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直上云霄

破晓时分的魔谷镇还浸在咸涩的海雾里,路灯在渐亮的天色中显出昏黄的轮廓。

酒气熏天的酒鬼趿拉着破皮鞋,手指勾着松垮的裤腰带,跌跌撞撞地晃向沿海回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半睁半闭,皮鞋踢到石阶边缘时打了个趔趄,仰头灌了口酒壶里的残酒,忽然被海风卷来的腥气呛得皱起眉头。

扶着回廊栏杆弯腰干呕时,酒鬼的视线突然被水面下的阴影攫住。

那截泡得肿胀的手臂正随着海浪轻轻起伏,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指尖还挂着半片褪色的刺青。

他猛地甩了甩头,酒壶“当啷”坠地,脖颈上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缓缓浮出的苍白面庞。

那张被海藻缠绕的脸虽已浮肿变形,却仍能辨脸上的刀疤。

“死人了——!”

酒鬼的尖叫撕破晨雾,破锣般的嗓音里带着破碎的颤音。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回廊木柱时发出闷响,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这声尖叫打破了寂静,引来了一群刚结束通宵欢庆的海贼。他们吵吵嚷嚷地拥到回廊边,粗犷的笑声中带着几分醉意。

“吵什么?”

留着红色络腮胡的海贼踢开脚边的酒桶,腰间燧发枪随着动作晃出枪套。当他顺着酒鬼颤抖的手指望向海面时,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贝、贝拉米!!!”

风卷着流言掠过港口的桅杆,将“五千五百万悬赏海贼横死”的消息吹进每一家酒馆的烟囱。

蒂奇用拇指抠开酒桶木塞,琥珀色的朗姆酒顺着胡须流淌,在胸口的十字伤疤上蜿蜒成河。他仰头痛饮时喉结滚动如沉舟,忽然长臂一挥,将挡在身前的水手按进潮湿的木板地,铁锚般的拳头震得酒坛嗡嗡作响。

“老子早说过,那家伙不是你们能碰瓷的货。”

“不过是两亿悬赏的小角色。”掌舵手巴沙斯扯开汗湿的背心,古铜色胸肌上的刀疤在煤油灯下泛着油光。他踢开脚边的酒桶,双臂张开时肩甲擦过梁柱,“难不成还是四皇的直系部下?”

“区区四皇。”蒂奇闻言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与不屑。

他伸手将早已捏得皱巴巴的悬赏令狠狠扔向巴沙斯,纸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巴沙斯脚边。

“二十年了,这家伙一点都没变老。”

蒂奇的语气中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不知是感慨还是忌惮。

范·奥卡目光深邃,大概已经猜出了蒂奇口中所说的是谁。他轻轻耸了耸肩,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就这样放弃了吗?”

“放弃?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蒂奇晃着酒桶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热身,“我们要去拿下另外一个悬赏一亿元的人头。”

加雅岛西岸

最后一枚钉子没入木纹,库力凯直起腰用手背蹭了蹭额角的汗珠,一截手臂从桅杆阴影里伸出来,指尖攥着的湿巾正轻轻晃在他眼前。

他抬头望向沙滩边的,罗宾正坐在礁石上,腕间的海草手链随海风轻轻摆动,见他抬头,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清晨的沙滩浸在蜜色的晨光里,修缮一新的梅利号停靠在浅水区,船头的羊头雕像扬起嘴角,仿佛在迎接着即将开始的空岛冒险。

路飞正扒着新安装的滑翔羽翼兴奋地大喊,那对羽翼从船舷两侧伸展开来,边缘还残留着木工坊特有的雪松香气。

只是当羊头冠羽与流线型的羽翼同时映入眼帘时,娜美无奈地撇过目光,却又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哭笑不得的弧度,最终还是败给这充满违和感的美学。

山治的白色围裙在人群穿梭。

“阿夏桑的牛奶对吗?”他侧身躲过抱着工具箱狂奔的人猿,托盘里的银匙叮当作响,“不过在这之前,请允许我赞美——今天的罗宾桑,就像晨露中初绽的玫瑰。”

阿尔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他悄悄抬眼望向斜对角,只见罗宾正端着茶杯浅啜红茶,眼尾微挑的弧度里凝着三分揶揄。

阿尔不由在心中暗自嘀咕:这赞美诗的时机选得真是精妙。

乌索普被缆绳绊得一个趔趄,总算把最后一箱观测仪器固定在船舱角落。他跳下舷梯时,恰好看见阿尔正从娜美身边走开。

“阿夏今天也醒着?”他盯着对方眼下淡淡的青黑,伸手去够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烤面包,却被山治用汤勺轻轻敲开手背,“洗手。”

