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卡隆梅安唯一的女儿来到了玛丽乔亚。
那时是海圆历1506年,我五岁。
德尔斯,也就是卡隆梅安的父亲,我的祖父,他对我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当看到我的黑头发和紫眼睛时,他更开心了。
我被抽取了血液,貌似他们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检测了我是否是卡隆梅安的亲女。结果当然是“是”。
圣地玛丽乔亚真的很美丽,比我曾呆过的那个小村子美丽的多。
但也是真的丑恶。
我换上所谓天龙人的服饰,一种笨重又奇特的衣服,戴上在我看来极其怪异的头套。
“我们天龙人是高贵的,不能与那些下等人吸收同一种空气。”德尔斯解释道。
我无法理解所谓上等人和下等人的说法。不过我也不会反驳就是了。于是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德尔斯见我点头,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妃格尔丝,你果然是一个真正的天龙人,没有受你那低贱的母亲的影响,我真是太高兴了。”
高贵,低贱,我并不明白什么才是评判标准。
这时对面又来了两位天龙人,他们骑着高壮的奴隶过来,我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
“查尔罗斯圣,夏露莉雅宫,你们出来散步吗?”德尔斯先打了招呼。
“啊,原来是德尔斯圣啊,真是好久不见,这位是——”那个叫夏露莉雅的女孩子开口道。
“这位是我的孙女,妃格尔丝。”
“原来是妃格尔丝宫呀,我这里最近新到了两个奴隶,有空你可以过来坐坐。”声音还很稚嫩的夏露莉雅寒暄道。
“多谢你的美意,夏露莉雅宫,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我的礼仪很规范,完全没有出错。德尔斯嘴角的笑就没有停过。
查尔罗斯和夏露莉雅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耳边仿佛还有他们鞭打着身下奴隶的声音。
“妃格尔丝,你也应该养几个奴隶。”
“好的。祖父大人。”
我没有拒绝。德尔斯的声音里是不容拒绝。
第二天,就有个盛着美人鱼的超大号鱼缸送到了我这里。
“把她带到我的卧室吧,我想每天看着她。”
仆人们就把鱼缸安置到我的卧室了。
这条人鱼很美丽。她有蓝色的眼睛和头发,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果她脸上的表情不是那样惊恐就好了。
“你好啊,人鱼小姐,我叫妃格尔丝。”我友好的打招呼。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她惊恐的拍打着鱼缸,无视了我的示好。
无趣。
仔细看了一会儿人鱼后我很快对她腻歪了,索性抛之脑后,专心看着手里的书籍。
天龙人也好,人鱼也好,都不如手中的书吸引我。
人鱼小姐大概也知道喊得再大声也没人救她,低声抽泣起来。
这时候有敲门声响起。
“妃格尔丝宫,请问您的奴隶要不要刻上飞龙之蹄呢?”
人鱼小姐的哭声更大了。她知道飞龙之蹄是什么东西,那是奴隶的象征。而且据说一旦刻上,很难消掉。她很害怕。
“算了吧。”
仆人如释重负的退下。她们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妃格尔丝宫脾性如何,生怕她发难。
没有理会还在哭的人鱼,妃格尔丝继续钻研她的书籍。
玛丽乔亚的日子很无聊。不过幸运的是,埃默洛尔特家族,也就是我的天龙人家族,藏书十分丰富,足够我打发时间。
我很喜欢看书。在我看来,从书中能获得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而且,我想找到那个地方。太阳出现的地方。
那个只有一句的童话,终究在我的心里扎了根,发芽,蜕变,成为了一种渴望。
我要找到太阳。
哪怕是再冷酷再无情的人,也有他想要的东西。
人鱼小姐哭了两天之后终于噤声了。或许是知道我不会放她离开,或许认清了我是个冷酷的人,她安静了下来。我很满意。
她总是神情恹恹的望着窗外,眼里有着对自由的渴望。
我们之间几乎从不交流。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并非是我不屑于奴隶的身份,而是在我看来,这世界上的万物都是一样的。没有必要。
不过有一天我还是和她说话了。
“你知道太阳在哪里成长并出现吗?”
“啊?”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太阳?”
我点点头。我说,我要找到太阳。
“大概冒险家知道吧。”人鱼小姐这样回答我。
她不知道。我失望的摇摇头,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失落感。是了,太阳怎么可能被轻易找到呢?
不过她提供的冒险家线索还是使我兴奋,并且想要找一个冒险家问一问。
可是在玛丽乔亚,哪里有冒险家呢?这里住的是一些缺乏激情与梦想,缺乏道德与感情的人。
玛丽乔亚如同一摊死水,平静得令人厌恶。
天龙人也是要学习礼仪的,只是这些礼仪也只会用在所谓“同类”的身上,对于普通人,则不会施舍一点点的仁慈。礼仪这点小事根本难不住我,我完美的赢得了礼仪老师的赞颂,也再一次赢得了德尔斯的称赞。
“完美的天龙人”,他这样称赞我。
五月的时候,他为我举办了一个宴会。虽说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但是毕竟主角是我。我只好换上奢华的礼服,在德尔斯的陪同下参与。
“这位就是我的孙女,妃格尔丝。”
我站在舞台的最中心,无数人的眼睛关注着我。
“埃默洛尔特·妃格尔丝,见过各位。”
我提裙一礼,嘴角挂着仿佛用尺子测量过的微笑。
我知道,这场宴会不过是一场威慑,告诉各个天龙人家族,埃默洛尔特家族还是有正统继承人的。
而我,妃格尔丝,必须是一个完美的继承者,优秀,彬彬有礼。
宴会举办的很成功。很多与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天龙人小孩都凑到我身边,包括之前我见过的查尔罗斯和夏露莉雅。
是他们自己想要过来的还是家中长辈让他们过来的我不知道,但我不能摆出不耐烦的样子。
我只好无奈的招待这些讨厌的鼻涕鬼。他们的话题我插不上嘴——养奴隶什么的,我并不喜欢,家里至今也只有人鱼小姐。不过这些小鬼却相当恶毒,脑子里都只想着怎样折磨新入手的奴隶。
以他人痛苦为乐,因他人难过而笑。我讨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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