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狮子阿金，则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美好幻想中。

它百分百相信，这个每天被妹妹骚扰得焦头烂额的金发男人。

就是它未来的妹夫，也就是利安的专属雄性了！

被迫困在船上的日子，利安确实有些无聊。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突发奇想，决定给自己和船上的观众们找点乐子。

她伸出手，指尖凝聚出水元素。

很快，一只晶莹剔透、完全由水构成的鲸鱼从她掌心跃出，在甲板上欢快地游动。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不一会儿，整艘船的周围，就被大大小小的水鲸鱼包围了。

它们有的在海面上翻腾跳跃，溅起细碎的水花。

有的则仿佛挣脱了束缚，飞腾在半空中。

阳光穿透它们水做的身体，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那景象，如梦似幻，美得让人失语。

船员们都看呆了。

有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摸那些在身边游弋的空中水鲸鱼。

然后那水鲸鱼便会友好地蹭蹭他的指尖。

阿金更是兴奋地嗷嗷直叫，它撒欢地在甲板上追逐着那些飞来飞去的透明鲸鱼，试图用它的大爪子去捕捉。

船长室内的霍金斯，自然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喧哗。

他皱着眉，从一堆混乱的卡牌中抬起头，走到窗边。

甲板上，他的船员们，满脸惊奇地与那些鲸鱼互动。

那只狮子阿金，更是玩得不亦乐乎，一次次地扑向那些在它周围盘旋的鲸鱼。

利安就站在甲板中央，脸上带着一种霍金斯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

她看着阿金一次又一次地扑倒那些水鲸鱼，看着那些鲸鱼在阿金的爪子下啪地一声破裂，重新化为一滩水渍。

然后又在她的操控下迅速凝聚成新的形态。

霍金斯的目光，在那个笑容上停留了比平时更久一些。

他放在窗台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又缓缓松开。

他转过身，重新回到桌前，拿起散落在桌上的卡牌。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开始占卜，只是静静地摩挲着其中一张牌的边缘。

牌面上绘制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问着什么。

“……概率之外。”

船舱外，利安和船员们的欢笑声还在继续，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给这艘海贼船，带来了一丝鲜活气息。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

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挂着狰狞黑骷髅旗的海贼船。

黑风海贼团！！

更糟的是，他们的甲板上，密密麻麻站着许多平民，男女老少都有，脸上写满了恐惧。

黑风海贼团的船长，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龙，隔着海浪对他们喊话。

内容无非是老一套，留下财物，或者留下性命。

如果反抗得太厉害，人质的安全可就没法保证了。

霍金斯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他是海贼。海贼的世界，弱肉强食。

人质？

不过是对方的筹码罢了。

与他何干？

他只是平静地计算着双方实力对比和逃脱的概率。

利安却不同。

她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平民，尤其是几个明显还是孩子的身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让她无法对这种公然的暴行袖手旁观。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利安低声对霍金斯说。

霍金斯瞥了她一眼，声音平淡。

“他们的死活，与我们无关。硬碰硬，概率不利。”

“如果他们杀了人质呢？”

“那是黑风海贼团的选择。”

利安心里骂了一句。

这冷血的稻草人！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思考着对策。

强攻不行，人质有危险。

逃跑？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送死。

“霍金斯，”利安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表情。

“帮我个忙。我们假装实力不济，被他们抓住。怎么样？”

霍金斯看了她几秒，眼神里带着探究。

这个女人，又想搞什么鬼？

最终，他点了点头。

于是，一场激烈但技不如人的抵抗后，利安和霍金斯被俘。

阿金则被利安提前用特殊方式藏了起来，伺机而动。

*

夜晚，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铁链摩擦着利安和霍金斯的手腕，发出刺耳的声音。

隔壁牢房，隐约传来女人的抽泣声和男人的污言秽语。

利安和霍金斯对视一眼。

行动的时机，快到了。

*

黑风海贼团的船长室内，油灯昏黄。

独眼龙船长狞笑着，一步步逼近被捆在椅子上的年轻女子。

女子衣衫有些凌乱，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泪痕和绝望。

船长伸出粗糙的大手，眼看就要撕开女子胸前的衣襟。

女子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闪过家乡被海贼焚毁的画面，父母兄弟被囚禁在隔壁船舱的哀嚎。

她答应了船长的条件，用自己换取家人的暂时平安。

她不后悔。但……真的好不甘心。

难道在这个残酷的海上，美貌，就是原罪吗？

不！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这个恶魔同归于尽！

她藏在袖中的那枚尖锐的发簪，已经抵在了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甲板上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和兵器碰撞的巨响！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狮吼！

阿金！

船长室内的独眼龙猛地一惊，停下了动作，咒骂着冲向门口。

与此同时，牢房区域。

利安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以及之前那些海贼们在酒后吹嘘的种种恶行——抢掠、杀戮、贩卖人口……

她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些败类，死不足惜！

她轻易地挣脱了镣铐，顺手也解开了霍金斯的束缚。

“我去解决船长。”

利安丢下一句话，消失在黑暗中。

霍金斯活动了一下手腕，捡起旁边掉落的一把海贼的弯刀。

他的稻草人替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他该去清理甲板上的杂鱼了。

利安如入无人之境，直冲船长室。

门被她一脚踹开。

独眼龙船长正要对那个试图反抗的女子下毒手，看到突然闯入的利安，先是一愣，随即暴怒.