“冲天海流可是难得的体验呢。”阿尔指尖轻捏着茶杯,手肘撑在桌面托着腮,声音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慵懒,尾音慢悠悠地拖长,显然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抽离,又掩唇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细碎的水光,“等上了岛再补觉吧。”

说是这般打算,可当梅利号修缮完毕时,时针已悄然逼近出航的临界时刻。

在库力凯拍着胸脯确认船体足以应对接下来的航程后,草帽一伙人便迫不及待地解开锚绳。

船头劈开大海溅起浪花,向南鸟被绳索拴在护栏上,正缩着脖子往阴影里挪动,细小的爪子抓挠木板发出簌簌声响,路飞锲而不舍的把它的头转向,然后兴奋的告诉乔巴,向南鸟的独特。

甲板另一头,大恶魔索隆正与阿尔把多余的木板拼成假人,两人正专注地研究新刀法,其余人各有各人的打发时间。

不远处的护航船上,猿山联合军团的大团长猩猩扒着栏杆向下张望,瞥见草帽团众人或倚或坐的闲适模样,攥着望远镜的手掌渐渐松开。

山治站在厨房门口,听着三艘船此起彼伏的动静,无奈地摇摇头。

然而,这片海域的闲适氛围并未持续太久。天际边,提前翻涌而至的积雨云如墨色巨幕般压向海平面。

翻涌的铅灰色云压得极低,引得猿山联合军瞭望手的瞳孔阵阵发紧,领队的哨声穿透云层,紧接着是船员跳入水的声音。

“调转船头望十点钟方向!跟紧漩涡不要退缩!”人猿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拍在舵轮上,黄铜舵铃在剧烈摇晃中发出破碎的颤音。

海浪突然化作狰狞的巨兽,十丈高的浪墙兜头砸下,甲板下传来大海滚动的轰鸣,记录指针的指针正坚定不移地指向头顶,那个被雨云遮蔽的未知领域。

娜美最后一次确认了记录指针打方向,正上方。

直径百米的黑色漩涡正发出低沉的轰鸣,中心处海水倒卷成漏斗状,暗蓝色的能量如地火般在漩涡深处翻涌。

“头等奖啊。”

阿尔单手按住被狂风掀动的帽子,另一只手将腰间的安全绳又紧了两扣。

海面呈现出反常的死寂,墨蓝色的波涛凝固成镜面般的弧面,仿佛巨兽屏息前的最后一次呼吸。

这是冲天海流爆发前的征兆。

那些从深海断层喷涌而出的巨型水柱,能将整艘船托举到万米高空,直达传说中的空岛。

“要是被甩出去,阿尔戈斯大概会把我当落汤鸡叼回来吧。”

即便知道阿尔戈斯能载着自己穿越云海,此刻望着脚下暗潮翻涌的海面,她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腰间的绳结。

知道和害怕,是两回事。

当引航船的,缓缓从漩涡中心撤出时,螺旋状的水流仍在海面刻下狰狞的纹路。

乌索普的尖叫被海风撕成碎片,他攥着船栏的指节泛白,瞳孔里倒映着漩涡中心那个逆浪而立的身影,路飞正张开双臂,任由咸涩的海水拍打脸庞。

少年的兴奋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在惊涛骇浪中横冲直撞。

蒂奇蒂奇的笑声混着浪花碎成齑粉,抠着牙垢望向那抹在风暴中颠簸的草帽,坐在上浮木望着飞上云霄大船只,并不在意路飞的好运。

在伟大的航道,机遇与危险并列,他们迟早还会重逢。

“船身在往上浮!见鬼,完全离开水面了!”山治的皮鞋死死抵住甲板,指节因攥紧护栏而泛白。他侧脸望去,瞳孔里倒映着骇人的景象,梅利号在数百米高空摇摇欲坠。

“再这么下去,我们会像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子一样飞出去!”他的声音混着海风的尖啸,少有的颤抖着。

巨型海王类的嘶吼从头顶传来,那只被冲天海流卷上天空的深海怪物正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砸落,阴影笼罩着整艘船。

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泛着幽光的海底遗物,正以抛物线轨迹擦过船舷,每一块都像是命运掷出的催命符,在船身周围激起细碎的浪花。

“全员听令!准备扬帆!”娜美的声音穿透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她眼里燃烧着比阳光更炽热的笃定,“你们忘了这艘船的航海士是谁吗?”

