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尔,你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
“睡一觉,睡一觉吧……”
麻将馆里,母亲好听的声音宛如幼时的摇篮曲,似被柔软的云包裹,炎灾烬没入自己的羽翼。
他睡着了。
他又没睡着。
炎灾烬能清晰感知梦里的一切,梦里什么都有,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一个人。
他的世界里少了一个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他不能忘记。
炎灾烬意识到这点,眼前的景象开始绕着他旋转,渐渐的,出现了明暗交替,而他站在了明暗交界线上。
前面是天堂,铺满云朵一片光亮;
后面是地狱,遍布猛兽一片黑暗。
黑暗里的猛兽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待一有人进入,就扑上去咬个稀巴烂。
地狱里会有他想要找的人吗?
炎灾烬望了眼母亲给他构筑的天堂,毅然决然投入他自己构筑的地狱。
——钻心的疼痛。
看不见的猛兽撕咬身体的每一寸,它们也是无形的,强如百兽海贼团的二把手、三灾之首的炎灾,也只能咬牙忍受。
露娜莉亚一族有极强的恢复力,防御本能燃起了照亮黑暗的火焰,炎灾烬身体完好,但暴起的青筋和打湿的银发掩盖不住他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火光照亮了顺着完美下颌线滑落的晶莹水珠。
水珠是红色的,眼眶是红色的,记忆里的人也是红色的。
红色如火的头发。
一个女人。
和露娜莉亚的伴生火焰一样,伴随在他身边的女人。
炎灾烬全记起来了。
辉夜姬,因为他被炸死——不、不对……是辉夜姬背叛了他。
炎灾烬说服自己辉夜姬没死,辉夜姬是背叛者,而他要找到背叛者,抓回来,施以最严厉的酷刑。
炎灾烬继续在黑暗的地狱里行走,火光燃了又熄,熄了又燃,嘶吼的猛兽无法吞噬火光,也无法吞噬决心要找到背叛者的炎灾。
辉夜姬。
辉夜姬在哪!
百兽海贼团的二把手愈发暴躁,连个背叛者都找不到,当真是失职。
他一定要找到辉夜姬。
地狱里的猛兽咬人厉害,穿透骨头的疼痛让人合理怀疑这是狗——地狱三头犬,是地狱里会有的玩意儿。
无形的地狱三头犬带来的疼痛却不是无形的。
饶是百兽海贼团的二把手,走了一段后也不得停下喘息。
他痛。
他要让辉夜姬也感受同样的痛。
他要吃掉她,一点一点吃干净她,再咬下她的心脏让她记住他所遭受的痛。
大脑疯狂的念头霸占了感受疼痛的神经,炎灾烬的速度不再受到限制,火焰不讲道理驱赶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成了炎灾的地盘。
「行走的天灾」这一称号只是在陈述事实。
终于,红色头发的女人无处可藏。
抓到你了。
辉夜姬。
我的夜莺。
牢笼中的鸟,还能逃到哪里去?
炎灾烬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亲自禁锢辉夜姬,火焰不再放纵背叛者,被偏爱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就像夜莺用鲜血让玫瑰开花。
代表爱的玫瑰——可笑,爱是荆棘,被偏爱的人被荆棘包裹,他要让夜莺为他流血,为他呻吟。
夜莺最会唱歌了。
“你唱啊。”
“为什么不唱?”
炎灾烬一遍遍拷问,他看不到辉夜姬的脸,在爆炸与大火中烧毁的脸。
一张扭曲的脸。
炎灾烬并不在意,他的心比这张扭曲的脸还丑陋,荆棘流出红色和透明的液体,可夜莺还是不发出半点声音。
死了?
不可能。
他怎么“舍得”让背叛者死。
“夜莺啊夜莺,”
“你背叛我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猎人总是比猎物有耐心,炎灾烬细数辉夜姬的背叛,细数二人间的交往,细数百兽团的发展,细数他自己的过去。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凯多都不曾告诉的过去。
深如沟壑的伤疤,无法被时间抹平。
露娜莉亚一族最黑暗的日子。
露娜莉亚用羽翼抬起荆棘丛中的脸庞,他的夜莺,还是不发出半点声音。
“好、很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被封印的魔鬼在一个又一个百年中失去善意,坠落凡间的神在一次又一次让步后决定杀戮,此后若是让他听到辉夜姬的声音,他要杀了辉夜姬。
炎灾烬起身,荆棘里的夜莺与他寸步不离。
他要找到夜莺的声音。
“夜莺,可别让我找到你的声音。”
期待的事发生概率小,不期待的事发生概率大,他这不是把一切交给天意,而是好心预警死亡。
炎灾烬决心要杀人,就一定会杀。
只要他听到了辉夜姬的声音。
辉夜姬的声音。
……
炎灾烬不信玄学,但玄学还是降临到了这位玛丽乔亚的旧神头上,让他夜不能寐的声音,被他刻在骨子里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的身边响起。
荆棘禁锢的夜莺消失了。
炎灾烬握住了腰间的软剑,他决心杀辉夜姬后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
.
米霍克在闭目演练自己的剑技。
兀然,一股强烈的杀意在身边爆发出,能预见未来的见闻色看到了一柄软剑从他眼前划过,直指什么都不知道的艾蒂丝。
米霍克心跳停了半拍。
不敢浪费任何时间,世界第一大剑豪抽出了负在背上的“大十字”——全世界只有十二把的无上大快刀、其中之一的「夜」。
他是第一个觉醒到异状的人,「夜」是第一把出鞘的刀,冷冽的刀锋穿过热闹的麻将桌,金色的鹰目倒映夜的漆黑和严肃。
两道锐利的光阻止了藏在黑色羽翼下的危险。
王下七武海鹰眼目光扫过对方腰间抽出一半的软剑,落在无上大快刀夜抵住的喉咙上。
米霍克的喉咙先一步动了。
他冷声质问:
“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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