贝克？」

「你……」贝克曼虚了虚眼睛，太多话想要问，反而堵在了喉咙。他的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在你的脸上，心里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对米兰达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太熟悉了，他曾经是这么问过巴基的，也这么问过自己，当时的他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叫他再回答一次，他依然会给出相同的回复。

年幼的香克斯依然记得当时心跳加速的感觉，脑中像是有烟花绽开，他迫不及待就要回答：『当然是喜————』

『不可以。』

年长的香克斯打断了他。他的脸一片模糊，一把攥住了小香克斯伸出的手，再次重申：『不可以。』

你们是血亲，是命运同频之人，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理解自己的心意，那么唯一的人选只有彼此。想想看吧，你们的身体里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当心脏跳动的时候，是否也代表着你的血流过他的心脏呢？

光是幻想一下，香克斯就感觉大脑缺氧，幸福的眩晕感缠绕着他，他甚至可以把你当做「半身」，当你在他身边时，他才感觉自己是完整的，每一次呼吸都有了实感。

他不可能成为你的丈夫，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共享你的欢笑，你的柔软，你的悲伤，你们的关系止步于此，再无法踏出一步，因为前面将是禁区。

所以，这样就好，这份感情只有他知道就可以了。

「……我把她当妹妹看。」

贝克曼挑眉，心中一点不信。香克斯明显是坠入了爱河，至于他到底为什么没把这份爱宣之于口，是因为不敢？还是不能？他并不想深究，反正，他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是吗，那就好。」花花公子往前踏出一步，妄图窥探更多的好风景，被香克斯不着痕迹地挡住，于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来。

「我会追求她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啊。」

「嗯，不会的。」他替你重新盖好被子，在你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我只要这样就满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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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降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