“你这个臭娘们！找死！”

利安没有废话。

她的动作比他更快，更狠。

几招之内，独眼龙船长便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房间内恢复了死寂。

那个美丽的女子还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看着利安，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确定。

利安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冒险家披风，轻轻披在了女子裸露的肩头。

“没事了。”

利安的声音很轻。

女子愣愣地看着她，然后，一把抱住利安，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委屈、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利安有些僵硬地任由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哭声也吸引来了被关押在附近的女子的家人。

当他们看到平安无事的女儿以及倒在地上的船长尸体时，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也加入了痛哭的行列。

一家人抱头痛哭，场面令人动容。

哭过之后，便是千恩万谢。

他们拉着利安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甚至有人要给她下跪。

利安有些手足无措地应付着。

她看着眼前这幅悲喜交加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愤怒、怜悯、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就是海贼的世界吗？

充满了罪恶，也充满了无助的善良。

她看了一眼门外。

霍金斯应该已经把甲板清理干净了吧。

那个男人，对这一切，又会作何感想呢？

*

霍金斯本人，自然不会想到。

在他海贼生涯的早期，在他与利安以及她那只狮子，共同度的时光之后。

他的海贼团，会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潜移默化中，渐渐偏离了传统海贼的航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稻草人海贼团的船员们，不再对沿途遇到的平民村庄和商船表露出无端的恶意。

他们不再抢夺，如果需要物资补给，也会拿出相应的财宝，与平民进行公平的交换。

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出手驱赶一些正在侵扰平民的其他海贼。

这让许多人感到困惑。

海贼？

不抢劫？

还用钱买东西？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事实就是如此。

几乎每一个加入稻草人海贼团的新船员，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那些跟随霍金斯更久的老船员们悉心教导。

教导的内容很简单，却也很奇怪。

“记住，我们船长……他不喜欢我们欺负弱小。”

一个老船员可能会叼着烟，压低声音对新人说。

“为什么？”

新人通常会不解。

海贼不就是靠这个活着的吗？

老船员会嘿嘿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了然，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因为啊。”他会指指船长室的方向，或者只是望向远方空无一人的海面。

“我们船长心里，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船上了。”

“但大家都说，船长当年那位爱慕对象，是个冒险家，特别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

“所以啊，船长才改的。”

新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崇拜的、那个以冷静和强大著称的稻草人船长，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整个海贼团的行事准则？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但渐渐地，他们也会习惯。

习惯了用财宝交换物资，习惯了对平民保持克制。

或许，连霍金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即使在她离开之后，她的影子，依然像一缕看不见的阳光，悄无声息地影响着这艘稻草海贼船。

*

甲板上的喧嚣渐渐平息。

黑风海贼团的海贼们们，要么被霍金斯和阿金解决，要么就跳海逃生了。

此刻，那些被解救的平民们，正将霍金斯那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船员和兴奋地摇着尾巴的阿金，团团围在中间。

“谢谢你们！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呜呜呜，我的孩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恩人啊！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一张张带着泪痕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感激。

他们紧紧握着船员们的手，有些妇人甚至泣不成声地想给他们磕头。

霍金斯的船员们，还是刚和霍金斯出海没多久。

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有一天，会因为救人而被一群平民如此真挚地感谢？

他们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几分茫然，还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动容。

阿金倒是乐在其中。

它被一群孩子围着，孩子们一会儿摸摸它的脑袋，一会儿抱抱它毛茸茸的爪子。

它得意地甩着大尾巴，不时发出一两声表示友好的低吼，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英雄。

利安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想到霍金斯，利安又微微蹙了蹙眉。

这次他能答应自己假装被俘，进而救下这些人质，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毕竟，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会为了不相干的平民而冒险的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

这些人得救了。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正默默地站在船舷边，眺望着远方海面的霍金斯。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而孤寂，仿佛与甲板上这片劫后余生的欢喜格格不入。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

霍金斯从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

在他决心成为海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抛弃了很多东西——故国、荣耀，可能还有……情感。

为了避免拥有软肋而决心杀害自己，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证明，他与善良二字，实在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那他这次的配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自己也在疑惑。

仅仅是概率的指引吗？

*

利安看到发呆的霍金斯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深究。

反正，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过程曲折一点，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安置这些获救的平民。

还有，黑风海贼团的船上漂亮的宝石，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自信满满的笑容。

“好了好了，各位！既然大家都安全了，接下来，我们该讨论一下回家的问题了！”

......

夜深人静，利安偷偷摸摸地从阿金的空间里拿出那个崭新的电话虫。

小剧场：

利安看着黑风海贼团船上的宝石，眼睛放光：阿金，等会儿打起来，你负责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都叼回来，知道吗？

阿金兴奋地摇尾巴：嗷呜！没问题妹妹！保证完成任务！这些是给金毛的聘礼吗？

利安一个爆栗敲在阿金头上：聘你个大头鬼！是给我的零花钱！

在不远处，霍金斯总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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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霍金斯的疑惑