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赞依旧在不要命地释放寒气、消耗着自身所剩无几的体力,可事与愿违的,愈发厚重的冰层并未起到阻挡敌人脚步的作用。
杂乱无序的脚步声自四面涌来,越发逼近,各式武器击打冰层的嘈杂声响钻入库赞的耳朵,混沌的大脑却没能清醒几分。
他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对于大脑下达的作战指令,他只能尽其所能地动动指尖,费力地唤出几支冰刺,混浊的眼瞳缓慢转动,锁定敌人。
锁敌,发射。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他的体力几近告罄。
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咳嗽,泛紫的手掌下,冰带上几抹艳丽的红色,不断蔓延,直至艾安上一剑划下的冰层断口处才止住。
染了红的冰在这被一剑‘划分’ 的范围内累积,寒气瘳人。
“哎……”
俶尔,一声掺着无奈的轻柔叹息从上空飘来,像炎炎夏日里迎面的一缕风,令库赞浑噩的意识一清,差些失去聚焦的瞳孔又重新有了点神采。
声音的主人并不吝啬于这几个字,他继续轻声道:“真是乱来啊,小海军。
库赞吃力地抬头,眯着眼去寻那人——
刀刃折射的骇人寒芒被那淡雅的微笑完美中和,四周,尖细到破音的惊叫和着鲜血破体而出的声音,一同落入库赞的耳中。
可他的脑海里唯余一个意识:真好听。
逆着光,刚聚焦的瞳仁又被强光不留情面地模糊掉,库赞的视线却依旧紧紧锁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仿佛于他而言,那男人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一般 。
随着那人拔刀、抬手、挥臂、劈下、转身,他单手持刀,傲然地立着,身后的白色披风扬起一个弧度,将他衬得宛若一位降临人间的神明。
那身影映在库赞眼中,是该死的好看。
视线尽数被对方无理的夺去,他只能全力追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视线下移,再下移,直到那只手伸到自己面前,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手给我。”库赞听见那道好听的声音这样说道。
神使鬼差的,他照做了。
一股柔和的拉力将他带起身,继而又放开他的手,当他还沉迷于那薄茧带来的奇异触感时,又惊愕的发现,自己周围已经没有敌人了。
“怎么样?还能走动吗?”
闻言,库赞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他下意识的想寻那声音的源头,可一眼看去,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对方那双似乎永远都含着无尽温柔笑意的双眼。
“…能。”库赞喃喃地说着,他的眼睛怔怔地看前方,就要迈步朝那人走去。待到脚下一个踉跄,即将摔倒的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左腿,是受了伤的。
有一双手及时扶位了他,他能感觉到那手轻轻的托着自己,也能瞧见那两只胳臂——
这手臂并不似他想像的那样白净又细弱,与之相反,匀称的肌肉、流畅的线条,以及上面横竖分布的、样子像刀留下的伤痕,无一不在诉说着某个事实——
“抱歉,是我大意了..没注意到。”确认库赞不会再次摔倒后,艾安抽出一只手,守抚似的、小心揉了揉他的头。
“需要尽快处理一下啊。”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困扰地虚握起了右拳,抵在唇边,作思考状的歪歪头。
“啊,有了。”艾守突然对库赞如此神秘兮兮地说道,“记得别乱动哦。”
冒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他趁着库赞发愣之际,一手放置于对方的肩胛骨处,一手搂着他的腿弯,又小心避开了他的伤处……
——艾安用公王抱,把库赞抱起来了。
感觉到怀里的小海军变得浑身僵硬,艾安莫名的又一次叹了口气。
脚下一踏,库赞只来得及听见对方脚尖点地的声音。风呼啸而过,再一眨眼,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军舰上。
随行的船医很快将库赞从艾安那儿接手,转去了医疗宝。
大概是突然放松下来的缘故,已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疲惫,,现在是一股脑的全涌上来了。
躺在硬邦邦的手术台上,甚至都不需要麻醉,库赞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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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大海的安静下来,只时而吹来一阵风,连海鸥都有闲心停在军舰甲板上,或交头接耳,或歪头看海兵们晨练。
几缕阳光撒进医疗室,默默地温暖着房内的两个人。
逐渐的,光线变得炽热起来,温度缓缓升高,躺在船上的人终于有了点感觉。
被称为“怪物”的人的恢复力总是可怕的,不过是睡了一觉,库赞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他费力又安静地坐起身,还没缓过神来,一旁椅子上的艾安就被他惊动了。
“要躺好啊,小海军。”
“啊啦啦…我没事啦,中将!”
艾安蹩起了眉,他眼眸微抬,虽依旧是含笑的,却不明显:“躺好。”
大抵是被对方温柔以待习惯了,面对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库赞一时倒是没反应得过来。
他抬头去看艾安的眼睛,却从他眼里的那缕春风里,看见了几朵透着寒意的雪花。
库赞打了个颤。
“既然你醒了,我便出去了,”艾安说着,起身离开,“乖乖养伤,伤好了,自然让你出去。”
‘吱呀——彭’
库赞坐在床上,独自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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