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六岁的时候和妈妈分开睡了。露玖把自己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床铺好,书桌和玩具也都不少,有事情在窗户口叫一声她立马就能听到。刚要搬走的时候艾斯嘴巴一瘪就要哭着撒娇,第一声才刚哼出来一眼看到他的敌人罗宾微笑着站在露玖身后看着他。觉得自己不能在敌人面前露怯的艾斯把哭腔憋回去,冷静又平淡地点点头,包袱款款地进了新屋。
晚上关了灯躺到床上左思右想地睡不着,艾斯怎么都觉得自己上了敌人的当。他光着脚丫走到床边打开窗户,斟酌着音量叫:“妈妈——”,而他满心满眼装着的人此时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虽然跟儿子说有事情叫妈妈,但实际上6级以下的地震根本叫不醒露玖。
露玖那边没反应,他隔壁的隔壁开了窗,罗宾探出头来,依旧一脸微笑。“怎么了?睡不着吗?”艾斯肃着脸道:“没问题,我只是透透气。”拉上窗户,光着脚丫踩回床上,蒙上被子睡觉。
在露玖找到艾斯以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睡,那会儿甚至连个干净暖和的被子都要自己想办法。他不是怕黑,也不是怕幽灵什么的,只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习惯了露玖温暖柔软的怀抱,一个人躺在床上竟然也会感觉寂寞了。
艾斯拉过被子盖到鼻子上,眼睛在黑暗里眨啊眨的。睡不着,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自己打气:他今年6岁,还有12年就是大人了,等他长大了要好好保护妈妈,所以从现在起就要变得更加强大,以后一定要少撒娇,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懂事。
做好心理建设,艾斯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露玖来叫他起床。头一回没有抱着他睡觉,露玖心里也念着他,没等他完全清醒就把他抱到怀里亲了亲。艾斯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给她在额头一吻就全忘了昨晚在心里发下的誓。索性那些誓言只他一个人知道,这时候耍赖也没有证据,他立刻张开胳膊搂住露玖的脖子,亲昵地叫了声“妈妈。”
从露玖肩膀上睁开眼却看到千防万防的敌人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艾斯和罗宾的成长连环赛第一局,艾斯败。
很快的、大概几天后,艾斯完全适应了一个人睡觉的日子。孩子一旦开始在夜里离开母亲的怀抱就迅速成长起来。表现在艾斯身上,就是他越来越独立,越来越有自己的活计要干了。
露玖在院子里浇花的时候,艾斯和罗宾两个人正在设计他俩的读书小屋。他们商量着打算在别墅前建一个小图书馆,里面放几个书架,几张桌椅,人们在此租了书就可以坐在这里读。另外还在里面设置一个小卖铺,专卖零食、糕点、饮料一类的。罗宾负责读书室,艾斯负责小卖铺,两人没几天就有模有样地搞出了雏形。
艾斯跟露玖打了招呼,把她好不容易从花盆移到花园里的花挪回花盆摆到小屋里做装饰。读书小屋很快就正式开张了。自从露玖把不确定物终点站整改之后,这里早就不是无人问津的荒郊野岭了,正相反,由于游乐场的存在倒是热闹得紧。只是阿艾受了露玖的指示,安保的力度一直在加强,闲杂人等不许往别墅这边靠。
现在为了儿子的第一番事业这条禁令自然要松一松,读书小屋甫一开张,便大受好评。两个孩子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俨然已成了当红企业家。露玖初时觉得好玩,可时间久了,儿子一直忙工作,不给她逗着玩了,她竟也生出空巢老人的寂寞来。
要直接扼杀艾斯一番热情露玖实也不忍,只是每天望着两个孩子离去背影的日子也受够了。露玖思前想后写了封读者来信请阿西做邮差给投到读书小屋的邮箱里去。
两位神气十足的小老板:
我是一位可怜的空巢母亲,特意写信来求救啦!我的两个孩子近日给神秘的妖魔攫去了灵魂,只剩了空壳子待在我跟前,我难过极了,晚上都比平日少吃一碗饭。我苦思冥想,只是想不到救他们回来的方法,快帮帮这位可怜的母亲吧!
信发出去当天下午就有了回音。字迹拙嫩,用词却颇考究,显然是两位小老板通力合作的回信。
这位可怜的母亲:
我们很为您的遭遇感到悲伤,只是不知道您的孩子是遭遇了怎样的妖魔?能否详细叙述一下以供参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您把孩子救出来,请不要着急。
两位心地善良的小老板:
很高兴收到你们的回信。这可怕的妖魔不是别人,正是哥尔博山上一到白天就出现的小妖怪。它一口就咬掉了孩子们的脑袋,叫他们不晓得干其他的,到了时间就进它肚子里工作,连妈妈都不要了。你们要是瞧见孩子们了,请让他们快快回来,不要在妖怪肚子里待太久!
这位母亲:
来信已知悉。只是形容得实在不清,我们已问过许多人,并没有见过哥尔博山有这样的妖怪。抓走您孩子的到底是什么,请务必说清楚!等您回信!
露玖没有再理会这封信。一天、两天……艾斯一早起来就和罗宾一起奔向读书小屋的信箱,一看空空如也直到晚上也不开心。去问阿西这信送到何处,又是从何处送来也不肯说(自然是得了露玖命令不能说)。露玖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一天晚上,两个孩子都安静地扒着饭,她吃完了放下筷子,清清嗓子道:“两位垂头丧气的小老板,在想什么呢?”
两人本来各自发着呆,一听这称呼先后反应过来一跳三尺高。“是你——”露玖笑眯眯道:“是啊,这位可怜的母亲一直等着两位把她的孩子们从小怪兽的肚子里放出来呢。可别让她独守空闺了——”
后来读书小屋就交给闲来无事的达旦去经营了。两个无所事事的小老板只需偶尔去瞅一眼便清闲下来,剩下的大把时间只好去应付那个变本加厉逗弄他们的贪玩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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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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