“娜美!”

六道声音在风暴中汇集成钢缆般坚韧的和弦,是对同伴无条件的信赖。

梅利号竟像片羽毛般顺着水墙的弧度滑翔。

阿尔的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指腹摩挲着腰间缠绕的亚麻绳,指尖能感受到海风裹挟着云絮的湿软触感。

的确是在云海之上。

耳畔模糊的声音越发清晰,她侧过身,在忙忙碌碌的人群间隙里,瞥见云流中一道白色的巨鸟。

那是只展翅翱翔的巨隼,羽毛白得近乎透明它在云浪间穿梭,尾羽划开的轨迹转瞬又被翻涌的云海抚平。

清越如的隼鸣,此刻却被水流的轰鸣揉碎,散成细碎的音符坠入深不可测的云渊。

阿尔听见了,它的呼唤。

“阿尔戈斯就拜托你们了。”

她伸手按住头上的帽子,防止被风吹走,与此同时,巴掌大的金毛犬已从她口袋里跳出,小短腿踩过甲板上的积水洼,甩着尾巴扑向正在指挥操帆的娜美。

航海士的手猛地一抖,橙色瞳孔里映着金犬干燥的鼻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阿尔却没有过多停留,她低笑一声,指尖松开腰间打了死结的绳索。

粗粝的麻绳擦过掌心时留下浅红的痕,她单膝微屈蓄力,在罗宾扬起的眉梢间,朝着翻涌的云浪纵身。

身影在云海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洒脱与决绝。

风声在耳边骤然炸开,坠落的瞬间,她看见巨隼收翅俯冲,白色身影与她一同没入翻涌的云潮。

“阿夏?!”

带着惊诧与惶急的呼喊,从甲板上陡然迸发。

巨隼掠过船身,带起的强风卷得桅杆上的帆布猎猎作响。

阿尔俯身向前,在巨隼擦过船身的刹那,双臂猛地环住它的脖颈,足尖借力一点,稳稳地跨上了巨隼宽阔的脊背。

这头白色巨鸟昂首长鸣,伴随着有力的振翅声,巨隼如同一枚银色的流星,朝着更高远的天空笔直飞去。

梅利号上的人影很快缩成了小点,被远远抛在身后。

“阿夏被鹰抓走了——”

乔巴颤抖着喊道,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在逐渐稀薄的空气中,这声呼喊也渐渐变得微弱。

“不对。”索隆语气坚定的反驳道,“她是自己决定离开的。”

路飞跪坐在船舷边,草帽歪戴在头上,汗湿的后背随着喘息微微起伏,云海稀薄地空气让他一时难以喘息,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正困惑地望向翻涌的云海:“这是为什么?”

娜美抱着手臂靠在桅杆旁,橘色发丝被风吹得扬起,她与罗宾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蜷缩在木箱旁的阿尔戈斯身上。

那只体型小巧的动物正用爪子拨弄着一枚泛着微光的贝壳。

“等等……”乌索普突然拍了下脑门,“我记得阿夏说过,要是她在‘奇怪的地方’睡着了,阿尔戈斯会带我们找到她?”

“可这里是空岛啊!所谓的‘奇怪地方’……难道她在暗示什么?”

阿尔戈斯忽然竖起颈间的绒毛,那只平日里总是高傲昂头的大狗,此刻正仰望着翻涌的云层,仿佛云端之上正流淌着唯有它能感知的神秘共鸣。

“或许阿夏不是迷路,而是……”

“而是要我们跟上她的脚步。”

索隆忽然开口,他走到阿尔戈斯身边,抬手揉了揉它的耳朵,大狗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路飞突然像弹簧般蹦起来,草绳勒紧的草帽被他按得端端正正,帽檐阴影下的瞳孔燃着倔强的光。

“我不要!太狡猾了!”少年突然转身扯住同伴的衣袖,橡胶般的手臂拉出细长的影子,“这种跟着地图走的路线算什么冒险啊!娜美——”

他越说越激动,晶莹的唾沫星子溅在山治手背上,可当阿尔戈斯沉静的目光与他相撞时,少年的气势忽然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泄了气。

“反正……这才是我想要的冒险啊……”

“好啦,别急嘛。”罗宾指尖翻动着泛黄的古籍,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她抬头望向白白的云海,“阿尔戈斯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不如我们先去附近转一转,晚点再去找她?”

“就这样决定了!”

阿尔:我去加班你们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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